第六章一切的最初

  可能是杜若眼里的光太狡黠，林峥在两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了。
  “我现在订酒店。”
  杜若点了支烟叼上，眯着眼：“你就是想躲我，躲出去之后就再也不联系我了。我吓着你了？”
  烟雾缓慢盘旋上升，林峥透过烟雾看杜若的脸。
  明明两个人之间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转眼就跟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老实讲，理智回复之后，林峥其实是后悔的。如果他想的话，找女人不难，何必非要跟杜若发展到如今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自认也不是自制力差的人，刚才却就像被蛊惑一样，怎么看杜若怎么觉得诱人，没能战胜欲望，真是用下半身思考了。
  “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帮帮你而已，我是不是做错了？让你心里有坎了？这页翻篇，揭过去不成吗？”杜若吐出一口烟雾，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示弱，认错，装可怜，是个女人都会用。杜若这种从来不服软的人，语气不用很可怜，摆个态度出来就可以了。
  林峥对“帮朋友一把”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他和杜若交情是深，但从来就没到模糊性别的程度。不过他也绝对没有怀疑过杜若是刻意的。杜若越是玩主动认错这一套，他就越觉得，这次是自己不是东西了。
  外人的话他总要考虑再叁挑出里面的每一个坑，这一套他从来没用在杜若身上过。
  而且对现在的他而言，他最怕的并不是这一页翻不过去，而是怕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还抻着呢？”杜若上手拉着林峥坐在床边，“你好好待着吧，我洗澡去了，身上黏糊糊的……要是我出来的时候你跑了，你这辈子都别找我了。”
  杜若说完掐了烟，起身走出卧室。
  林峥的视线定格在盛满烟头的玻璃烟灰缸上。这是他的习惯，想事情的时候，总要找个东西盯着，实际上根本没把这样东西看进眼睛里。
  他想起他和杜若的这十年。
  上学的时候，杜若就是个独特的人，具体体现在没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她长得好看，但是头发剪的短，不像小姑娘。
  林峥化学不好。杜若在学校很少说话，有一天化学课，突然接了化学老师的话茬，回答出了一个很难的问题。下一次月考，题很难，杜若成了全年级唯一一个化学上九十分的人。
  那时候，林峥家里给他报了化学补习班，林峥拿着补课费，转手就给了江沅。
  为了让家里看到补化学的效果，林峥硬着头皮找到杜若。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没想到杜若其实意外地好说话，每天中午都抽出一段时间给他补习化学，那之后两个人就成了朋友，直到现在。
  十年间两个人从没吵过架。杜若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她其实很不喜欢江沅，林峥知道。可是他喜欢江沅，她就从不说江沅一句不是。
  肢体接触，甚至过界，是很多异性朋友都有的问题。但很长时间里，林峥和杜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肢体接触。她注重避嫌，不给人一点传风言风语的机会。
  直到高中毕业，毕业聚会，杜若虽不合群但也去了，林峥被一群关系好的男同学劝酒的时候，杜若才发现他不会喝酒。
  杜若全替林峥接了。
  在场的同学都震惊了。男生们尤其是。那个年纪，有个能跟他们喝的势均力敌的女生，是个挺稀奇的事，可是这个人是杜若，好像又挺合理。
  尤其是，杜若长得不差。高中毕业那年，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耳朵下。
  男同学借着敬林峥酒的名义，让杜若喝了一圈又一圈，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杜若来的。
  那是杜若记忆中林峥唯一一次发火。
  林峥把杜若背在背上，带她离开酒局。
  从此，杜若和林峥再也没有避讳过肢体接触。
  杜若累着的时候，喜欢靠在林峥的背上，就跟当年被他背着一样。
  杜若在浴室里，也想起了这件事。
  她以前就会喝酒，可是喝的很少。真正发现自己酒量不差，就是那一次。
  林峥从高中时代就是个温厚的人。他找到她补化学的时候，她其实不想答应，学不好化学，多半是思维问题，补都没法补。
  可是林峥看起来太老实太诚恳了。那时候的林峥又高又瘦，不比现在结实，白净，干净。杜若是外貌协会，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补习工作真正开始之后，她才发现，林峥不是脑子不行，他是不知道为什么落下了太多的课，跟不上了。
  很久之后杜若才知道，林峥落下这么多课，浪费的时间其实都在江沅身上。
  上了高中还不会喝酒，杜若也是没想到的。杜若看不下去他被为难，全揽下来了，可是喝了一圈又一圈，她始终也没喝醉。
  于是就反过来，轮到林峥看不下去她被为难，背着她就走了。
  她被林峥背在背上，风一吹，她就差不多很清醒了。
  可是脸很烫。难以名状。
  她拍林峥的肩膀，让他把她放下去。林峥拒绝了，十分担忧她喝了这么多酒之后的状况。
  杜若忽然觉得林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双腿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湿湿黏黏，难受极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喝多了酒，就会想要男人，想做爱。
  她天性就是喜欢床笫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