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云霄山
人要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我一听毛茸茸这话,恨得差点儿没当场自杀,“没了?什么都没了?”
毛茸茸于是重复我的话,“没了,一点儿都没了。渣儿都不剩了,屁都没有,放进水里那玩意儿就跟着众多邪气一起堕入六道轮回了,一点点都没有,你说开不开心,刺不刺激,高不高兴?”
“我他妈……”我要是有枪,我能把这瘪犊子玩意儿打成筛子。
可是我林峰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有内涵,脱离低级趣味的新社会人才,我怎么能说出什么脏话办出什么傻事儿来呢,于是便很友好地冲他笑一笑,讲了一句全国人都能听懂的话,“你妈死了!”
话说完,老子头也不回地便往村边走了去。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稀里糊涂来到这个村子,稀里糊涂地遇到了一群鬼怪,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女鬼戏耍,又稀里糊涂地被救,我真是气得要死!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折腾了一宿我整个人头脑晕晕的,也就是刚走到村口,就远远看见一个人形在村口一块儿大青石上躺着,走进了一看果然是皮包儿。
“皮包儿,包儿~”
也就是刚叫了两声,皮包儿便悠悠转醒过来,摸着头晕晕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又是谁?”
我正不知道往哪撒气呢,听他这么一说“叭叭”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我他妈是你爹。”
“爹?”皮包儿摸着嘴巴晕了好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我靠~峰子,你啊!”
这是皮包儿第一句话,第二句话就是赶紧站起来拽着我就要往外跑,“我跟你说啊峰子!打死你你也不会信的!我在手机上查了,百科上讲自从建国以来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在民国的时候由于日本进行人体实验早已经灭绝了!他妈的!跑啊!跑啊!”
他跑出去两步见我还杵在原地傻站着不动便又赶忙回来拉我,“怎么,不信?”
我冲他微微一笑,“信~”
天光大亮,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安详,小鸟在枝头低飞,莺歌燕舞一片太平爽朗景象,一切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可这他妈碍我个屁事儿!我和皮包儿依旧悲催,依旧不得好死。
我俩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往村外走,刚没走出多远就觉得天气突然热了起来,往后一看是一片火光冲天,不知道何时整个村子已经烈火熊熊烧着了起来。紧接着便听见从火光中一阵阵释然的笑,那是毛茸茸老道和罪孽深重的树精。
哎~年纪大了一受风就爱流眼泪,不觉间竟然有些泪眼婆娑。
“我擦~村子里不是还有个地包天嘛!快救人啊!救人啊!”皮包儿大叫着。
我摇摇头,“不救了,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掉。一切都是天意,一切就这样听天由命吧。”
不知道怎的,我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心好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我们这么舍生忘死一圈圈儿转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活的更好?为了不被灭掉?树都有情,何况人哉。有些人争名夺利了一辈子真的有意思嘛,有些人为了互不相干的人甘愿损失几百年甚至一辈子的道行,真的值得嘛?
我突然觉得好累,从事情刚开始就如堕云里雾里,一切都是那么没有头绪,一切都不知所以,你永远像抓住了什么,但是永远又感觉抓不住。
我于是便又回那青石板坐下,然后又躺下,我感觉太舒服了,望着响晴薄日蓝天白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与安逸。我开始痛哭,起先是无声的抽泣然后是嚎啕大哭,最后眼泪哭干又变成一阵一阵的抽搐。
皮包儿吓坏了,“林峰~你这是闹哪样啊?中邪了还是咋滴!”他开始劝我,“走了,走了。”可等了一会儿他也便安静下来,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内心才慢慢平复下来,“走了~”我站起身来。
皮包儿,“去哪儿?”
“云霄山。”
有个目标总比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强,那女鬼既然在云霄山发现过人面长臂猿的下落,毛茸茸年轻时也在云霄山偶遇过我爷爷等人,那这座山必有来历,到底跟我所要调查的事有什么瓜葛呢,只有到了地方才知道。
七百多里说近也不近,说远倒是也不远。我们俩个没有孙立堂的门道,只好用钱解决事情,好在我们还有一些积蓄。结合上次我拦屠宰场畜牧车的惨烈教训,这次说什么我也不法狗屁顺风车了。
我们花了高价钱找了一个捷达,司机师傅是当地人,驾龄很长,开车又稳又快,走山路就跟如履平地一般丝毫不晃,可这都他妈不是我关注的。
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只问了一句话,“你保温杯里泡枸杞吗?”
我一问这司机赶忙摇摇头,然后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回我,“俺们整啥枸杞啊!俺们不整枸杞,俺们就整那辽宁野山参就着酱蘸着蒜裹着大饼吃,那玩意儿才得劲儿呢!”
说的皮包儿一个劲地嘬牙花子,“那能好吃得了?”
司机,“杠杠滴~”
“行了,行了。”我赶紧打住美食届这两位泰斗级别的吃法儿辩论,“只要特么不保温杯里泡枸杞,咋样都中啊~开车!开车吧!”
话刚说完,“呜~”的一下子车就飞了出去,“老板,咋个?泡枸杞的怎么碍着你了?”
我想了半天,“枸杞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
飞驰在东北的土地上,开车近十个小时,终于到达了老道和女鬼口中所说的那座云霄山,这时候已经晚上十一二点了,好在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刺激可爱的冒险值得描述。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二点钟,我们驶进了一个临山的村子,有村子便有故事,这可能是我一贯的作风。
司机大哥大大咧咧地问,“我说那啥,这么晚了你们来这嘎达干啥,黑灯瞎火的。”
我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说谎不用打草稿的本事,“这不听说这里兔子多野猪多的嘛,辞职了来散散心。”
司机大哥人也实在,“啧啧啧~还是你们城里人会享受。俺们这边猎户打猎都是个辛苦活,冒着生命危险忍着蚊虫叮咬,有时候一天还就只打几只兔子,一百块钱都卖不到。你看看人家你们,还花钱专门大老远从外地跑过来遭这份儿罪,啧啧啧,真是羡慕哈~”
我和皮包儿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我心说谁苦谁知道,要是真跟你说了我的真实原因,你恐怕都得吓死。
见我俩谁都不说话,这司机大哥就又问,“那啥天都这么晚了,你们住哪儿啊?”
我也正为这事儿犯愁呢!白天一直贪图赶路寻思着等到了这里随便找个鸡毛店儿住下不就得了,可等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东北的天又冷得要死,搁车子上忍一宿估计明早儿我们仨都得冻成冰棍儿。别无其他的选择,看来只能投宿农家了。
“那啥~实在不行就住老乡家里呗,明早给他撂下俩钱儿。”我说。
司机大哥点点头,“这个我看成,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也算我一份,这么晚的天了真心不想自己回去,咱仨凑合凑合,明天再说吧。”司机大哥顿了顿又补充道,“三一三十一,我也掏份儿钱。”
我和皮包儿俩人可是求之不得呗,不光能省个钱还能有个伴儿,我俩是外乡人可人家是本乡本土的啊(东北人),不要忘了有那么句话,人熟是一宝啊。
东北的农村不知道哪位去过,一水儿的平顶大瓦房,低矮的院墙,透过低矮的院墙还能瞅见挂在房檐下成串的苞谷、大辣椒、大蒜或者是各种山货啥的,这就是农村,地道的东北农村。
这个小村儿不大,就是一条细长的斜街,街两边儿是砖瓦的屋舍,从这头到那头儿撑死也就百十户人家的规模,原本我们随便敲哪个门进去恳求住宿一晚上都不为过,可是怎奈现在实在是天儿太晚了,家家户户都闭着灯锁着门,你搁谁家敲门不都得揍你啊!
天空这时还非常应景地下起了雪,这应该是东北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吧。雪片儿不大,但也是极其寒冷的,小风一刮全呼在汽车玻璃上,害得司机大哥只好一边忙着开车一边还得用雨刷器刮玻璃。
“坏了,坏了,完犊子了,这可咋整啊这个~”司机大哥讲着一口东北腔抱怨道。
“要不我去砸砸门?”皮包儿商量道。
“要去也是我去啊,本乡本土的好歹给个面子,你们讲着一口外地话,再把你们当成啥不正经的。”司机大哥倒是好心眼儿。
远光改成了近光,车子以五迈的速度龟速前行,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哐当”一下子,一头猪砸到了我们的挡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