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沉醉一笑，绝代双骄
玉韶华扭头看向武帝，武帝眯着眼睛看看钟离襄，又看看玉韶华，抿唇不语，因为钟离襄并没有问请旨，刚才一个赵唯菼，周西门，现在又是一个钟离襄，霁月公子和他们很熟？什么关系？
皇后忍不住说：“惠将军，这是你的属下吧？现在霁月公子在参加比赛，钟离公子确认要合奏吗？”
惠月冥看了看钟离襄，后者一脸坚决，他早就觉得有些异样，但是钟离襄的身份他知晓，霁月公子又于他有恩，于是便立即抱拳致歉：“禀圣上、皇后娘娘，钟离的技艺甚好，若霁月公子首肯，钟离自然无碍，还望圣上和娘娘开恩。”
皇后便问玉韶华：“霁月公子，你意下如何？你若不愿，本宫便替你回绝了他。”
玉韶华垂目回禀：“臣下愿意。”
抱歉地看了一眼心四，心四温和一笑，对钟离襄点点头，便返回座位。
收敛心绪，在武帝和皇后面前还是要保持镇静，玉韶华冲长泽一笑：“钟离公子请！”
分座抚琴，玉韶华轻轻地抬手，扫了一下琴弦，黄莺出谷一般：“秋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遥遥千里暂未聚，但邀明月代传情！”
同时，钟离襄便天籁一般地声音响起：“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
流水潺潺，两双玉手同时抚琴，一清脆一空灵，声声慢念低低吟颂，两人同时仙人玉姿，衣袂飘飘，仿若与天地相融。
吟诵止，流水的琴音划过，空灵、慵懒的歌声响起，优雅空灵的，使人如临梦境，反璞归真，音色质感，犹如柔润透明的美玉、清澈见底的溪流，又如澄净深遂的天空，穿透感极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两道声音，一慵懒，一空灵，通透的感觉让聆听者有如醍醐贯顶，又如盛夏咀嚼冰片般地惬意。高音不散，低音不粘，唱强声不噪，唱弱声不虚。即使只用很少的气息，发出的声音依然聚而成形充满光泽感。
如此地天衣无缝！
最后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反复浅唱低吟，两人痴痴互望，诉不尽的前尘往事，忘不掉的浮生三千！
琴音落，歌声止，长泽先站起来，冲玉韶华一礼，勾唇一笑：“走吧。”
一个微笑，就成了她的整个世界。那一刻，玉韶华便觉得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幸好，众人热烈地鼓掌，幸好心四过来搀扶了她。
“哼！不知羞耻！”杜思曼满脸气愤！
她坐在杜康的身后，此次进京，她和姐姐杜锦屏一起随父亲进京，原本是听说钟离襄和惠月冥将军一起进京，便央了父亲进京，却不料父亲拉了张家一路同行。进的京来，便听说霁月公子得圣上厚爱，不仅御赐华府，连贴身的短剑都赐予了她。
钟离在冀州大营挂了职，却常年行走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要说宫宴献技，宫宴也懒得参加。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少年吧！
杜锦屏看杜思曼两眼恶毒，她对自己妹妹还是很了解的，纳闷地问：“妹妹为何生气？”
杜思曼冷哼说：“两个男人殿前失仪，公然卿卿我我，当大家都是眼瞎的吗？”
杜锦屏吃吃地笑了：“曼儿，妹夫家大业大，你只管嫁过去享福便是，其他人无需放在心上，真觉碍眼，央父亲奏那霁月公子一本便是。”
“别，这事不假父亲大人手，喏，有人看那霁月公子便如眼中钉一般。”杜思曼示意杜锦屏看赵唯菼。
杜锦屏看见那赵唯菼鼻孔朝天，不屑地看着玉韶华，心里纳闷：“霁月公子看上去文弱慵懒，怎得罪这个夜叉了？”
“据说她未婚夫婿看上霁月公子了！”杜思曼显见的心情好起来，轻轻地对杜锦屏说，“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人把火烧大一些？”
杜锦屏笑嘻嘻地说：“这事儿姐姐不擅长，妹妹不要引火烧身便好。”
“去，乌鸦嘴！”杜思曼扭脸不再理她。心里十分嫉恨，杜锦屏自以为瞒得很好，她怎会不知，杜锦屏心里装着钟离襄？
嗤，写给钟离的信都被媚儿从老申那里截来了，还装什么单纯？自己和张炎彬的事她也有份在里面，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
杜思曼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俩人嘀嘀咕咕，在别人眼里，便是觉得这姐妹俩感情真好！
所以万事眼见的也不全是真！
玉韶华和长泽的压轴表演，成了真正的压轴！那样的天籁之音，那样优美的得令人窒息的旋律，就连前奏的浅吟都是那样超凡脱俗！
教坊司女官们齐齐地走到玉韶华跟前，深深揖礼致敬，后跪拜回禀武帝：“圣上，臣下十年教坊司，不若霁月公子一曲！臣下惭愧！”
武帝点头：“霁月之才，独占鳌头！”
皇后便接口说：“圣上看，给霁月公子什么封赏比较好？”
武帝似无意地说：“皇后有什么好的建议？”
皇后：“臣妾不敢妄言，只是毅儿身边有此能臣和贤臣，是臣妾和毅儿之幸。”
旁边皇贵妃早急红了眼，她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捕捉武帝的反应。
“唔”，武帝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皇贵妃便脸上登时松快了。
评委们紧张地评判，终于才情榜出来。太师代表整个评审团宣读了大比结果：男子才情榜第一名霁月公子，第二名关怒，第三名赵棣；女子才情榜第一名关颦，第二名端宁公主，第三名杜思曼。
才宣布完才情榜，便见一人施施然地走向武帝跟前，跪下：“侄女恳请皇伯伯治一个人的罪！”
赵唯菼！
玉韶华立即周身都冷冽起来。眯着眼眸，危险地看着那道身影！
武帝看着她，皱着眉头说：“才回京城，谁又得罪你了？”
赵唯菼正要说话，周西门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涨得脸红着说：“菼郡主……”
赵唯菼扭头看着他，嗤笑地说：“怎么地，这么担心？”
“回去说！”周西门忍气吞声地说。
“不回去，今天必须说清楚。否则……”她眼珠子一转说，“要不，咱们尽快完婚？”
周英早就气得老脸通红：“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皇后出口曰：“菼郡主，今日是拜月佳节，百官欢庆，先回去和王爷及你兄长小王爷商议，有事明日再与你皇伯伯来说也不迟。”
赵元梦也站起来：“菼儿，回来！有事明日再说。”
赵唯菼站在那里似乎在琢磨是说还是不说，便歪头看着周西门说：“你说，本郡主说还是不说？”
周西门双手握拳，嘴唇紧抿，眼睛里几乎绝望地看着她：“不要闹了好不好？你想成亲，我们便成亲，你想什么时候成亲便什么时候成亲好不好？”
赵唯菼扬声说：“好！那我们说定了，一切都听我的！”
周西门正要答应，周英忽地站起，拉着周西门走到武帝面前，噗通跪下：“老臣死罪，恳请圣上收回成命，准予门儿退婚！”
当众退婚！
赵唯菼慢慢地走到周英的跟前，笑眯眯地说：“周大人，周爷爷，如果本郡主说本郡主已经怀了周郎的孩子，你还退亲吗？”
“什么？你……你……”周英指着赵唯菼，气得脸色由红变紫，嘴唇青紫，一头栽倒在地！
武帝和皇后都站了起来。德公公立即大声喊：“快，快宣御医！”
御医院张院正当值，他快速地走向前探了脉，又探了鼻息，望闻问切后，摇头：“不行了！”
张院正宣布了周英已经过世，满堂皆惊。
周西门扑过去，哽咽地大喊一声：“祖父！”
周淳在西北边疆守卫，并没有回京，陪同周英来参加宫宴的是二儿子周源和一品诰命周夫人秦玉琳。看见周英气绝，秦玉琳愤怒地指着赵唯菼说：“你妇德尽失，害我孙儿颜面尽失，又气死我家老爷，无论圣上是否同意退婚，我秦玉琳活着一天，你便休想进周门。”
赵唯菼显然也没有料到，她抓住张院正，怒吼：“你给本郡主好好治！治不好，本郡主打死你！”
张院正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地上，气得胡子一撅：“菼郡主，下官无能！”
赵唯菼抓住张院正便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啪”！
百官面前掌掴当朝臣子！
武帝大怒：“混账！你眼里还有朕么？拉下去，送与宗族，交与宗正严加惩治！”
赵元梦连滚带爬地给武帝下跪，求饶。
武帝指着他说：“你也给朕滚出去，教养的好女儿！”
赵元梦立即退出大殿，追上卫尉，恳求网开一面。卫尉不答话，只管带了赵唯菼往宗族府而去。
赵唯菼一边挣扎一边说：“父王，救我！周西门心悦于霁月公子……菼儿，菼儿一定要嫁给周西门……”
赵元梦怒喝一声：“混账东西，闭嘴！再胡说便是父王也救不得你！”
不要说皇上，任谁也不会相信，霁月公子，惊才绝艳，谪仙一般的少年，怎么会承欢于男人？更何况男人还是一个小小的郎中令！
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账女儿！这么多年，她做了多少荒唐事，早就无清白可言，求了皇兄赐婚周西门，也算良人，没有想到……
一切发生在瞬间，张院正宣布无救后，玉韶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救人胜过救火，况且周西门也算正人君子，长泽眼睛望着他，看着玉韶华坚定的眼神，他便点头，和玉韶华一起走过去，他见过玉韶华施救，在这满朝文武和世家均在的情况下，他不能叫玉韶华亲自上前。
“教给我！”他轻轻地对她说。
她点头，两人上前，长泽对秦玉琳说：“周夫人请让我看一看！”
周夫人正悲痛欲绝，听得长泽的话，睁开泪眼，抓住他说：“你能救他？”
长泽说：“不能确定，愿意一试。”
玉韶华也不说话，和他一起左右各抓周英一只手，探了脉，只不过一个是真探，一个是装装样子。
长泽看着玉韶华的眼睛，玉韶华对他点头：“平躺！露胸！”长泽便把周英放平，仰卧，解开周英的衣服，露出胸口，玉韶华求了武帝，拿了武帝一个靠枕，垫在周英颈下，迫使周英张口嘴，长泽深吸一口气，对着口深深地把气度进去，连续两次，又立即双手交叉，在左胸廓处用力按压三十次，再次度气两次，再次按压……
黄金八分钟！
长泽做的比玉韶华好多了，毕竟他力气比玉韶华大，肺活量也大，没有用太久，玉韶华便探到周英脉搏由虚弱到明显，指指周英的胸部，示意长泽：“心跳复苏了！”
长泽松开手，站起来，又救活一个人，玉韶华心情极好，微微地对着长泽轻松一笑，长泽有一瞬间的晃神，但是他知晓她的意思，便也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丰神俊朗的冷清男子，笑起来却温柔至极，风华绝代！
玉韶华那一刻便掉进他的那抹笑里。
心里有些甜，有些暖，有些……酸！
周英嘴里慢慢地呼吸出气，难受地哼了一声，慢慢地张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周围。
秦玉琳喜极而泣地跪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老爷，老爷，吓死妾身了！呜呜呜呜……”
周英细若蚊蝇地说：“哭……什么……”
武帝吩咐：“扶周卿到朕的寝殿，着御医细心照料，不得有误！”
周英虚弱地道谢！众人扶了周英下去，秦玉琳和周源全部谢恩陪同而去。周西门看了玉韶华和长泽一眼，正要下跪谢恩，玉韶华立即说：“尽快去照顾周老大人吧，有话以后再说！”
周西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折腾一晚，其实武帝也早就累了，便说：“今日与诸卿同乐，尽情欢畅，朕心甚悦！夜已深，朕也乏了，众卿散了吧！”
众人一起谢恩：“恭送圣上！”
武帝在宋德即德公公的搀扶下，起身缓缓地离去，皇后和张婕妤等一众妃子、公主和皇子便也离去。
秦少杰便对众人说：“夜深了，我等也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