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贼心贼胆，怒发冲冠

  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大燕第一公子落入他手，大燕第一公子啊，光风霁月，对整个北疆百姓，恩同再造，有什么办法，自己也护不住！
  眼见着子婴和玉韶华两个绝美的少年长身玉立地向外走，周兴两腿发软，眼睛滚烫，硬是哑了嗓子，脚步不能挪动半步。
  在大堂，子婴和玉韶华看见乔庆，只说：“走吧！”
  乔庆早就乐开花，没有想到霁月公子如此好请，而且这两个人绝对是他做管家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公子，三爷这次的赏赐必定是少不了！
  他早就备好了轿子，叫两人分乘。子婴不同意和玉韶华分开，拉着玉韶华坐了同一顶轿子，她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和子婴绝对不能分开！
  乔庆看俩人挤在一起，心里耻笑却也面上不显，不想分开？只怕等会由不得你们了！
  轿子抬起，二三十个家丁一哄地跟着离开乌苏人家。客栈一下子就静下来，周王氏才敢拉着周庸子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周兴满脸是泪，一家人抱成一团，周王氏哭着安慰周兴：“当家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官府都拿他们没奈何，咱们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周庸子愤怒地站立着，两眼通红，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大燕第一公子的事迹他早有耳闻，昨天又和他有所接触和交流，对霁月公子敬若神明，如此高风亮节之人被那样的猪狗不如的人糟蹋，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倒塌了，那些仁义礼智完全颠覆了，他恨极了吃人世道！
  周兴和周王氏看见儿子这样，都吓一跳：“儿子你可千万不要干傻事！你搞不过他们的，霁月公子都不能，你这几两肉根本不够人家一个指头一捺！”
  周庸子也不说话，直愣愣地瞪着血红的眼睛，双拳握得紧紧的。
  沈勤也傻站在大堂里，只觉得全身发冷。
  那样风华绝代的两个公子，就此陨落了？被糟蹋？
  无法接受！那样俩人，如果遭受侮辱，他们必定无法活下去。
  但是刚才走的时候，玉韶华拍他肩膀说：“不要跟着，天亮了如果我们没有回来，立即带了行李回家去吧，不要说认识我们。”
  他怎么能自己逃走？
  他看见周兴一家在那里哭哭啼啼，沈勤忽然左右顾盼，随手从客栈的角落里拿了一根铁杵，走出门去。他常年在乔家庄子上打长工做农活，力量还不错，一根五十多斤的铁杵他轻松地拿着就追出了门。
  周庸子看见他出门，也拿了一把菜刀跟出去，周王氏死命地扯住他，周兴也拉住他，周庸子红了眼睛，根本拉不住，周王氏普通跪在地上，哭着说：“你要去，我就马上碰死在门口！”
  周庸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再也说不出话来，少年的背挺的很直，倔强地不肯放下菜刀，但是被周王氏抱住腿也走不脱。
  周兴说：“你不要去了，我去！孩子他娘，你把孩子带大，我……如果回不来，你带着孩子赶紧离开乌苏里，到哪里去都行……把孩子养大……”
  抢过周庸子手里的菜刀，一跺脚，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追出门去！
  周兴追出了没有多久，就追上了沈勤，他比沈勤熟悉路，走出来了，也慢慢的脑子冷静下来，他拉住沈勤，俩人开始分析如何动手。
  子婴和玉韶华被乔庆等人一路抬进了水榭乔府，进了府就拐弯进了一个半月门，过了门是一条竹子夹道的甬道，轿子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又陆续转过了好几道门，终于跨过一道垂拱门，进入一个院子。
  院子坐北朝南，大门左侧房屋雕梁画栋，宽敞明亮。上房，为五间两层建筑，高大气派，整个院落结构严谨、错落有致。院内有一口小井，以及便道、过庭。
  轿子停下，未等子婴和玉韶华起身，轿帘门早被人一把拉开，两人抬目，便看见乔三那张圆圆的大脸，以及一对闪着渴求的小眼，此刻那人弯了腰，脸上堆满了笑，朗朗地说：“公子肯到府里来，府里是蓬荜生辉了！”
  玉韶华微微一笑：“乔三爷客气了！”
  子婴先下了轿，伸手扶着玉韶华慢慢地走下，然后替她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乔三早就带路进了主厅。
  房子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玉石宝瓶。案边地上立着一人多高的两株火红的珊瑚。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梅志图》，看了落款，居然是太子手笔！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屏风后卧榻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
  厅中央临时摆了三条长案，案子上早就摆满了酒菜，三张软垫，玉质的凭几，乔三坐了上首，安排子婴和玉韶华左右案子前坐了，然后举起酒斛，满脸堆笑地说：“两位公子请！”
  早有一个小厮忙不迭地给子婴和玉韶华斟满酒，退立一旁！
  子婴不动，玉韶华闻了闻酒斛内的酒，微微一笑说：“本公子一向不善饮酒，还望乔三爷海涵！”端了旁边的茶，向乔三举起：“我以茶代酒，谢乔三爷抬举！”
  乔三不悦：“霁月公子，这酒可是在下专程从京都带来的，是大内御用酿酒师所酿，别处可是喝不到的。”
  玉韶华起身致歉：“确实不胜酒力！”
  乔庆从外面走进来，对玉韶华拱手：“霁月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三爷从不与人分享这些酒，因为这是乔八子赐予我家三爷的呢！平时小人摸一下都要被三爷责怪。公子得我家三爷的厚爱，真当小人羡慕嫉妒的很！”
  子婴忽然开口：“那我这酒便赏了你吧，一解你垂涎之苦！”
  不由分说，端了酒，大长腿一迈就走到乔庆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端了酒斛，使劲地往他嘴巴里灌了下去。
  乔庆哪里动的了，两只脚乱扑腾，两只手使劲去扒拉酒斛，子婴的手纹丝不动，只管灌下，乔庆不得已“咕噜咕噜”全部喝了下去，子婴松手，乔庆被呛得使命地咳嗽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乔三早就黑了脸，对那小厮说：“快把这不中用的东西拉下去。”
  眼看着场面冷下来，玉韶华好奇地问乔三：“刚才这管家说乔八子，请问乔八子是？”
  乔三哈哈一笑得意地说：“乔八子是我嫡亲姑姑，前些年被圣上封为八子。我这个姑姑最是喜欢我，在家里时便事事随我意，入宫后，这些年也多次召我进宫叙话。”
  怪不得乔家发达起来！怪不得官府不敢得罪！原来是皇亲国戚！
  “恭喜三爷了！”玉韶华似无意地看着乔三，“乔家在北疆如此兴旺，必与八子分不开了。如此，乔家也要处处以娘娘利益为先，在北疆当为百姓楷模！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乔三听了大为不喜：“霁月公子说的是！但是我乔家自有行事准则，无所谓善恶，当以娘娘利益为准。”
  “可是，如果乔家行为失当，必是会影响到娘娘声誉。”玉韶华针锋相对，“所以乔三爷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乔三眯眼看着玉韶华，冷笑道：“霁月公子在教训乔三么？”
  玉韶华说“不敢”！
  乔三冷哼一声：“不敢就好，否则，乔三只怕管不住手下那帮急于建功的猴崽子们！”
  “没有关系，乔三爷管不住，有人很愿意给他们一些教训！”子婴慢悠悠地说。
  乔三放下酒斛，看着不吃不喝的两个人，一个言笑晏晏，却绵里藏针；一个垂目不语，但凡出口，便是万箭齐发！
  两天时间里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这两三个人根本没有什么背景，就一个霁月公子被圣上封赏，也不过是看在他一点才情的份上，给个虚名，连朝堂上都没有考虑给他任何机会。即便在此打杀了，也无后顾之忧。
  偏生俩人生的那样好，他气归气，还是不忍心直接杀了，越是辣他便是越心痒难耐。
  在这个时代，男风不仅不丢脸，而且是一个特别有面子的事情，连圣上、朝堂大臣们、太子、皇子们都在养，但是像这么绝色的小公子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既然他们误打误撞地来到乌苏里，乔三认为必定是上天送来的。
  辣？不怕，驯服了，更有味儿不是？
  想到这里，他开心起来：“子婴公子说的对，你看哪个不顺眼，只管打杀了！”
  子婴不说话，乔三看着子婴那一张妖孽一般的脸，只是大口地喝酒，压下心里的躁动，又喊了府里的歌姬上来献唱。
  玉韶华只是慢慢品最初的一壶茶，什么也不吃不喝，看着那些歌姬献艺，柔和地微笑挂在脸上，一句话也不多说。
  子婴只是垂目，老神在在，似入定了一般。
  乔三一会儿看看子婴，一会儿看看玉韶华，急的抓耳挠腮，旁边小厮看得清楚，趁着乐师弹奏的间隙，他附耳过去问：“三爷，要不要叫人进来？”
  乔三点头：“先把那个霁月公子弄出去。他到底是朝廷封赏的，晚点再弄他，先给我关起来再说。”
  小厮走出门，一会儿进来两个府里的家丁，冲着乔三行礼，乔三立即喊歌姬停下，问：“何事？”
  两个家丁指着玉韶华：“老爷听闻霁月公子来府上做客，定要见上一见，小人来请霁月公子移步闻音院！”
  “哦！”乔三似乎有点喝多的样子，对玉韶华说，“家父要见霁月公子，还望不要推辞！乔三有点喝高了，劳烦霁月公子走一趟！”
  子婴立即站起来，过来扶了玉韶华。
  家丁说：“老爷只叫了霁月公子一人！”
  子婴登时沉脸，全身冒着说不尽的寒气，恶狠狠地捏住那人的胳膊说：“怎么？霁月公子是我的人，我不能陪着么？”
  那个家丁的胳膊“咔嚓”一声就骨裂了，疼的他脸都变形了，“呀”一声惨叫，没有想到这个俊美的公子如此可怕，他求救似得看向乔三，乔三弹弹没有灰尘的袍袖，阴沉地对子婴说：“公子要在我乔府撒野吗？”
  子婴挑衅地看着他说：“撒野又怎么样？”
  “噢，想在乔府撒野啊？好啊！”乔三站立起来，击掌三下，门外立即跑进来一群收执长剑的府兵，个个甲胄在身，身形魁梧，训练有素。
  乔三冷笑一声：“我脾气很好，如今，仍有两条路，一是你跟了我，吃香喝辣，锦衣玉食，二是兵刃侍候，抓住也随了我！”
  装也不装了么！
  子婴忽然冲他一笑，笑得乔三几乎停止呼吸，心跳漏了半拍，那样倾国倾城的少年，他几乎口水都不会吞咽了，只感觉热乎乎的液体从鼻孔流淌下来。
  子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指着他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放我们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二，动手，生死不论，乔家覆灭！”
  “哈哈哈哈，真真的笑死三大爷！”乔三笑得右手抚胸，指着子婴摇头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乔府，威胁我？你毛长齐了没有？”
  子婴暴怒，抽出腰间软剑。
  乔三的人也立马刀剑相向，双方一触即发。
  玉韶华忽然拉开子婴，冲着乔三说：“乔三爷在此地首屈一指，又有乔八子在宫里得圣上恩宠，乔家必不会随便作奸犯科。乔家这样的人家我们也不想得罪，但是乔三爷知道，我们兄弟在外行走，肯定也不是毫无准备！来此确有事要办，也不是冲着乔家来的。如今大家性格不合，倒也没有什么过节，实在犯不上两败俱伤，今日感谢乔三爷盛情款待，霁月和子婴立即离开，我们井水河水两不相干！三爷看如何？”
  乔三看着玉韶华示弱，虽然没有刚才强横，却也不忍退后：“既然霁月公子这么说，那么子婴威胁乔某，乔某确实气咽不下。”
  玉韶华：“乔三爷不是威胁子婴在先？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朋友都有的做，如何？若你同意，我们立即回去！”
  回去？乔三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如何放他们回去？
  乔三想到这里，脸上阴晴半晌，终是色胆包天，扯下遮羞布，大拉拉地说：“兵戈相见非乔三所想，我本意还是结交二位，话到如此，乔三也不隐瞒，前几日街上一见，惊公子为天人，茶饭不思，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若子婴或者霁月公子愿意服侍乔三一晚，不仅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乔三再奉上金银珠宝，答应你们三项要求如何？”
  玉韶华看乔三终于放下脸面，色胆包天，还想子婴和自己服侍，你确信能消受么？
  “嗤嗤嗤”，玉韶华笑出声来：“乔三爷有这爱好，本公子也不予置评！但是本公子与子婴绝无龙阳之好，所以乔三爷还是另觅佳偶！”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和子婴了，怎么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子可能解乔三之苦？”乔三看见玉韶华一笑，直觉百媚横生，天花乱坠，清朗之声如若天籁，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浓浓的欲念。
  玉韶华收敛了笑，超大的黑瞳眸直直地看着乔三，再次问：“乔三爷刚才说乔老爷要请本公子过去，看来本公子入府，乔老爷已然知情，我们还是去拜访乔老爷吧！”
  “不必去，老爷子不管我的事！”乔三说着，早就按捺不住了，走了过来，手一伸就想去搂抱云韶华，他感觉玉韶华比较弱一些，玩个霁月公子，不仅人漂亮，还是天下第一公子，面子里子都有了！
  玉韶华立即后退，子婴早就一把抓住乔三的手腕，只听一个“咔嚓”，乔三“嗷”一嗓子惨叫，那手腕却已经断了！
  “敢动霁月者，死！”子婴怒发冲冠！
  一个直拳，擂在乔三的胸口，乔三像断线的风筝，身体弯成一只大虾，带着虚影，向后飞出去，嘴里早就一口鲜血喷出，随着身形退飞，那血拉出一条优美的长长的血带！如同画家挥毫洒下的万点红花！
  府兵们立时围拢来，子婴一手护住玉韶华在身后，一手挥舞软剑，不见得什么招式，只听得软剑“咻咻”几声，子婴一个俯冲，不仅围在身边的五六个大汉，就是挤在门口的十数个府兵早就被杀个精光。
  子婴一身冷冽，除却那剑上还有一些血滴下来，他便是全身纤尘不染，只是俊美的脸上早没了面对玉韶华时的温柔，眉眼极冷，周围似乎一个寒冷的旋涡一般，冰封千里！
  平生剑在鞘，出鞘必见血！
  乔三飞出后，直接撞在条案上，高大的红珊瑚被他撞飞，段成两截，玉质宝瓶也成为一堆碎块！从案子上飞过又后背撞上墙，他再次喷出一口血，他伸伸手，张嘴想喊个什么，却没有发出声便昏了过去。
  房间里的人早被子婴杀光，子婴拉着玉韶华走出门去，院子里的府兵继续围拢来，原先斟酒的小厮早吓得一溜烟地飞跑去禀告乔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