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兄弟齐心，破冰捕怪
华少听完李嬷嬷的汇报，先赶紧叫他热水沐浴，吃了热饭，睡一觉。
他有点头疼，现在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糟，原来的一些计划看样子要打破。人命关天，其他的想法都是次要的。
揉揉额，他想起在封邑的复赛里的题目：第三题：北疆有河，冰冻三尺，如何破冰取鱼？
如今，他只有破冰捕鱼一条路！
记得当时答题提了三个方案，目前看来，生石灰比较难找，这种在自然环境下较难保存的东西估计比较少，所以这个方案作为备用。投石器的问题，可以考虑，滑轮的问题也可以考虑。
华少想到其实用他现在包裹里的暗器应该算是最好最快的办法，但是，梦王爷和韩大人虽住在刺史府，毕竟也是专门来赈灾的，离的并不远，随身带的侍卫暗卫，高手一定不少，绣衣卫必定也是跟来的，所以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暴露，不能使用。
他又认真仔细地对投石器和杠杆原理的破冰办法做了仔细的推敲。并做了多次仔细演算，感觉最合适的办法还是滑轮的杠杆原理制作的打夯机。
另外基于对历史知识的了解，他设想了巨大鱼的捕捉应对办法。
这些都考虑完毕，他喊了江南过来：“江南，长泽在此地可有人手？”
江南问：“不知道主子做什么用？”
华少给他讲百姓饥寒交迫，现在无处寻粮，即便从范阳调拨捐助的粮食，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只能破漠河的厚冰，捕捉河里的“水怪”充饥！
江南很诧异地说：“水怪能吃吗？”
华少笑一笑：“其实民间都是讹传了，那其实不是什么水怪，是一种特别大型的食肉鱼而已。是鱼儿就离不开水，离开水就没有什么威胁了。这种鱼体型极为巨大，尤其长期以来根本没有捕捉，所以很可能一条鱼就有一两千斤，足够流民饱餐几顿了。”
江南觉得更多的是神奇，而且十几岁的少年，对这些事情怀着很大的好奇心，又是救人救命，所以他积极地说：“其实，主子，我知道长泽主子在这里是有一些人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调动他们，你要稍微等等，长泽主子来了就都解决了。”
“那他什么时候来？时间上也拖不起，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等不起！”华少叹气。
江南也讲不好，到底什么时候来呢？谁知道！
俩人正聊着，忽然听见门外伙计敲门，江南闪到门边，问：“谁？”伙计声音明快地说：“是伙计小五！公子，大堂有两个公子打听公子，公子要不要见一见？”
江南拉开门：“走吧！”
到了大堂，很惊讶地看见两个人，居然是凤鸣和方瑾。两人一脸风尘仆仆，看上去有些倦怠，但是却带着兴奋。
这两个人来干什么？打听主子干什么？
因为两人没有见过江南，江南也假装不识，问：“你们找我家公子干什么？”
凤鸣和方瑾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追上了！
凤鸣立即说：“我们听闻华公子为北疆灾民而来，此等大善，我们也愿参与。”
江南回房禀告了华少。
华少出来，才发现是凤鸣和方瑾，很是惊讶，这两个人怎么一起了？
“两位兄长怎么过来了？”总归是熟人，有同考之谊，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方瑾又看见了华少，心里早就极度满意，那个小小少年，身高不及自己肩膀，瘦瘦弱弱，却腹有乾坤，此时站在那里，张着大大的眼睛，那尾端的翘起，给人一种可爱之感。
原来，方瑾在封邑和华少大比几个回合，无论是比武还是比文，都惨败，但是却对这个人极端地好感，尤其他想起华少站在那里，身量虽小，但那一身的清贵和风华，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无可比拟的仰望！
民间有一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祖宗千百年来智慧，真是一针见血，骨子里的东西一代代地传下来，自带家教风骨。
比如，方瑾，天生的识人能力，即便他流落在外15年，他依然有皇家的慧眼和风骨。
彼时，因为白晨曦，他对华少，是迫不得已地交手，然而从心底里，第一面，他便对这个小小少年搁心上了！那不仅仅是对才子的渴望，还有，他渴望的那种温暖，华少和他周围那些兄弟之间毫无缝隙的信任，同生死共进退的手足之情和温暖。
他都没有！
孤寂的心最向往光明，哪怕片刻的温暖，也愿如飞蛾扑火！
跟瑞妃谈话后，他心里更加烦闷，竟然也不给瑞妃说一声，自顾一路再次去了封邑，打听到华少住过的客栈，见了徐掌柜，只说自己是一起参加比赛的选手，对华少惊才绝艳十分仰慕，想知道他的去向。而徐掌柜已经把华少奉为神明一样的存在，自然是把他夸的天上仅有，地上无存，尤其华少年纪幼小，心怀天下，北疆大灾，他一己之力前去救援，徐掌柜恨不得自己振臂一呼，昭告天下，光风霁月，大慈荣光。
当然这个精明的生意人还顺便把饺子给方瑾煮了一碗，宰了对方十两银子！但是死也不说配方。只说华少是他见过的最心善之人，因为看见他店里生意寂寥，就给他一个祖传的秘方，叫他养家糊口。
方瑾吃了饺子，听了故事，更加对华少这个人佩服和喜欢的五体投地，更加的心向往之。
正在听徐掌柜眉飞色舞地讲故事，又一个人进来，大约二十三四岁，冰冷孤傲的眼睛，深谙的眼底平静无波，乌黑的头发散在两边，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方瑾眼睛一亮，立即喊了一声：“凤兄！”
正是凤鸣！比赛的第二名获得者！
凤鸣亦是给方瑾见礼！
方瑾问：“凤兄府上何处？怎么得闲在这里？”
凤鸣也不隐瞒：“兄弟祖籍淮扬。”
“淮扬好地方呀！”方瑾惊讶，“兄台怎么来了这个地方？”
凤鸣眉毛一挑：“兄弟久居家中，每日所见，皆院中四角天空，井底之蛙，岁月虚度今年已然二十有四！天下事，兄弟管不起，然不知天下事，虚度此生。兄弟此次游历，便是增文博记而已。”
原来是出来历练的。
方瑾大喜：“兄弟也是久困家中，烦闷至极，也有游历之心，不如结伴？”
凤鸣直直地看着他半晌，道：“好是好，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无拘无束，不知会不会影响兄台大计？”
方瑾吃了一惊：“兄弟哪里有什么大计？只是家母逼迫兄弟结亲，兄弟不愿，逃婚而已。”
凤鸣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俩人一起听了徐掌柜讲述的华少的故事，对那个小小的身板更加的唏嘘不已，方瑾惊讶地问徐掌柜：“他只身前去北疆，可说了如何支援灾民？”
徐掌柜就说了华少准备探查清楚灾民分布和灾民状况，和内地富庶城镇一对一结对子进行一段时间的援助等等，这些基本是他从华少那里听来又加了自己的一些揣测，把个华少说成了活神仙。
甚至他还说华少是个神医，能救命的——纯粹是胡扯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胡扯的还是个事实！
方瑾和凤鸣更加地敬佩和惊诧！
凤鸣忽然对方瑾说：“本来我是漫无目的游历，现在，不如，我们追华小弟去？”
方瑾大喜：“欸，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也去北疆好了！说不定也能帮助他一把，扬名立万也没准。哈哈！”
凤鸣也是难得地冷淡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这俩人竟然因为对华少的共同佩服结成了好友。
无意插柳柳成荫！
……
说完这些，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华少当即恳切地说：“两位兄台来的正好，真正是及时雨，我正想找帮手！”
当即也不客气，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些情况给两人简单转达了一下，略去李嬷嬷虐杀官兵一事，只说此处赈灾点已停止半月有余，每天呆在破庙里的灾民成批死亡，再不解决吃食，只怕全部罹难。
凤鸣和方瑾一路看见冻饿而死的饥民，倒也没有想到严重到如此程度，一时倒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毕竟粮食这个硬性的物资不是别的，凭空无法造出来。
凤鸣问：“贤弟可有什么好办法？”
华少说：“我目前只想到了从漠河中取鱼！——你们还记得前几天的考题吧？”
第三题：北疆有河，冰冻三尺，如何破冰取鱼？
凤鸣挑眉：“你是说……”
华少点头，北疆有河，就是指漠河了！
“看来河里确实鱼很多，只是冰冻三尺，普通方法无法取鱼，所以官府在考题里出了那一题，想来也是想破冰取鱼救人吧。”华少点头。
方瑾沉闷地说了一句：“官府破冰取鱼，估计不是赈济灾民，十之八九是为补充军需！”
这倒是，华少点头，皱眉不语。
凤鸣说：“我当时是想到用大石头砸破，或者用尖锐的铁器扎破冰层。”
方瑾：“我答题也是大石头砸破和铁器钻破！”
二人说完看着华少，华少微笑：“我想用滑轮加打夯机！”
拿出图纸给两人看，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机械，对其性能也无法判断。待华少讲明原理，二人心下不疑，异口同声地说：“说吧，华小弟，需要兄长们做什么？”
华少看着他们：“若由官府出面，有可能再次不顾及百姓死活，即便我们捕鱼出来，也难以解救饥民。所以我们要自己先努力取出一部分给予灾民食用，若有多余，自然军需也是可以的，毕竟将士也是大燕人！我需要你们尽快帮助我把这个滑轮机械做出来！我们先掌握主动性！”
方瑾点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朝廷再如此不顾百姓死活，只怕……只是，贤弟莫说兄长狭隘，这些百姓到底是流民，你管他们一餐，两餐，到底捕鱼不是长法。”
“我自然没有能力长期管他们的一日三餐，只是眼前活命要紧，我必定要竭尽全力，世上诸事，离开人怎么行？在权贵眼里，百姓虽然低贱如蝼蚁一般，却不知他们正是由百姓养活。北疆本就苦寒，如今天灾人祸，百姓十去五六，只怕以后这里万里无人，成为死地了。”华少想到李嬷嬷的查探，心痛不已，“无论如何，我要努力保住还活着的百姓，北疆没了他们不行。”
凤鸣点头：“小弟不必担忧，兄长定全力支持。做机械的事交给我！我有个亲戚在此镇经商，他曾经合作过一个器械铺子，完全可以做出这个机械。”
华少说：“帮助我找二十人左右，估计河里的鱼巨大，二十人都不一定拉的动一条鱼！”
方瑾瞪大眼：“二十人交给我来找。但是，这鱼，你能确定是鱼？是不是本地人说的水怪？”
华少点头：“我们，就是要吃水怪！呵呵！”
方瑾只觉得吞咽困难，吃水怪？饿极了吃水怪吗？
华少也不解释，看着方瑾只是笑。
方瑾第一次仔细打量华少，只见他一身白袍，简洁大方，年纪尚幼，身量未足，纤细娇小，巴掌小脸，线条极为柔和，眼睛非常大，瞳仁乌黑明亮，如同黑曜石一般，他的眼睛周围竖着一圈儿长长的粗黑的睫毛，均匀地铺在眼睛的长长的眼线上，眼角微微有点翘，上面斜竖着两撇墨黑的但是却如柳叶一样细长的眉，他的手非常白皙修长，几乎透明一般，指甲修剪整齐莹润，泛着粉色的光。
他是个少年，但是和自己很不一样，方瑾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高贵娴雅，浅笑点点，他心里觉得很怪，莫名地心情极好！那些被母妃逼迫的压力也烟消云散！
他不禁扯唇笑了一下：“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吃水怪只怕也只有你能想起来了。不过，现如今的北疆，暴雪肆虐，饿殍遍地，易子而食，吃水怪算是善行了！”
华少拍拍他的肩膀：“真庆幸你想通了，不过——水怪真的很好吃的啊！我保证！”
凤鸣那张冷淡的脸也不禁柔和下来，轻轻地笑起来。
事急从权，三人根本没有什么寒暄和挑灯夜谈，分工好后，三人就立即分头准备去了。
凤鸣的速度极快，只用了一天多的功夫全部做出来，方瑾的人也很快到位。
华少命李嬷嬷报告了梅林邑大夫，次日在漠河塔里梅林镇的积水区破冰捕鱼。邑大夫对他们所谓的破冰取鱼并不感兴趣，只是给李嬷嬷说：“知道了！”
连衙役都懒得派出一个，冰层厚，捕鱼难，还有水怪，要是能捕出鱼来，官府早就捕捉了，哪里还轮得到几个民间年轻人？
邑大夫直觉就是华少他们是饿急了的流民。想折腾就折腾去吧！
华少要的就是官府不管！
他去现场查看了漠河梅林段的积水区，心里对选址有了数。
令方瑾派来的二十人全部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冒充流民，又叫李嬷嬷把张倔驴叫来。张倔驴见了李嬷嬷大礼叩拜“女侠大恩”，李嬷嬷为他引见了华少，告诉他：“我家少爷能解决你们的吃食问题。但是不要到处乱说，否则官府掠夺你们的吃食不要怪少爷没有提醒。”张倔驴大喜，跪地叩拜华少。
华少命他找数十人，力气大的，会杀牲分割的，再带上锅，在河边等待。
张倔驴听说叫他们吃水怪，有点害怕，华少也不解释，只吩咐他按照要求做，保证他们能吃饱。
很快，在华少指定地点安装好了大型滑轮、卷轴以及打夯机，方瑾派来的二十名汉子，分数组去推卷轴拉滑轮和打夯机，与平常压平用的打夯机不同，这个改装的打夯机是尖锐的陀螺型。
而用了杠杆原理的滑轮打夯机，明显轻松地起落，两个人能轻松自如地快速打夯。
方瑾和凤鸣惊讶的无以复加。
很快“哐”“哐”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不到半刻钟，只见三尺之厚的冰层就裂开一大片，世间万事，一旦撕开一个裂缝，那么接下去便不足为惧。
一刻钟，就直接敲破数丈宽的冰面，因了破裂，接下去打夯机工作简单多了，不断地有冰层被打破。
因为冰层极厚，河底的鱼早就缺氧急坏了，冰层一破，立即不断地有鱼自动地向上跳。又因为河里常年有吃人水怪在，所以河里有鱼也鲜少有人张网捕捉，河里鱼早就又多又大，若不是那些水怪，只怕早就发生食物链问题了！
那鱼儿争先恐后地向睡眠涌，密密麻麻，有密集型恐惧症的人会直接晕倒！
所有人都沸腾了，欢呼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张倔驴早就命令随来的几十人立即用网子捕捉，然后连同方瑾他们都放下机械，来一起拉网。
也有妇女拉不住网子的，拿了叉子叉了鱼丢在未打破的冰面或者直接扔到河岸上。那些鱼儿很快就只有张嘴窒息的份儿，一刻钟就被极低的温度冻得硬邦邦的。
一网鱼打上来，直接就有数千斤，所有在场的人，除了华少，都挽袖子上阵拉网，死命地把网子拖上岸边，那网子几乎承受不住重量，直接有的地方就开始破裂了。
这一网鱼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完全倒腾到岸上！每个人都累的呼呼直喘，但是都兴奋地满面通红，好多人都脱了外衣，一边擦汗一边激动地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鱼啊！可要好好地饱餐了，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