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撕

  听说皇上和百官正在等自己,北宫千宁顿时全身生冷,虽说大夏国比史书记载的古代稍微开放一些,但女子上朝参政那是不允许的。
  上次她跟着三皇子上朝一次,是因为三皇子口舌不便,而今三皇子说话已算正常,她若是再进朝堂,还不知道日后有多少口水等着她呢。
  “女子不参政,我进朝堂不和礼数吧?”北宫千宁实在不想去朝堂,若是御书房,倒还是可以考虑。
  “哎呀,宁儿,你后背的伤口又渗血了,咱们快找大夫看一看吧。”索飞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声,她人旋即扑到北宫千宁身后,说话都哆嗦了:“宁儿,我苦命的宁儿,你这一身旧伤加新伤的,何时是个头哇?”
  看到索飞瑶伤心难过,端王果断下决定:“治儿,你先带宁儿去找太医,王叔我随后就带几位夫人和小姐到寿康宫。”
  三皇子本想带北宫千宁去他王府包扎的,因为他的王府就在附近,如今北宫千宁是他的伴读,他带着伴读进府并没有不妥,可是既然父皇有命在先,他不能忤逆父皇,也不能让百官们瞎等。
  三皇子还有一个私心,就是让他的宁儿在朝会上露脸,以提升她的形象和地位。
  三皇子是骑马出宫的,正好可以快速返回皇宫,眼下已是颇为寒凉的中秋,他随着携带者披风,他骑在马上,用宽大的披风把身前的北宫千宁紧紧裹住。
  到了皇宫南门下马后,三皇子想要背着北宫千宁进去,北宫千宁说什么也不肯:“三殿下,我知道您的好意,可是这次我伤的不是腿,既然腿没事儿,我还是自己走吧的。”
  三皇子尊重北宫千宁的决定,便在身侧扶着她。
  不过已经宫人前去禀告太后,三皇子也差遣卢公公前去禀告皇上。
  等到了太医院包扎伤口时,太后、永昌帝身边的陈公公、婉贵妃等人,也先后到达太医院。
  面对太后等人的关切,北宫千宁自然又是一番解释,然后是三皇子说明,歹徒已经被他和端王的人悉数抓获。
  “胆敢当街谋杀郡主,这是罔顾人命、藐视律例、藐视皇权,一定要重罚。”太后看到北宫千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想到她若是就此丧命,那大夏国的国运就会遭受厄运,眼中的怒火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婉贵妃自从跟儿子尚开心扉后,基本也认同北宫千宁为自己儿媳,见到她再次受伤,心中也是十分不忍,她命太医院一定要仔细医治,无比做到万无一失。
  皇宫三大巨头的人都到齐,另外还有一位面若寒霜的三皇子,这在太医院可是极为少见之事,整个太医院都战战兢兢的,一丝也不敢马虎。
  北宫千宁想到皇上还在朝堂等着自己,便对给她包扎的医女说:“皇上还在朝堂等着本郡主,你们简单给我包扎一下就好。”
  北宫千宁不说还好,一听皇上居然在朝堂等着她,太医院上下顿时就更为紧张。
  北宫千宁只好找话安慰:“你们不必紧张,本郡主在康州受的伤,不知比这个要严重多少倍,你们就当我是一根木头好了。”
  可北宫千宁越是这么说,太后和三皇子越是心痛,便是婉贵妃,也觉得羞愧万分,她懊悔自己当初对她做出的伤害。
  八月中秋分外凉,可是等到处理好北宫千宁的伤口,太医院上下都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前往重华宫朝会时,太后命北宫千宁坐软轿前去:“宁儿,哀家只想让你做个娇贵小姐,一个尊贵无比、无忧无虑的娇娇贵小姐,你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
  面对莫名疼宠她的太后,北宫千宁除了乖乖答应外,不知还能做什么。
  软轿离开太医院,一路在三皇子和菊花芬芳陪伴下,北宫千宁到达了重华宫。
  “禀告父皇,儿臣带着伴读青阳郡主来了。”三皇子挺灵醒,用伴读给北宫千宁定了性,堵住了别人说闲话的路。
  日后若是有人说闲话,那就等于对永昌帝不满,因为允许伴读进殿的是永昌帝,下旨命北宫千宁为三皇子伴读的,也是永昌帝。
  北宫千宁刚刚跨过重华宫门槛,永昌帝腾的就站起来焦急问道:“宁丫头,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是否给太医诊治过了?”
  百官再次见到永昌帝心疼北宫千宁,也跟着转身看向她,而北宫千宁的生父景宁伯爵,已经小跑到她身边,神色说不出的焦急:“你,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北宫千宁淡淡看了生父一眼,她还没有给皇上回话,他就这样拦住她?可别说他紧张女儿而忘了君臣之道。
  三皇子不想让北宫千宁为难,他立即提醒叶光远:“叶大人,还请不要耽误了朝会。”
  叶光远识趣,看了一眼女儿苍白的小脸后,依依不舍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百官中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有人露出同情的表情,但他们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觉得当年叶光远宠妾灭妻实在愚蠢,而今看到女儿身份尊贵后又想攀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北宫千宁快速走到御座下,正要跪拜问安时,永昌帝及时制止她:“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今日在街上被袭击,宁儿并未受伤,刚刚去太医院包扎,是因为在跳下马车时,牵扯了后背的剑伤。”北宫千宁如实相告,同时跪拜下去磕头行礼。
  “治儿,快把宁丫头扶起来。”看到北宫千宁跪下去,永昌帝都不忍心坐下接受这个礼,他还记得很清楚,北宫千宁后背的伤,是他女儿媏怡公主的剑刺向太后时、北宫千宁用身子挡剑造成的。
  “谢皇上。”被三皇子扶起来后,北宫千宁不忘了道谢。
  皇上正想再询问北宫千宁的伤势,太仆寺少卿史志诚已经抢先说道:“皇上,依臣之见,竟然青阳郡主有伤在身,就不应该四处奔走,明日就是中秋节,今日街上一定有很多人,郡主出行一趟,只怕是引起不少骚乱啊。”
  北宫千宁一看,知道说话之人是太仆寺少卿史志诚,也就是大皇子伴读史立新的父亲,她立即暗笑,若是史志诚知道大皇子那样救下索云岚,只怕他就不再煽风点火了吧?
  永昌帝听罢果然立即恼怒了:“史大人,什么叫做四处奔走?你可知道青阳郡主今日要去何处?她是去济慈院,济慈院知道吗?她是去哪里看望烈士孤儿,他们的父亲为了你史大人能够安然站在这里,他们现出了自己的生命,明日是中秋团圆节了,这些孤儿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再也无法过什么团圆节了,青阳郡主去看望他们难道有错?”
  “皇上息怒,臣知错了。”史志诚吓得跪爬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告罪。
  “你错在哪里知道吗?”北宫千宁遭遇暗杀,永昌帝心中本就有怒火,史志诚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百官垂头沉默着,很多人心中在笑话史志诚愚蠢,身为皇都的官员,他到现在居然还不明白,凡是若上青阳郡主的都没有好结果吗?
  北宫千宁眼看又有官员因她而受罚,她终是有些不忍,虽说看着小人被罚很爽快,但是日后也会遭人痛恨,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史志诚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皇上。”北宫千宁截住永昌帝话头:“史大人掌管车马,他对皇都的交通很是清楚,他刚刚说的话,也是因为担心百姓的安全,宁儿认为,史大人不应受到责备。”
  北宫千宁说完,整个大殿鸦雀无声,百官全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北宫千宁竟然替史志诚说话,她难道不是应该落井下石、趁机把史志诚打压下去吗?
  永昌帝却笑了,因为相对百官来说,他是要多了解北宫千宁的,在后宫发生了那么多事,北宫千宁几乎都是被陷害被伤害的那个,可是她总能凭借三言两语,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眼前在这朝堂之上,北宫千宁再次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君臣矛盾,让史志诚找回了面子,更让百官看到她豁达的心胸。
  百官只见多是互相倾轧,但是永昌帝身为帝王,他最想要的是朝堂上的平衡、百官之间的合作,只见他缓和口吻说道:“既然青阳郡主替你说话,那朕就卖她一个面子,不过说错话是要惩罚的。”
  史志诚刚刚放松的心情立即又紧张起来,却听到永昌帝继续说道:“青阳郡主懂得体恤将士,朕就罚你去济慈院看望孤儿,让他们过个好节。”
  形势出乎意料,史志诚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看到曙光时他喜极而泣:“谢皇上开恩,谢郡主大度。”
  永昌帝开心地笑了,百官的神情也放松了,只是心情变得更复杂,许多人不由得把眼神投向北宫千宁和三皇子。
  永昌帝原谅了史志诚,三皇子却并非如此,只见他猛然转身怒怼史志诚:“史大人,青阳郡主前两日刚刚替太后挡剑而受伤,今日她又在前去探望孤儿的路上遭遇谋杀,面对这样有恩于社稷有恩于皇室的弱小女子,不知史大人的心什么做的,竟然对她说出那等充满恶意的话。父皇和郡主原谅你了,可本王对你有意见!”
  史志诚刚要站起来的身子,立即又吓得跪了下去。
  永昌帝和百官则万分震惊,三皇子竟然不口吃了,他是何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
  北宫千宁低垂着脑袋,心中有丝丝的甜蜜感觉,有人强势呵护的感觉真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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