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若她不是公主……
被拽住的士兵看了眼李嫣,神色带着几分恭敬,“原来是李伍长啊。”说着,那士兵又看向不远处人流涌动的地方,对着李嫣奇怪道,“你不是一直跟着聂少将军的吗,怎么对这事却不知道呢?”
李嫣低垂着眸子,解释道:“今天我休息,所以没有跟在少将军身侧,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关于少将军的?“
“说有关也有关,说没关也没关。”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李嫣有些不满又焦急的道,“你就赶紧说吧。”
“好好好,我说了,今天啊,咱这边远的北境来了一个贵人,少将军让大家方便的都去接待恭迎了。”
“贵人?”闻言,李嫣脸上露出疑惑,“那是哪位大人啊?来此又是所谓何事啊?”
所谓的贵人,不就是景阳城那边朝廷所派来的人吗?
可现在这北境安详无事,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啊?
朝廷可不会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贸然派出钦差来访边境。
“这回你可猜错了。”那士兵笑了笑,“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钦差大臣,来的是咱南慕最尊贵的嫡公主端和公主。“
说着,那士兵突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嫣,戏谑道:“李伍长啊,这说起来这公主殿下也是你的表妹啊,你说这……”
没等那士兵说完,李嫣就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声音微冷的对着他严肃道:“这位兄弟说笑了,李国公府早已覆灭,现在的我不过是一戴罪在身的小小的伍长,哪配和公主攀关系?这样的话,你可莫要再说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是是是……”闻声,那士兵的脸色也是一变,慌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我糊涂了,望李伍长你不要见怪。”
“我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以后注意着些吧。”李嫣神色淡淡的道。
“是,李伍长。”士兵急忙答道。
其实早在说出后没多久,他也后悔了。
关于这眼前的李伍长,确实不是他该议论的,毕竟,她身后牵扯了那么多。
想当初,这李伍长还是以李俨然之名,打着被聂少将军所救的可怜又文弱书生的形象来参的军,于两年前对上北秦的那一场战役中立下大功,之后跟随聂少将军返回都城景阳受封,结果中途他的真实被爆出,转眼间就从要加官进爵的有功之臣,变成了戴罪立功的罪臣之子。
这两年来,大家没少在背后议论唏嘘她,但也没有谁敢当着她的面公开说,刚刚,他真是鬼迷心窍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在这李伍长人好,没有跟他多计较,不然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仿佛看出了那士兵的心思,李嫣笑了笑道:“好了,其实我倒真没有什么怪你的心思,只是提醒你,在外说话还是要多注意着点的为好。”
尤其是今天那个她所谓的表妹慕雅公主还来了,慕雅可不同于姑母皇后。
姑母到底是在李家长大的,也曾充分享受过李家的荫护,对李家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当年李家出事,她那么费心去求情,除了是因为李家是她的倚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还是真心在意李家的。
可慕雅,出身皇室,自小高傲又自私,于她而言,李家不过是让她有几分脸面的外祖家罢了,对李家的亲缘与感情可并深厚,当年要不是姑母拽着慕雅,带着她一同跪在皇上面前求情,只怕第一个要撇清关系的就是她。
别说慕雅不想认她这个“表哥”,就连她,也不想认她这个表妹。
不过,这不认也挺好的,没了那些累赘的身份,她在这里倒还过得舒坦一些。
只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嫣不由得蹙了下眉,这慕雅,好端端地来这望北城做什么?
她不是最自傲于那公主的身份吗?
这身骄肉贵,又什么苦也不能吃的,来这干嘛?而且还搞这么大的阵仗,居然要这么多的人去迎接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尊贵公主来了大驾光临吗?
想到这,李嫣不由得低头搅了搅自己的手指。
在思索了片刻后,李嫣的脸色登时就是一变,不好,少将军!
片刻也不敢耽搁,李嫣赶紧顺着人流方向奔去……
————————————————
由于慕雅是公主,自是不能在简陋的军内营房招待,聂耀世让众人对着慕雅跪拜行了一简单的礼后,就提出送慕雅去往城主府,待到晚上,再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
而在与聂耀世汇合了后的李嫣,也是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聂耀世。
没办法,她这个表妹和她一样,对少将军心仪已久,但行事为人却是比她更加大胆疯狂,手段也甚是狠辣。
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听说过了她为少将军所做过的那些疯狂事,今日突然到访这望北城,难保不是冲着少将军来的,为了少将军的“清白”,她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为妙,免得给慕雅可趁之机。
而被李嫣所悄悄护着的聂耀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情绪,便有些好奇的问道:“俨然,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闻声,李嫣回过神来,对着聂耀世笑道:“回少将军,这不是您所教导的吗,不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我现在绷着不敢放松,也算是很好的遵循着您的教导了。”
“你啊,倒真是会开玩笑。”听言,聂耀世的唇边亦是带着几分笑意,“不过,你这做的也确实是不错,好好保持。”
“是,少将军。”。
默了默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李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少将军,这次端和公主大驾光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闻声,聂耀世皱了皱眉,淡声道:“公主自称是来慰问一下这坚守在苦寒边境的众将士们的。”
但实际上,她还是为了他。
聂耀世不禁有些烦躁,这慕雅公主,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是不死心,她对他,真的是爱吗?
可是,这么可怕的爱,他不会要,也要不起。
似是想到了什么,聂耀世又有些难受的垂下眸子,关于两年前,一直是卡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痛,烟儿,她的死有很多人的责任,其中有他,也有慕雅。
要不是慕雅对他下了药,害得他暂时失去了武功无法自保,又怎会连累烟儿,最终,他们又怎会被晋王殿下误会?
要是没有被晋王殿下误会,又哪会有后边的那些祸事?
想到这,聂耀世的心中,有些控制不住地涌出愤恨和杀意,要不是慕雅是公主,要不是他身后还有聂家,他真想直接一刀结果了慕雅!
免得她再出来纠缠于他,再连累身边的人。
一旁的李嫣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聂耀世那强烈波动着的低沉情绪,不由得关切的温声问道:“少将军,您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什么。”闻声,聂耀世回过神来,稍作收拾,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和。
“您有事,其实可以跟我说说的,您知道的,我不会背叛您。”李嫣自然也知道聂耀世的没什么不过是托词罢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表态道,“您就把我当作是装盛废料的器皿,有什么只管说,憋在心里真的不好。”
闻声,聂耀世不禁抬眸看了眼李嫣,只见对方的神色满满都是毫不作假的关切和担忧,聂耀世不禁有些动容,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有个大逆不道想法。”
“哦?”李嫣顿感惊奇,下意识追问道,“那敢问少将军,您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什么啊?”
聂耀世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远处,脸上褪去温和,声音冰冷而又充斥着杀意:“我想杀了慕雅公主!”
“什么?!”李嫣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待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心下微松,但目光仍是带着几分担忧和埋怨,“少将军,您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切勿对他人提起,也别让他人察觉,这真的太危险了。”
说着,李嫣又将声音放低了些,“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公主她是哪里得罪您了吗?”
“太过烦人算不算?害死我的义妹算不算?”聂耀世满怀恨意的开口道,“要是她不是公主,或是我并不是聂家人,身后并无父母家人,这慕雅的命,我说什么也要取了!”
李嫣有些被聂耀世对慕雅的厌恶和恨意给震到了,但心里却是能明白他的感受。
因为慕雅,如此好的少将军,这么多年来,愣是没有一个姑娘敢靠近,敢嫁他,甚至于表妹凌烟也被慕雅给连累的……
想到这,李嫣的心里也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涩起来,两年前表妹凌烟殒命的始末她也是清楚的,为此,她还难过了很久,也惋惜了很久,表妹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女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这结果,又怎能不令人唏嘘呢?
说起来,慕雅也算是她的表妹,且也是自幼相识的,可论起来,她还是更偏向喜爱于凌烟这个半道相认的表妹。
慕雅,着实是令人生恨啊。
只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嫣慌忙看向聂耀世,颇为担忧的提醒道:“少将军,我知道您对公主怀有恨意,但是她到底是公主,这南慕皇室唯一的嫡公主,您可千万不能……”
“你放心,我能忍住,要是哪天忍不住了,也会布好一个周密的局再动手,倒是你……”说着,聂耀世不禁挑眉看了眼李嫣,似有深意的问道:“慕雅公主算起来也是你的亲表妹了,你听到本将军对她动了杀念,就不……”
“少将军说笑了,公主身份尊贵,我可不配做她的表哥,至于少将军刚刚所说的,我一个字都没听到啊。”李嫣抬眸回视聂耀世,神情自若的道。
闻声,聂耀世倒是有些意外,不禁问道:“这次慕雅公主驾临望北城,可是带了好些东西,难道就没有派人来看看你这表哥吗?”
“少将军,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公主身份尊贵,我不配做她的表哥。”李嫣苦笑了声道,“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名震一时的李家李国公府早已覆灭,而公主又深谙明哲保身的至理,所以,她和我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主动来对我这个不过是沾了几分淡薄亲缘的表哥嘘寒问暖?”
说着,李嫣又自嘲般的笑了笑,“毕竟我这个表哥现在也不过是一戴罪在身的小小伍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帮到公主什么?
要是到时候反倒不要脸的赖上公主怎么办?所以,公主怎么敢来招惹我?”
这回可是轮到聂耀世关切的看着李嫣了,只听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介意,这样的表妹亲人,其实没有更好。
就算你这辈子因为身上的罪责,只能在这望北城永远的当一小小的伍长也没关系,有本将军在呢,我一定护着你的。
再说了,这军营里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么久了,我也没看到有谁不长眼的来编排过你,耻笑过你,大家对你从来都没有歧视的。
往后就在这望北城安安稳稳的住下来,回头我再帮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不在意身份贵贱的好姑娘,到时候,本将军亲自出面给你们拉媒作保,让你们喜结良缘,就在这苦寒边远的望北城,也照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闻言,李嫣不禁噗呲的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聂耀世奇怪的看了眼李嫣,疑惑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你这年纪,也确实该成家立业了。
反正你也是要永远呆在这望北城不能离去的,倒不如放宽心,找个好姑娘,就在这安个家,也让你们李家能够继续繁衍下去啊。”
“哈哈哈哈哈……”李嫣笑得前翻后仰,“少将军,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您怎么能这么好笑呢?”
真是难以想象,平时那么正经的人,居然会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这个。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