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

  大约是范阶脸上的嫌弃表情太过明显, 他被恼羞成怒的夏映浅赶出了道观。
  此时的月光正盛,老街上已空无一人。
  范阶怪没意思的在道观门口站了一会儿, 缓缓地扒在了青苔墙上, 还是以往那个标准姿势。
  片刻后,他挪动了一下脚。
  又片刻后,他将挪出去的脚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奇怪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怎么扒都不舒服,愣是找不到往日的感觉。
  阿墙其实还是那个阿墙。
  肯定是心境出现了问题。
  范阶干脆从青苔墙上下来, 仰头看着清冷的月色。
  片刻后, 他嗖的一下, 就离开了。
  鬼行百里不过几个瞬移。
  不多时, 范阶便到了四景村外的四景山脚下。
  红茵的鬼洞便在这里。
  白日里, 夏映浅带着苏锦霓来参加方神棍的金盆洗手仪式。
  原本是要去红茵的鬼洞里坐坐的。
  但夏映浅骑着小电驴来到四景山脚下一看, “骂骂咧咧”就离开了。
  这四景山对于人类来说崎岖陡峭。
  尤其是红茵的鬼洞,为了避免人类的打扰,还特地选在了没人能爬得上去的悬崖边。
  也就怪不得, 夏映浅一直吆喝着红茵是在耍他们。
  但对鬼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范阶皱着鼻子嗅了嗅红茵的鬼气, 顺着气味, 他很快就找到了她的鬼洞。
  她这地方选的着实不错, 阴气十足, 月光又能倾泻进洞口。
  门口还长有绿植, 也不晓得叫什么, 开了几朵黄颜色的小花,看起来怪娇嫩的。
  范阶差点要直接飘进去,转念一想, 红茵好歹是个女鬼。
  他一男鬼, 冒冒失失进人家的鬼洞似乎不大好。
  范阶的鬼脑袋转了转,心道,要不还是敲敲“门”吧!
  范阶机械地转身,四处找寻,他很快相中了一块又大又圆的石头。
  他用鬼气运起大石,“咣”的一下砸在了鬼洞入口处的石壁上,砸烂了碎石无数。
  这三更半夜的一声“咣”,惊起了悬崖边上停留的鸟类,还有许多只小虫子快速地逃离现场,谁知道一会儿得发生多恐怖的事情呀。
  红茵一听这动静,甩着舌头,就飞出了鬼洞。
  废话,都打上门了,还不一级戒备呀!
  她张牙舞爪,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周身腾起了黑色鬼气。
  可抬眼一看洞口的来鬼,她嗖一下又把舌头给收了回去。
  女人都是爱漂亮的,女鬼也是。
  谁闲的没事儿愿意老甩着舌头,跟条哈巴狗一样。
  但红茵的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大黑脸,还咧着大嘴冲她乐。
  “来找姑奶奶打架是吗?”红茵咬牙切齿地问。
  要真是,打不过也得硬刚。
  范阶一愣,第一时间缓慢摇头。
  红茵觉得自己的急脾气,快被范阶给“治愈”了。
  幸好对他是有些了解的,要不然在他否定之前,她就已经开打了。
  谁有那个耐心等他呀!
  红茵瞥了瞥石壁上的大坑,心疼死了,可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咬了会儿牙,愤恨地道:“滚进来!”
  红茵一转身,往洞口的深处飘去。
  范阶晃了晃身子,紧跟上。
  这鬼洞里头别有洞天,一开始的洞口很窄,往里飘不远,就宽敞了起来。
  洞里还有石桌石凳,石桌的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华。
  范阶绕着那夜明珠转了一圈,惊诧地瞪大了鬼眼。
  红茵得意地显摆:“够豪华吧!”
  比他那个青苔墙,也不知道上档次了多少倍。
  两相一对比,她是个超级富豪,他就是个乞丐。
  范阶又老年痴呆似地缓慢点头。
  和反应迟钝的人在一块儿,连炫耀都爽不起来。
  红茵翻了个白眼儿,坐在石凳上问:“你来找我干嘛?”
  范阶坐在了她的对面,慢吞吞地抬手,又慢吞吞地指了指自己的大黑脑袋。
  他的大黑脸上满满都是困惑。
  头疼来找她干吗?
  那小道士不是会点三脚猫的医术,找他去啊!
  一想起夏映浅,红茵的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怨念。
  都说好了要来她鬼洞坐坐的,她还费劲巴拉的搞了一条登山绳,就为了方便他们好顺着绳子爬到鬼洞里来。
  谁知道那臭小道士嫌山路陡峭,连爬上来都不肯。
  再说了,鬼会头疼?
  反正她都死了百余年,头一回都没有疼过。
  倒是每年会有那么一天,脖子会疼的要命。
  鬼嘛,周身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那个曾经的致死部位。
  红茵脑海中一闪灵光,拍着石桌子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人砸破了脑袋,才死的!”
  说着她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肯定得有这么大一个血窟窿!”
  要不然他怎么头疼呢!
  范阶满脸都是“原来这样啊”,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红茵又一琢磨,摇了摇头。
  “不对,你要是被人砸死的,你放大招的时候,脑袋就会显出来那个大血窟窿。像我一样,一放大招舌头甩了老长,可吓人可恶心了。可是你放大招的时候,脑袋没有窟窿呀!”
  范阶点头。
  他放大招的时候,脑袋确实没有窟窿。
  而且不光是脑袋,是哪里都没有窟窿。
  红茵又道:“你不会没有放过大招吧?”
  不会吧,这也太打击她了,她完全接受不了。
  厉鬼和恶鬼就差了一个等级,难不成逼格就差了那么多?
  难不成他上回揍她,没放大招?
  红茵凌乱了。
  范阶其实也不知道。
  他一个什么都记不得,只爱睡觉的鬼,记忆里头跟人打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那么一次,还是跟红茵。
  所以,放大招跟打架还不一样吗?是什么感觉的?
  要不他试一试?
  范阶跟红茵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红茵也是这么想的。
  她脸上的期待表情,像极了土包子要大开眼界。
  范阶便放开了胆子,付诸行动。
  他凝神运气,只见洞里的碎石飞了起来。
  红茵 “切”了一声,心想就这!
  这是当鬼的基本素养好嘛!
  范阶挠了挠头,继续凝神运气,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很使劲儿,就是那种“嗯”这个调,可以拉很长的用力。
  但飞起来的石头,也就比刚刚大了一拳头。
  红茵刺激道:“你到底是不是恶鬼呀?你这个恶鬼资质一定是买的吧!”
  这玩意儿还能买吗?
  范阶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重塑了。
  恶鬼的资质要是能买的话,那不用说鬼王的资质也能买呀,就是不知道得花多少个金元宝!
  范阶稍微走了下神,再一凝神聚气,大喝了一声。
  红茵的鬼洞顿时像是产生了吸力,洞外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
  范阶的周身被黑气环绕,奇怪的是那些黑气中又带了些晶莹的亮光。
  但让鬼觉得稀奇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浑身上下真的没有薄弱的地方。
  红茵被那气流吹的险些要飘不稳。
  飞沙,走石,还有巨大的树枝,几乎塞满了整个鬼洞。
  她强自定下心神,在一片混乱中,赶紧抢救自己的夜明珠。
  只听“轰”的一声,以红茵的鬼洞为中心,开始山体塌方。
  幸好四锦村离四锦山,还有一段的距离。
  这一次的山体塌方,没有给人们带去多大的影响,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但夏映浅却深受其害。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一辈子才会在三更半夜听一个抱着夜明珠的女鬼,哭诉她的鬼洞没了。
  犯了错的范阶就躲在一旁的角落里,低垂着大黑脸,怪手足无措的。
  夏映浅实在是太困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没听太懂,就劝:“你们俩加起来都几百岁了,没事打什么架呀?就算是想打架,能不能去一个宽敞的地方,非得把自己的洞给炸了!真是找刺激!”
  讲真的,夏映浅觉得这事的责任八成在红茵。
  因为她是个急脾气呀,就范阶那个老牛似的性格,踹他一脚他都不带还手的,这得是红茵踹了他多少脚,他才会犯了牛脾气!
  但夏映浅深知,他现在要是训红茵的话,那不是拱火吗?
  夏映浅又指着范阶,没好气地道:“你一个男鬼,还是个恶鬼,你好意思对比你低阶的女鬼动手吗?我都替你臊得慌!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夜明珠了,想抢?”
  说着,夏映浅的眼睛便瞟到了红茵的夜明珠上,真大,真亮,真豪横!
  上面有人的鬼就是不一样。
  苏锦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其实她也没有听懂红茵刚刚哭诉了些什么。
  五河镇离四景村毕竟有百十里呢,塌方的声音巨大,能传到他们这儿,也就跟放炮的声音一般大小!
  更何况她刚刚睡得太熟,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但是她表外甥刚刚说的话,她听懂了。
  幼儿园的小陈老师可是跟她们讲过,不可以抢其他小朋友的东西。
  苏锦霓也生气了,奶凶奶凶地指着范阶道:“你犯错了要写检讨,写十万字的检讨!”
  这可是目前为止,出现在她生命里,最大的一个数字了。
  这个惩罚够厉害了吧!
  让鬼写检讨书,还是十万字的,这是什么鬼畜的惩罚?
  夏映浅的嘴角一抽。
  范阶真的吓住了,大黑脸上满满都是惊恐,跟风雨里的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起来。
  倒是跟他刚刚炸了鬼洞的气势,有着天差地别。
  红茵的心里舒坦多了。
  其实这事儿吧,也不能让范阶负全责,要不是她拱火,那个怂蛋肯定不敢在她的鬼洞里放大招。
  这时候她倒是想跳出来当好鬼了,毕竟把恶鬼逼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放大招。
  红茵心有余悸地摆了摆手:“写检讨书有什么用啊?解决不了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我没有地方住了!”
  红茵的眼睛瞟了瞟这里,又看向那里,她早就想好自己要住在哪里了!
  说起来她的鬼洞是挺豪华的,但是哪有住在道观里牛叉呀!
  以后出门跟其他的鬼吹牛,保准儿震倒一票鬼。
  夏映浅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到被鬼打主意的一天。
  他不快地说:“那要不你跟范阶挤挤,外面的墙可大可宽了!”别说一堵墙了,空旷的世界都是你们的。
  “我一个女鬼,还抱着这么大的夜明珠,风餐露宿……”红茵又开始哭了。
  苏锦霓怪心疼地道:“红姐姐不哭,大不了,我,我把床让给你!”
  她的床,表外甥给铺的又大又软又香,这陡一让出去,还真有点儿不舍。
  红茵转啼为笑:“说什么呢!红姐姐不睡床,在你屋里飘着就行了。”
  苏锦霓一听不需要把床让出去,很是高兴,她正要应下。
  夏映浅翻着眼睛道:“那可不成!”
  他表姨怕不怕他不知道,但他光想想就害怕,这半夜三更的,一睁眼一个鬼飘在房间里,吓掉魂了可怎么整?
  红茵:“我不在小可爱的房间里飘着,难不成还能在你的房间里飘着!”
  夏映浅打了个寒战,硬声道:“你要实在不想住大街,你可以去地官的面前飘着,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那晚要不是事出紧急,她死都不会进主殿的好嘛!
  红茵的脸色难看至极,这要是搁以前她肯定甩着舌头,勒着小道士的脖子逼他答应。
  这不是打不过嘛!武力值不如人,只配死缠烂打。
  红茵又开始了鬼哭鬼嚎,“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呀呀……”
  还带了点儿戏腔。
  苏锦霓又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扁了扁嘴说:“表外甥,困!再不睡的话,明天早上宝宝就起不来啦!”
  夏映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捂着头,妥协道:“行行行,让你在杂物房里飘!”
  杂物房也成啊!
  她可不挑,出门吹牛还能说自己在道观可是单鬼单间,爽。
  红茵抱着夜明珠,转身就要往那屋子里头飘。
  夏映浅又道:“约法一章,不许偷香烛!”
  红茵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哇哇大叫:“说什么呢!姑奶奶可是有夜明珠的女鬼,会稀罕你那点香烛!”
  夏映浅:“夜明珠又不能吃!”
  红茵一噎,懒得跟他争了。
  她径直飘到了杂物房,四处打量了一番,就还成吧!凑合住,总比睡大街强。
  红茵寻摸了一个地方才将搁好了她的宝贝夜明珠,一转身,范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飘了进来。
  女鬼的心情现在十分的美妙,一点都不介意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你刚刚放大招的时候我瞧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窟窿!你要是毒死的话,放大招会七窍流血,但也没有。所以呢,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范阶像是叹了口气,耷拉着自己的大黑脸,缓缓地转了身,要往外飘。
  他现在十分的想不开,就想去抱墙。
  红茵想到了什么,忽然赤了目,幽幽叹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好吗?有时候我还真想做你这样啥都不记得的傻叉!”
  范阶:……
  求问,这到底是不是一句好话?!
  **
  四景山的山体塌方,让苏锦霓要参加的那款幼儿综艺晚录制了两天。
  刘筱涵还特地来了道观说起这件事情。
  “小道长没去看,那四景山的山顶一夜间全塌没了,你说这天干物燥的也没有下雨,怎么会塌方呢?”
  夏映浅的眼睛不由就扫向了杂物间,罪魁祸首之一,正在睡大觉。
  他没有接话。
  刘筱涵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又说了:“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是因为方大师泄露天机太多,老天降下了天雷,但四景山山神念着方大师身有功德造福一方,就替他把天雷给挡了!听说方大师都闭门谢客了,有人放了无人机去他家的上头,瞧见他正在院子里烧纸钱呢!”
  “嗯?谁说的?”
  夏映浅的眼睛都快惊掉到了地上。
  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不用猜,八成是方神棍。
  什么金都敢往自己的脸上贴,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非他莫属了。
  刘筱涵听这话,还以为他有什么小道消息,兴冲冲地八卦道:“难不成小道长知道点什么?”
  夏映浅神笑着摇了摇头。
  刘筱涵正色道:“小道长,咱们的关系都这么好了,你也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夏映浅干笑,他准备硬着头皮夸方神棍几句有功德,再夸几句山神好慈悲。
  这时,苏锦霓举着小手,自告奋勇地道:“我知道,我知道!”
  刘筱涵的眼睛亮了一下,道:“那宝宝给叔叔讲讲?”
  苏锦霓点了点头,扭了扭小身子,又问他:“讲得好了有奖励吗?”
  刘筱涵:“棒棒糖?”
  苏锦霓的眼睛一眯,乐呵呵地道:“那叔叔可说好了哦,不能说话不算话!”
  刘筱涵:“一言为定呀!”
  夏映浅愣是没插上话,赶紧给他表姨使眼色,不让她说来着。
  想啊,他表姨要说是她养的两鬼友谊性切磋,一不小心,把山头给炸了。
  也得他信啊!
  不信还好,但万一他要是信了,那他吓死了算谁的法律责任呢?
  毕竟谁也不像他表姨,生来胆子就大。
  但很显然,他表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小嘴儿叭叭地开始讲了。
  苏锦霓就跟演讲似的,站在院子的中央。
  “啊,四景山太高太高了!有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爷爷住在四景山的这边,四景山挡住了他家门口的路,出入太不方便啦!家里种的橘子啊猕猴桃啊全都烂了,运不出去,血亏呀!
  于是他把家里的人都叫来说‘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把四景山给移开,凿出一条路,这样我们才能发家致富奔小康’。
  所以叔叔四景山不是雷劈的,是老爷爷领着一大家子在挖路呢!嘿呦嘿哟,可累了!”
  刘筱涵越听越不对劲,他琢磨着这个故事有点怪。
  乍一听,有点儿像神话故事,还有点儿像村干部动员脱贫致富的发言稿。
  但是仔细一想,要是把四景山换成王屋山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这神特么,就是《愚公移山》呀!
  想通了之后,刘筱涵哭笑不得,看着苏锦霓的眼神就有点儿怪了。
  这孩子,有大才呀……绝对能火!
  搞得他也想生女儿了!
  还得生个小嘴儿能叭叭的,那家里得有多热闹啊!
  其实生个啥都行,他不挑。
  刘筱涵都结婚七年了,老婆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各大医院都跑遍了,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健康,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奇了怪了,这不,走投无路的刘筱涵跟方大师街上了头。
  但不巧,还没轮上他的号呢,方大师就金盆洗手了。
  夏映浅还能听不出来呀!
  这不就是昨晚上,他给她讲的睡前故事改编版嘛!
  他冲着刘筱涵怪不自然地干笑了一下。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等录制的时候就他表姨那张小嘴儿,不一定能叭叭出什么。
  忧虑!
  **
  两日后的录制,刘筱涵特地开了汽车来接他们。
  这一次,夏映浅没好意思婉拒他,带着他表姨坐在了汽车后座上。
  刘筱涵说了句:“出发啦!祝我们开工大吉!”
  他发动了汽车,很快就上了大道。
  乡间的大道上,人车不多,气候也好。
  刘筱涵一手扶着方向盘,他扭了头,按照惯例嘱咐道:“宝宝别怕,一会儿录制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孩子嘛,童言童语最可爱了!”
  这后一句是跟夏映浅说的。
  夏映浅抿了抿嘴,没有吭声,他怪紧张的。
  不怕他表姨不说话,就怕他表姨叭叭起来刹不住闸。
  这可跟他表外甥在道观里千叮万嘱的不一样。
  苏锦霓瞧了一眼旁边好像没了魂一样的表外甥,奶声奶气地道:“那可不成,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电视台都不一定能播!”
  刘筱涵愣了片刻,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的他,只觉得苏锦霓好玩儿,还不晓得她是个有大神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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