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疯子
黑暗的房间里，温度只有零摄氏度，硕大的水晶棺里，躺着一具干尸。
亨利站在水晶棺旁边，修长干净的大手，轻轻的摸着棺椁上面的灰尘，目光中带着点点哀怨。
“苑儿，如果不是我当初盲目自信，你就不会死了。你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怎么就会被我蛊惑，尝试了17LA呢？是我……是我非想让你长长久久的陪着我，所以才害了你。
长生，呵呵！长生就是披着华丽外衣的毒药。
这世上唯一一个长生的人，其实一直都在用漫长的生命，赎自己的罪！不过，苑儿，你不用害怕，马上，就会有人去陪你了。
她的眼睛很像你，你应该会喜欢她……”
百分之十不是理论值，只是作为研发者的亨利，将那个实验成功者的一切都隐藏了。
而当年为他注射病毒的人，早已经躺在这口水晶棺材里……
那是一个拥有绝对健康的少女，为了提高实验的成功率，自愿成为了他的实验对象。
亨利博士闭上眼睛，仍然能想起那长达一百多个小时的剧痛哀嚎，一如，此刻实验室里的声音一样！
亨利跌跌撞撞的打开门，从冰冷的藏室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噗通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打破原则，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启动这项研究，但是，事实远比想象来的突然。
他抓起桌面儿上的电话，拨了林染的号码：“把此刻实验室里的声音转发到所有人的房间！”
“博士……”林染站在实验室门口都已经接受不了了，为什么还要转发里面痛苦的声音？
“让你做，你就做！”
不是所有人都想长生不老吗？那他就让那他们听听，这样的痛苦，谁能够忍受。
声音通过广播散出去之后，原本沉迷于实验的科学怪人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东西。
冯挚期抱着消毒筒朝房间里冲出来，拉着林染问：“这，这是干什么啊？”
“这是博士让的，你们不是好奇么？听吧，听她有多痛苦！”林染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不想听！”冯挚期快速冲回了房间，找出了一个耳塞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像长了脚一样，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往心里爬……
“林染，是你打开的广播么？你疯了啊！这么吓人！”贾仁道捂着耳吼道。
“吓人？你居然觉得吓人！”
“当然了，影响我实验了，这个实验我做了一个月呢，赶紧关掉！”贾仁道捂着耳朵非常不高兴的说。
“这是博士让的，你就忍着吧！”
林染大吼一声，转身跑到了博士所住的房间。
嘭嘭！
狠狠捶了两下智能门之后，林染不顾身份的喊道：“博士，你开门啊！”
啪的一声，自动门打开了。
林染快步的走进了亨利博士的房间。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在他的卧室里也能听到声音。
“博士，为什么要让大家听小师妹痛苦的声音？难道，小师妹在你眼里就真的只是一个实验品么？连她的哭喊声，也值得研究是吗？”林染一句句的逼问着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恭敬之态。
他为人机灵，是亨利博士最喜欢的小徒弟，可是如今，他居然质疑他的决定。
亨利将自己手插入口袋，目光淡漠的看着林染，“你和这里的人已经格格不入了，有机会，你也出去看看吧。”
“出去？”林染诧异的看着亨利博士，眉心轻拧，“博士您这是要赶往走？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才顶撞您的。”
他从记事儿以来就在这里工作了，离开这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亨利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去吧，离开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即便是回来，也是像你小师妹这样，得了重病的。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我们只是一群生活在黑暗里的野兽。
去吧，这痛苦的声音会唤醒人们的不适，也能浇灭人们的妄想。还有一百多个小时呢，时间还很漫长！”
“博士，您说，小师妹会一直疼一百多个小时？不是说，七十二小时就有可能苏醒么？”林染一分钟都不想听了，听了这样的声音，只想去死好么？
亨利冷笑一声。“她都二十八岁了，实验成功的机率更低。”
“那，那您为什么不跟墨总说呢？也许他考虑到这个问题之后，会改变主意呢？”
“他威胁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么？”亨利嘴角轻扬，不同于以往的憨厚豁达，“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尝试的，毕竟，这就是人类的执念。”
“人类？”
为什么林染感觉，现在的博士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他好像，不是人类了一样。
“去吧！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等你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七情六欲，什么是人类该有的情感了。”亨利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染从博士的房间里退出来，听着走廊广播里的哀号声，心肝都跟着在抖。
书里面写的什么活剥人皮，千刀万剐，也不不过就是这种疼吧？
每一个细胞都在死亡，分化，重生……
别说小师妹是一个女孩子了，就连他也坚持不下来。
他宁可死了，也不想接受这种折磨。
让她下定决心做了这样的选择的人，就是那个叫墨启敖的男人吧？
为了一份爱情，值得么？
出了这道门，他就会有答案了么？
他不相信自己也会改变，至少他认为自己现在生活挺好的。
简单，干脆……和微生物打交道远远比跟复杂的外人打交道舒服。
来到实验室门口之后，他看到了被控制在手术台上不断挣扎的穆柠溪。
那不受控的样子，好像发疯了的野兽，完全没有之前温和恬淡。
杨季从实验室里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种疼痛已经超过了人类能接受的极限，小师妹的情况……不容乐观。”
林染抓着自己的头发，极度担忧的说：“我觉得，她已经被痛苦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