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玩牌还是玩命
到了这个地步，板寸头再怎么不识相，也知道此地留不得了，瞪着杨小宝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杨老板，谅在这是你们最后一顿好饭的份儿，我就让你们先吃，我会带人在外面等着你。”
板寸头忍受着脸上的鱼刺扎疼，带着人马灰溜溜地走了。
既然当事人认怂退了，餐厅经理自然也不愿多事，吩咐服务员给杨小宝和沙娜雅这桌重新上了一盆鱼汤。
杨小宝和沙娜雅继续不紧不慢地吃饭。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吃饱喝足，起身离开餐厅,慢悠悠地回到楼上的酒店客房。
刚到沙发坐下，杨小宝的一根饭后烟还没抽完，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又来了，烦不烦！我看咱们也不用跟这些不识相的家伙废话，直接送人到太平间好了。”沙娜雅皱了眉头，不等杨小宝示意，直接掏枪在手，蹑着脚步走到了房门后面，做开门之后立刻出手的准备。
杨小宝哈哈一笑，摆了一下手制止了沙娜雅：“来的不是敌人，是客人。敌人是只会砸门，不会敲门的。你还是赶紧把枪收起来，别把客人给吓着了。”
“敌人也会敲门的好嘛？”沙娜雅很不以为然，不肯把枪收起。
“党虎派过来的第一波人马敲过门了，第二波人马也撂过狠话了，先礼后兵的套路已经走完，接下来派来的第三波人还怎么可能客气？”杨小宝大笑着站起身来，走过去把沙娜雅手里的微型勃朗宁给她塞了回去，随后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衣着考究的中年胖子，肤色黝黑，头发微微卷曲。这些显著的特征说明此人并非华裔，而是本地土著。
中年胖子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了杨小宝和沙娜雅两眼，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让杨小宝听不懂的话。
沙娜雅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转过头用中文对杨小宝说道：“他说他是马尼拉市的市长卡斯奇，是我师父打电话约他过来见面。他是抛开公务从市政府悄悄急赶过来的。他是在问我们，高四海本人怎么不在这里，我们又是高四海的什么人？”
杨小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就对了。高四海确实跟我说过，他有这么一位关系很铁的把兄弟。你告诉他，高老板不方便露面。我是他的全权代表，有非常重大的事情需要他鼎力相助。”
沙娜雅把杨小宝的这番话翻译了一遍，那位市长一听，立马脸色一变，叽里咕噜又是说了一通，转身就要走人。
杨小宝扭头看向沙娜雅：“这死胖子怎么回事？”
沙娜雅皱眉说道：“”他说他只相信他高老板本人，不会信任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他作为市长，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所以要先走了。杨哥，咱们要不要把人留住？”
这个时候说把人留住，自然不是拿好言好语的劝人，而是准备要动粗了。那位卡斯奇市长已经在动手开房门了，沙娜雅的手掌提了起来，只要在他的脑门后面劈上一掌，这家伙就自然就能留下了。
“咱们是文明人，不要动粗嘛。”杨小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就告诉他说，让他在这里稍等十几分钟，你的副手也要过来。如果他还是执意要走，那就请便。”
沙娜雅照着杨小宝的意思，用南洋本地语言对着已经走出房间的卡斯奇市长喊了几句。
这几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卡斯奇市长停住了脚步，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很快就乖乖地走了回来，有些惴惴不安坐到了客座沙发上，叽里咕噜地对着沙娜雅说了一句话。
“他说既然高老板有很重要事情委托下来，那么他愿意再在这里等候半个小时。他还问，稍候是他的哪一位副手要过来。”沙娜雅把这位市长的话翻译了一遍。松了一口气之后，她自己也是发糊涂了，扯着杨小宝的衣袖悄声问道：“又是哪儿来的市长副手啊？之前我师父跟你的通话，我全程都在注意听，他列出的那些他能招呼得动的本地头面人物里面，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杨小宝摇了摇头，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了。我连他的副手是男是女，头衔是叫作副市长还是秘书长都不知道，纯粹就是随口瞎编的。”
沙娜雅吃了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样也行？这个老官僚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他都能信？”
“他敢不信吗？”杨小宝用嘲讽的目光瞥了那位市长大人一眼，笑着对沙娜雅说道：“像他们这种老官僚，天生都是疑心病严重。他们不忌讳官匪勾结，但是忌讳身边的人背着自己搞官匪勾结。我一说他的副手也要来，他自然是不弄个清楚就不敢走了。”
沙娜雅点了点头，但稍微一想，马上又连连摇头：“呆会儿他看不到他的副手同事们过来，那不是要穿帮，到时候还不得强行留人，又有什么用？”
杨小宝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是有用。有这位市长在，后面来的那些本地的头面人物就都会乖乖留下来了。有了后面来的那些头面人物，这位市长也同样不敢再走了。这叫人猪骗狗，狗马上骗猪，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谁都不敢离开。人越多越好糊弄，不然你以为我为嘛要高四海打电话多叫上几个人过来？”
沙娜雅噗嗤笑了起来，这套路简直是防不胜防。
卡斯奇市长听不懂中文，只干着瞪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叽里咕噜当着自己的面儿有说有笑，还对自己指指点点，他心里也知道这两人所说的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实在没有勇气拍屁股一走了之。
很快，高四海邀约过来的第二波，第三波访客也陆续到来了。这些客人全是本地的权贵名流，其中有名声显赫的商业巨子，有人模狗样的政府高官，也有名声不怎么样的江湖大佬。他们当中不少人互相认识，即便不认识也至少是闻名已久。
这种情况导致了一种十分奇葩的局面出现：即使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当中的人精，也全部都对高四海邀约过来的具体原因是一头雾水，而且对于出来接待的杨小宝和沙娜雅他们也十分陌生，但是却没一个人敢于拍拍屁股就此离开——每个人都本能地觉得，高四海神神秘秘地把这么多大人物招集起来，肯定会有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发生。没有哪个人希望自己被抛在一边。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这些马尼拉市的黑白两道和政商两界的大人物们陆续到齐了，杨小宝在心里暗暗点了一下数目，刚刚好好就是十个人。
杨小宝在心里赞了高四海一句，亚洲赌王毕竟是高老头子，即便他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儿，游在灰色边缘的道儿人物，这些年来在南洋黑白两道儿也还是很积累了一些影响力的：至少他一个打电话招呼出来的这些本地的头面人物，没有一个敢于爽约不来的。
十个权贵名流齐聚在客厅里，互相寒暄致意，彼此试探良久，发现好半天没有主人家出来招待，不由得人人面面相觑。
卡斯奇作为马尼拉市的市长，可以算是这一帮权贵名流中的头面人物。众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把目光投向他，意思是让他站出来代表众人说话，问明高四海大张旗鼓召集此次聚会的真正目的。
卡斯奇作为官面儿上的人物，在这种鱼龙混杂，黑白兼备的灰色场合露面其实多少有些尴尬。事已至此，卡斯奇也只得硬皮站了出来，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位先生，高老板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沙娜雅要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杨小宝环视了一眼在场的这些富商巨贾，政界名流，以下湖大佬，微笑说道：“高先生委托我过来代表他与诸位聚会，要紧事情当然是有的。但是咱们也不用着急，就这么干坐着说话也无聊了，不如先打上几圈牌。等到玩够了之后，我自然会跟大家开诚布公。”
此言一出，这些名流权贵一个一个神色古怪，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居然并没人出来答腔。最后还是那位出过一次头的市长大人又出了头儿，干笑着说道：“你是高先生的人，他是什么头衔，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哪里还敢跟你打牌啊？我们大家都是大忙人，如果高先生的事情并不是很紧急的话，那就不如改天再约？”
这番话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但也明白表达了不愿在此多作无谓逗留的意思，立马引起了在众人当中引起了一阵赞同。
沙娜雅把这番话翻译了过来，杨小宝眉头微皱，这特么的就是不识趣啊，环视了众位宾客一眼，笑吟吟地说道：“我只是请你们玩儿个牌，你们都这样推三阻四，好像我生怕我赢了你们的钱一样——那要是我请你们玩儿个命呢？”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客厅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