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十三碗
要是这新人懂事，他就不会想在墙上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窟窿。
懂事的人在江湖上总是要多过不懂事的人的。
那些初涉江湖的愣头青在经历了打击跟挫折后，就一定会变的懂事些的。
可是这江湖里，懂事的人太多，所以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的机会的。
还好现在是春天，即使有风吹来也不会太冷，即使这风里还夹杂着零星的雨点。
坐在墙边的人丝毫不在乎这点雨水，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自己能多快地将属于自己的十三碗酒喝光。
霍青现在正坐在这小酒馆的一角。
他并不喜欢喝酒。
他讨厌那种辛辣的口感。
尤其是现在自己眼前的这种廉价的地瓜烧。
十三碗酿酒的手艺并不高，他只会做这一种酒。
但是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这一种酒就足够了。
大家都是蓬蒿一般的人，十块钱能喝一瓶酒就绝不会去买一杯酒。
所以这十三碗酒一点都不贵。
只需要五百块。
有没有人会用五百块去买这十三碗低劣的土法烧酒？
一定是有的。
至少每一个走进这酒馆的人都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身上的钞票掏出来的。
有的人甚至想要掏一千快甚至更多。
但是十三碗绝不肯多收。
所以在酒馆里的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自己面前的十三碗地瓜烧，像是保护着命根子一样保护着这十三碗酒。
在酒鬼面前，没有什么要比酒更珍贵了。
霍青皱着眉头，勉强地抿了一口碗中的酒。
没有任何预兆地，这口酒就像是一把刀捅进了霍青的嘴里。
这比霍青喝过的任何酒都要烈！
若是一十三碗喝下去，霍青一定会醉的不省人事！
但是霍青一定不能倒下去。
因为他的身边，有着价值六千万的黄金！
就在几天前，霍青在擂台上将小陆梅香杀死后，西门青就将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吩咐他将老李老赵等人带回来的钱财都换成一等一的赤足黄金。
然后霍青就根据西门青的指示来到了这里。
他来找一个人，一个关键的人，一个能让西门青将所有的钱交给他的人！
西门青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霍青实在想不到那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苗巫堡虽然也乱，但是至少还有秩序可循，但是这里，却没有丝毫公道天理可言。
只要拳头够硬，你就是王法！
正当霍青在发愁如何处理眼前的十三碗酒的时候，小酒馆的门突然打开了。
风雨涌了进来，一个人也随着风雨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色的雨衣，头上居然带着一顶斗笠！
有人回过头看了一他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喝自己的酒了。
有的人甚至不关心是谁进来了，他只关心自己的酒。
十三碗站在柜台里，双手插在袖子里，眼睛半眯着。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一双眼睛老鼠一样小，整个人也长得尖嘴猴腮的。
“来了？”十三碗睁开一只眼看着来人说道。
他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这样说，就好像是所有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其实来这里的人又有几个人不是醉乡常客呢？
所以他们来这里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只不过这家每次回来都要花点钞票罢了。
那人摘下斗笠，将它随便地靠在了柜台边。
这人的一头白发就突然露了出来。
居然是个老人！
霍青心里一动，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啪！”
只听一声脆响，柜台上就多了一小块金子。
在这种地方钞票是没有用处的，只有一等一的赤足黄金才是被人认可的货币！
十三碗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金子放进了袖子里。
“马上来。”他嗓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柜台后面的门帘中了。
他不需要去检验金子的真假跟分量，因为没有人敢骗他。
曾经有人用镀了金的铅锭子付账，十三碗招待他的就是一刀。
能取性命的一刀！
所以这些人都是在江湖上杀人越货的绿林大盗，他们在外面或许耀武扬威，但是在这里，他们只能乖乖地交上那一小块金子！
老人在柜台旁抽出一把椅子，将雨衣随手脱了扔在了地上。
地上已经堆了七把伞十五件雨衣。
老人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劳工服，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说不上干净，甚至还有些肮脏破损。
十三碗酒很快就上来了。
十三碗上酒从不会走第二趟。
所以他出来的时候手臂上稳稳地排列着十三碗酒，一滴都没有撒。
只见他双臂一振，十三碗酒就稳稳地飞起，又稳稳地落在了老人面前。
就凭这一手功夫，就足以令酒馆里一大半的人自叹不如！
老人看到后似乎没有看到，端起头一碗一仰脖，就倒进了嘴里。
“好！”
老人喝完后大喝一声，看样子痛快得很。
能拿这么烈的地瓜烧当做白水喝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更何况这老人看上去已经有七八十岁了！
霍青静静地看着老人，一动不动。
老人的第二碗酒也喝得很快，第三碗第四碗简直是同时喝下去的！
当老人喝完第十碗的时候，有些人连一碗都没有喝完！
这里的人喝酒之所以慢，不仅仅是因为只有十三碗，更是因为这每一碗酒都太烈！
烈到即使是浸淫酒场几十年的人，都必须慢慢喝进去！
而这老人居然像是喝水一样眨眼之间就将十碗酒喝了个精光！
所以现在酒馆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老人。
老人长出一口气，将第十个空碗摞在了第九只上。
“老狐狸，今晚我还是不能多喝一碗？”老人突然说话了。
十三碗摇了摇头：“你只一气喝到第十碗，自然不能。”
众人都不解起来，这两个人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人哈哈大笑，猛地一捶桌子说道：“你个老东西！不就是你能一口气喝下十三碗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烂酒鬼还值得夸耀吗？”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每人只能喝十三碗！是因为十三碗他自己一口气能喝十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