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当代军事
天启历541年8月1日。
阳和学院，能术组织研究院。
课堂上，台上这位外貌四十岁的导师，身上带着很明显的军旅气息。腰杆笔直，目光如同鹰一样扫视着整个课堂。
而在台下整个教室内一共八个试验台，一位位十七岁到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带着橡胶手套和防化目镜，安静地坐在试验台前，而十一岁的炽白在课堂上格格不入，但是也是坐在了角落上。
……
本世界当代教育体系中，初中部→国中部→不同种的专业科学院。这个教室相当于大学专科学堂。
在地球上，少年生提前进入大学需要通过公立高考。
而在这，本校的少年生，想要提前进入专业科学院，也要进行学校考试。考试毕竟是最便捷的选才方式。
炽白去年开始提交申请，花费了一个寒假的时间看书，做题。
在两个月前，“高数”“高等有机化学”“生物实验操作”等八门测试课程通过。递交了三万保证金后，获得这个学堂听课的资格。除了这门课，炽白还报了一门‘人装机械制造’最近也通过了。
毋须奇怪，都四辈子了，虽然转生有很多健忘，但是这学习该怎么学，还是懂的。
这连续通过了两门成人专业考试，炽白在初中部内颇有一些名气。在炽白的个人网页甚至有一些枪手组织，询问炽白是否有兴趣加入。
这一世，嘛，没有了上一世那三个拖油瓶。炽白有了更充沛的时间规划自己的成长。
……
回到课堂上，这位导师的名字，叫做穿祖信。
天启530年，在398海巡的尖兵组服役，天启534年退役。在东部沿海参与过十七次异种剿灭战争，其中三次负伤。妥妥的兵王模板，现在被学院高薪请来。
他那讲课风格带着浓厚的军事风格。
声音抑扬顿挫，目光与人对视时，让台下的学生宛如被榔头敲击。
他不允许学生在自己讲课时，目光看望别处。
在需要学生们记笔记的时候，他会直接敲击黑板，说出一个时间。
所有学生必须立刻低头记录，当时间到了，就再次敲黑板，所有学生必须立刻抬头，继续听他讲课。
若有人违反，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教鞭抽击，第三次命令其离开课堂。
用炽白的话评价：“上他的课有几分战场的气氛，千万不能走神。”
而他讲的课程是，沿海生物群落习性和生物特征。从那些照片资料上，以及他画的示意图上来看，他应该没少解刨这些生物。
……
穿祖信：“六百年前，天外陨星，让海洋那些古生物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并且有了社会性。而后在天启历102年，天启历252年，天启历402年，天外之星分别降临。
每一次降临，都出现了大量的生物群落的变异。
电气历666年，是降临在我们东大陆东侧海面上。
102年是降临在神陨山脉。
252年降临点在西大陆地中海以南的沙漠中。
402年降临在冰原。
其中402年的那次降临诞生了吸血族，在人类社会隐藏二十年，暴露后策动了战乱，巡原启动了镇压直接造成近百万人死亡，上千万人沦为战争难民。”
大量战争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蓝白色迷彩坦克，全机械化的步兵，在废墟上行走，而全身暗红色瘤，被吸血族种为血奴的难民，被战兵们拿着枪逼着列队。
似乎是感应到了炽白好奇的目光。
穿祖信多解释道：“当时的巡原士兵签署了保密协定，没有透露血疫平民的处理，但是后世记载，大部分血疫的平民并没有有效治疗，死伤远超过巡原官方宣布的数字。”
说到这，他露出了白色的牙齿咧出一个渗人的微笑，课堂上噤若寒蝉。
……
解剖课开始了。
材料是解冻的异种尸体。第一次上这些课的学生自行组队，解剖魔化生物酸臭的内脏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良反应。在相互推脱后，选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下手的时候，都草草的了事，应付了课堂任务匆匆离开课堂。
而炽白则是拿着手术刀，犹如拆卸机械零件一样，顺着结缔组织，将魔化生物一个个内脏摘除，然后整齐地码放在盘子中。
炽白在做完之后，对一旁的队友，说出一个个数据列举出来的肌肉节点和身体分布。让那些比自己大得多的同学进行记录。
穿祖信看着那些离开教室的学生，脸上带着嘲弄的颜色，但是对炽白那心细胆大的模样，目光带着一丝欣赏。
在仔细看着炽白的操作后，拿出了打分的本子，在一旁的学生目视下，给炽白打了满分的学分。
不过看向和炽白同队的学生，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些和炽白同队学生每一个都比炽白大，然而他们却让比他们矮了一个头的炽白操刀，宛如“大哥哥大姐姐将零食让给弟弟”场面，在这个解剖台上，颇为滑稽。
但是最终，穿祖信还是在这些学生眼巴巴的目光中落笔，还是给了他们较好的评分。
但是随后这位军人出身的导师宣布了实验室的规矩“下一次解剖，队伍中自行组队。”
随着穿祖信话音一落，周围的学生愣了愣，然后意识到什么，纷纷在实验室内环视，在寻找优秀的组员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四号试验台上正在剥离血管的炽白。
人的视觉内看到血腥，还有粘液，感觉到不适，是生理上的现象。
眼下炽白切肉沾血面色如常，并非同课堂的人所揣测的‘冷血’‘心理残忍’等。
而是炽白早早的就启动了能量观察视角。当视角被手指动作散发的动能线条传递所覆盖了，那血腥就渐渐的注意不到了。
在炽白的视角中，眼前的尸体情况是一个三维立体图。
而眼前这个水生物的两栖类人异种看起来和人类完全不一样，但是——
【生物进化就如同工业标准一样，界门纲目科属种，两个物种同出一支，就有继承相同的生理结构】
脊椎类神经布局就是沿着脊椎中轴线扩散的标准，而节肢类的神经就是对称网络的标准。
例如哺乳类和鸟类之间，一个肺泡呼吸，一个是空气囊系统。且哺乳进化出的肌红蛋白可以更好地储存氧气，所以蝙蝠外形长了翅膀，却是标准的哺乳类。
再例如人类的听力系统，是漫长的进化中，将几骨骼缩小成了的一个精巧平衡震荡系统，来感知声音的震动。
而眼下解剖台上的海洋异种听觉器官结构就和人类一样，并且其他神经系统也都和灵长类相同。
——这个异种其实是人类，变种的人类。
三十分钟后，电铃响起。
穿祖信：“下课了，这位同学，如果你想多了解魔化生物，图书馆第三层第四排正数第十八行的书籍对你有用。”
听到身边导师对自己说话，炽白抬起头：“导师，魔化生物现在会使用工具吗？”
穿祖信顺嘴答道：“报纸上说他们是毫无智力的物种，而实际上，它们会使用枪械，并且条件允许中，它们会试着制造枪械，虽然很粗制滥造。”
……
数个小时后。
图书馆。
炽白拿着有穿祖信签名的借阅证，来到了图书馆内‘青铜’级的资料库中，对着近六百年的异种资料进行查询。
在阅读了足足两个小时后，炽白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对眼下世界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六百年前，东西方分别进行了大规模战争后，世界总体是和平的。
无论东西方都对自己所在的区域都已经达到了完全军事控制，且谁也没法跨过千里投放兵力，对世界的另一端势力战而胜之。
军事发展的方向发生转变。大军团作战已经渐渐成为过去式，渐渐转为应对地区小规模冲突。以控制这些地区的局势为主。
这就是轻钧结在电气历末期设计的移动基地在天启历后渐渐占据主流。其根本缘由在于符合世界总体和平大环境格局需要。
在东大陆，沿海，中部平原，无疑是当代繁华区。
但是北部冰原，西部山区，东南亚一些雨林，这些次发达地带，则是变异者们盘踞的地方。
千川共和国的军方现在承担的军事任务，就仅仅是派遣机械基地对这些地区进行长期有效的控制，防止核心繁华经济区域遭到影响。——类似于中央王朝防游牧。
……
国家军事发展必须要有利益集团为其买单。
当代法脉大陆上东西方，不存在军事掠夺对方，也不存在防备对方的军事掠夺，像那些过于先进的进攻武器，各个利益集团认为不必要，也就不会买单。
例：二十一世纪初期挂靠在美帝麾下的欧盟，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基本放弃了大型军舰，放弃了大陆军。只维持暴打非洲小朋友，脚踢中东弱鸡的干涉能力，空投几十辆全地形车虐遍上千公里的非酋，干涉非洲议会政局，为啥要维持大陆军？
而反观东亚，因为威胁让各方国内利益集团认了军事投入，军舰啊，飞机啊，构成了怪物房。
天启历，要不是千川的北边存在巡原，西大陆大希曼联邦东边存在海拉集团。东西大陆两端恐怕会彻底文恬武嬉。
……
不过现在。
在炽白看来，当今军方虽然没有发展进攻武备，但是绝不能说在受穷。千川国家财政的五成至少都是在维持军事。
四百年前，移动基地刚出来的时候，军方是说能够减免边防压力，大大减少经济压力。但是经过几百年后，这成本嘛可能是减少了，但是既得利益绝不是说让就让的。几百年来国会一直是在给移动基地拨钱。
因为一旦异种大规模渗透到繁华区域，出现异种制造骚乱的风险，造成的损失多达数百亿。而军方呢，已经是挟寇自重了。
如果说电气历末年的军队充斥赌徒，有着一大堆一帮为了功勋，时时刻刻准备肇事的马陆。而现在天启历的军方则是一窝为了工资和薪水，吃福利的公务员。
公务员是什么想法？——尽量风险低，高福利，高回报。
现在千川的这帮军人就是这样让炽白哭笑不得。他们玩得已经有点过分了。
现在军方那帮人在周边地区维持军事存在，基地指挥官们，除了定期高烈度的突击打击作战。平时的时候把巡逻低强度作战工作外包给雇佣兵公司。
对了，他们申请的国家军事巡逻补助还是按照自己标准来的，那个巡逻任务是外包。
这就类似于申请一个国家项目，然后把脏活累活外包出去，然后结账拿国家补助。
这让炽白不由想起，二十一世纪，美军表面上高呼“绝对不能撤离中东”，看似好战，背地里却让黑水的业务红红火火。
【二十一世纪上半夜，对美军上下来说，中东这个低风险的副本，才是让上面人混功勋，给下面人拿钱混绿卡的好项目，新闻管制，让媒体还得统一口径来天天夸赞。反观东亚那边，下面天天高强度巡逻，还有可能出各种纰漏。海军将领们接受‘友好商人”的赞助旅游，还被盯着自己的媒体曝出丑闻。】
当然千川军方的龌龊，政界商界无人不晓。
君不见民间对军方的舆论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腐败，剩下的百分之十还有大兵们蛮横不讲理。这舆论氛围就和地球上二十一世纪初对城管的指责一样。
当然千川这种民间舆论背后都是有利益集团的，军方的不断要钱、携匪自重行为，让社会各界没法子，只能在舆论上骂娘。但是实际上，层次足够高的那些势力，亲自面对军方种种霸王条款还是将热脸贴上去。
例如江湖上的那些法术位器官来源，多半是来自于军方。军方在这方面赚得盆满钵满。
炽白：阳和学院每年花费的大量资金收购军方收集的异种活体。其要是没和江湖上有联系的话，自己名和字可以倒过来念。
……
炽白走出了图书馆，回到了灵脉构造大厦。
在训练场中，炽白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定体术，一滴一滴汗水从脸颊上落下，手握着杠环，旋转了四圈，汗水随着凌空的动作散洒，
炽白心中低语：“现在能解决问题的地方，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