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下场
童小姐推得沈家老太太摔下了台阶还磕着了脑袋的消息传进长宁伯府的时候,长宁伯府正准备着十九日那日的婚宴,听闻了消息的宋老太太跟宋大夫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也着实是不能怪她们反应慢,实在是这事情太耸人听闻了。童芍娇纵,这些日子她们也是深有体会的,武宁侯府糊涂,自从武宁侯夫人不管不顾的冲进长宁伯府来的那一天她们也都见识过,可是怎么想也没想到童芍竟然娇纵成这样,武宁侯府又能荒唐成这样。
童芍推了人家老太太摔伤了不仅不道歉赔罪,反而还哭着回家告状,武宁侯夫人又跟从前似地追着去英国公府闹了一顿,闹的沈晓海和何氏忍无可忍,当场提出了退婚。
向明姿对童芍这个总是拿着马鞭随时准备打人的娇纵千金没有好感,再加上去英国公府赴宴那一次她又来找过宋楚宜麻烦,就更加讨厌她,此刻听了这个八卦,却忍不住瞠目结舌,知道童芍脾气不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脾气不好到了这个地步,连老太太那样的长辈都敢下手,这脾气究竟是得差到了什么地步啊?
宋大夫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旁人是非:“媳妇说一句不该说的,哪家宠孩子也没这么个宠法。武宁侯夫人这不是纵着童小姐,这简直是害了她。”
害不害的,反正也就是这么养大了,又有什么办法?
宋老太太环顾了一圈垂着头的女孩子们,低声告诫:“你们都要引以为戒。”
虽然宋老太太并没说到底什么要引以为戒,可是众人心里却都清楚她的意思,忙都站起来恭敬的应了是。
相比起童芍来,自家的这些女孩儿们简直天上有地上无,宋老太太也是白嘱咐一声,见她们都站了起来,就摆手叫她们都坐下,回头问来说八卦的黄嬷嬷:“后来呢?事情闹的这么严重,都到了要退亲的地步,总该有个结果吧?”
黄嬷嬷今天是去广恩伯家送给广恩伯家的年礼,回来的路上瞧到的热闹,闻言就忙笑了笑:“老太太不知道,世子夫人已经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了。武宁侯夫人不敢再闹,带了礼物跟童小姐一起上门去赔礼道歉,可是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
沈晓海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趁着老太太被推的受伤这样的借口跟武宁侯府撇清关系,自然不可能会再给武宁侯府机会。
“武宁侯夫人气的发狂。”黄嬷嬷捂着嘴,随即就又皱眉:“倒是童小姐显得有些奇怪,要是换做她平常的性子,肯定已经又打又骂了,可是今天她却什么动静也没......”
宋老太太跟宋大夫人也就只是听个热闹而已,听这么说,就知道这婚事是必定要退的了,不由相视一笑。
可等晚上向明姿再去宁德院陪宋老太太用膳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更叫人吃惊的消息-----皇后娘娘派了天使去武宁侯府斥责武宁侯夫妇管教不严,纵容外孙女童小姐伤人。
这倒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童小姐推了有诰命的老夫人受了伤,连御史们都摩拳擦掌的往上争相递折子状告武宁侯府教女不严,家风不正,仗势欺人,皇后娘娘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下懿旨申饬武宁侯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真正叫向明姿忍不住掩了嘴巴一脸震惊的,是童小姐服毒自尽了。
宫中的天使前脚刚出了武宁侯府的门,后脚童小姐就自己吃了半斤砒霜,口吐白沫的死在了武宁侯府。
宋老太太提起的时候语气也有些不好:“年纪轻轻的,心思太重了不是什么好事。”
宋老太太是想起了宋楚宜所说的梦里的那个宋楚宜,她的遭遇跟童芍虽然不尽然相同,可是却的确有相似之处。
童芍不是为别的死的,她是为沈家坚决退亲才死的-----嫁不成沈清让,她宁愿去死。
可这童小姐也真是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人,前脚要把沈清让打的抱头鼠窜,右脚又把沈清让看的跟宝贝一样。大概也真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虽然喜欢沈清让,可是自尊心实在太重,又因为瘸了腿格外敏感,脾气才越来越差......
宋楚宜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垂下了眼睛握住宋老太太的手:“祖母放心,我不会走从前的老路的。”
情爱这种玄之又玄,根本摸不着边的东西,她是下定了决心碰也不再去碰了。你争取的永远都会失去,而不求,就不会失去。
宋楚宜根本就不明白宋老太太的意思,宋老太太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宋楚宜的手。
宋楚宜已经说起了沈家的事:“从现在开始,沈家父子再也没有精神来算计别的什么荣华富贵了-----武宁侯府原先可能还因为老太太的摔伤有几分愧疚,想要弥补弥补,可是现在童芍死了,这件事就是解不开的死结了。”
而且英国公府的名声也彻底坏了,坏的干干净净荡然无存。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英国公府闹了怎么样的幺蛾子,怎么样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以至于最后结亲变成仇,还闹的出了人命。
元慧看不上这样光会扯后腿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东平郡王此刻正是要应付太子重拾太子欢心的时候,更是不可能想沾惹英国公府这样浑身都是黑的烫手山芋。
沈晓海未来不管想謀什么前程,都谋不成了。
宋老太太跟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沈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算计宋楚宜的代价。
宋楚宜不过就是在中间拨了拨火,武宁侯府跟英国公府就各自按照自己原本的本性做出了决定,闹的不可开交,以至于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
难怪宋楚宜说绝对不要沈清让死,死了的确是太便宜了他,现在这样的残局叫他来收拾,才是对这个浪荡公子,从来不把女人当人的沈清让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