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危房

  少女轻哼了声,大有不屑之意。
  风挽裳面露不悦,才要开口,傅近雪已经微笑接口,“不过传闻倒也不能尽信,当初大成覆亡之际,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年代久远,虽说纳兰一族骁勇忠诚,难保有一两个畏死怕难的……”
  “胡说!我家先祖分明是奉了陛下的令驻守在此地的!”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说得出口,恨恨咬住唇,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哦?”容珩挑眉一笑,慢悠悠的道,“这样来说,你先祖便是纳兰德广?”
  少女吃惊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容珩,“你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孟初一保持缄默。
  她本就是个穿越人士,原主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虽然以目前她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她的身份确实有几分蹊跷,但自身阅历实在是浅薄,这种与历史有关的大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只不过……
  “纳兰德广本是纳兰一族的族长,颇受重视,却在大战之前突然被贬斥下狱,后来大成灭亡,纳兰德广便不知所踪,看来是大成末帝感觉到事情不对,提前将他派出来守护自己的……”容珩声音微妙一顿,环视四周,声音里已经添了几分古怪,“说实在的,你们到底在守什么?”
  孟初一心有戚戚焉。
  刚才趁着这少女被傅近雪他们缠着,他们大略走了一趟这个山洞,发现所谓生门死门杀门,不过是一些年代久远的机关暗器,至少在容珩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更重要的是,他们走了一遍,发现这山洞虽然占地颇大,装饰考究,但实在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如此没有价值的东西,值得纳兰德广一族人守到如今?
  少女脸色变了变,抿住唇,“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赶紧给我滚!”
  声音吼的太大,分明心虚。
  孟初一望着她,心中忽然一动,与容珩交换了一记视线,咳了声,定定看向少女,“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守什么东西吧?或者说,连你那位先祖也不知道这里藏了什么……”
  这话分明戳痛了少女的心事,少女立刻激动起来,想要大骂,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尖声高叫,“你们走!滚出这里!这是我大成的地盘!”
  “如今已经是大雍了,大成已经亡了快三百年了。”孟初一叹息。
  少女一僵,咬住唇,倔强的不肯说话。
  孟初一望着少女,忽而想起前世时看过的有关孤岛守候报道,这山洞虽大,却安静的仿佛死墓,世代罔替坚守在这里,虽然说这样的执念可怕的近乎愚蠢,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却也是非常值得人敬佩的。
  她不由侧头,看了容珩一眼。
  容珩了然,耸耸肩,“走吧。”
  他答应的太果断,她反而怔了怔,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好歹也是大雍皇族,这等前朝余孽,他就放任着不管,这样真的好么?
  容珩挑眸一笑,“我为什么要管?她又不是在我府邸下面当蚯蚓,闹出了什么事,与我何干?”
  被指称为蚯蚓的少女愤怒睁大了眼。
  “而且她如果出去了,想要反咬我一口……”容珩一弹指,“她都准备在这里守到老死了,出去就等于违背她家先祖的遗愿,违背大成皇帝的遗愿,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就算出去了,她说的话有人信么?至于威胁,你觉得她,有当威胁的本钱么?”
  “……”孟初一望着愤怒的已然快要晕过去的少女,真心诚意的道,“这些话,你可以待会再说的,当着面说,实在不太好。”
  “诚实是种美德。”他正色。
  孟初一掏掏耳朵,怎么觉得这种话特别像是小学生上思想政治课?最关键的是,给她上思想教育课的人是他,以这位殿下一贯不着调的痞子本性来说,着实给人一种荒谬感。
  她才待开口,忽的发现面前的容珩脸色一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仅是他,就连傅近雪与风挽裳的脸色也变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容珩挡在身后,“小心!”
  而那边,风挽裳也被傅近雪护在身后,风挽裳面上微红,羞涩抬眼,却发现傅近雪目光正落在旁边,正是孟初一站立的位置。
  她心中不由一涩,随即敛眸,将那点情绪压下去,轻声道,“近雪,你小心些。”
  傅近雪收回视线,对她一笑,笑容温文。
  风挽裳心口说不出的滋味,她最爱的便是他的温文和善的个性,可他每每对她如此,甚至对所有人都如此,她却觉得缺了些什么,偏偏他于她而言,就像是罂粟,根本放不开,离不掉。
  想她也是天之骄女,却如此没用。
  风挽裳不由自嘲一笑,敛了心神,静静听着那轻轻的龟裂音。
  孟初一也听到了那轻微的裂音,像是墙壁龟裂的轻响,隐约间似乎还有微微的震动,而且四周寒意似乎更浓了些,再仔细一看,就发现对面的墙壁上,隐隐有水意渗出,而且越来越多……她蓦然了悟,不可置信的看向容珩,“这墙,要塌了?”
  “很有可能。”容珩微微皱眉,“我们刚才看的那么多的生门死门里,机关都有严重的腐朽状况,虽然这里是水底,水气重了些,但那腐朽状况未免也太严重了些,恐怕不止被淹过一次。”
  “只有一次!”旁边少女终于忍不住插嘴,“就那么一次!”
  “那也摆脱不了这是栋危房的事实。”孟初一精准指出,“墙快塌了,这石洞要毁了。”
  少女登时像是瘪掉的气球,登时说不出一句话,随即便觉得胸口一痛,刚才僵固的身体已经能活动开来了,她一喜,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被容珩推到了靠墙位置,挡在众人最前面,她既愤怒又骇然,回头瞪向容珩,“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让我一个女子挡在前面!”
  “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何必对你怜香惜玉?”容珩挑高了眉,一副诧异模样。
  “你!”
  “既然不想死,赶紧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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