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姐妹
孟初一的声音冷静的近乎漠然,分明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屋子一时安静。
红玉心中一时惴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挡在孟初一身前,“姑娘……”
当初她在暗卫里也算混过一阵子,知道周行性子谨慎,鲜少与旁的暗卫一样说笑打闹,为人板肃,却极重兄弟情谊,与赵七关系尤其好,后来赵七因为燕子姐的事而一蹶不振,最痛心最着急的莫过于周行。
周行分明是想给赵七一个机会。
孟初一不答话,只静静的看着周行,周行面部肌肉一阵抽搐,微微闭眼,慢声道,“我明白,我会多派几个人过去,但我不能离开您的身边,这是我的底线。”
孟初一沉吟片刻,“可以。”
周行略一颔首,转身便出了门,红玉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难受,“姑娘,周行与赵七是同乡,自小一起长大,赵七救过周行好几次呢,赵七变成这样,周行比谁都着急。”
“我明白。”孟初一拍了拍她的头,“但现在容不得我心软。”
世事便是如此,再多不忍也敌不过现实,事关太多人的生死,她绝不能心软。
“赵七跟燕子姐真的很好很好,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红玉惘然的道,“姑娘,你道,如果燕子姐不出事,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了?”
“我不知道。”孟初一摇头。
燕子喜欢傅近雪,若是燕子还活着,不管傅近雪是否回应她的情感,这段感情就注定经历波折,但如今芳魂已逝,一切的可能都成了不可能。
这便是人生,再如何追溯,终究难以挽回。
许是周行的缘故,又或是容珩的离开,这一宿睡的并不踏实,孟初一只觉得梦境碎裂斑驳,梦里又太多人质询她,又有太多人对着她哭泣叫嚷,好不容易自那蛛丝似的梦网里清醒过来,外面并不如何亮,有哗啦乱响,似乎已是下了雨。
哗啦声中,隐约有人哭泣,声音尖锐,像是女子,只是那声音倏地消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眉头微蹙。
容珩看似懒散,御下颇严,雍王府规矩极严,绝不会出现奴仆喧嚣吵闹的情形,这个时刻如此声音,倒也蹊跷。
她抚被坐了起来,外面候着的婢女听见动静立刻小步进来,“夫人。”
“外面什么事?”
“是……”奴婢微微犹豫,“似乎是夫人您的姐妹。”
孟初一微怔,想着自己哪里有什么姐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该是孟三的姐妹,但孟三也不过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而已,可不管是孟玉昕还是孟玉恬都不该找到这里来才是。
一时倒也没了睡意,她干脆起身,她在这里住了几日,奴婢们都知道她的脾气,将衣服以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之后便安静退了出去,孟初一洗漱完毕,走出屋子,果然见着大雨倾盆,早有婢女在廊下预备好了绸布大伞。
周行侯在外面,面色歉然,“是奴才失职,请夫人责罚。”
“不妨事。”
其实刚才那声音着实不大,只是她如今五感远超寻常人,听见也不奇怪。
“怎么回事?”她一边走一边道。
“我们跟踪太子的人,却发现那人是去太子别院接她,中途那人还动了杀机,我们的人本不欲管,但自他们对话中听得一个消息,一时间也无法定夺,只得将人带了回来,但她也不知怎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我们投鼠忌器,所以……”周行眉头紧锁,虽然理由充分,但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惊扰了夫人,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周行面色更为严峻,开始琢磨着要对剩余的人好好特训一番,留下来的人都担负重责,决不能掉以轻心。
“她虽是女子,却是个不好惹的女子,又是朝廷的清平郡主,你们压制不住她也在情理之中。”孟初一平静的道,语气体谅。
周行心中感激,心中却愈发坚定了要特训的心思。
孟初一看他模样,也不勉强,只问道,“什么消息?”
周行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她说她有孕了,是太子殿下的。”
孟初一脚步一顿,脸色也微微变了,“可找了大夫来看过?”
“她不允许别人靠近,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受到的惊吓过大,她的状况不甚好,一直捂着肚子,我们本想将她弄晕,可又怕万一伤及孩子,所以……”
孟初一现在理解为何暗卫对孟玉恬投鼠忌器了,这个状况,着实难办。
远远的,已经到了关押孟玉恬的小院,却见院门半掩着,能看见一人跪倒在院中青石板上,全身上下已经全部湿透,也不知待了多久,原本娇美的脸也全是青白之色,已经没有往日里半分优雅尊贵,显得狼狈憔悴,赫然是孟玉恬!
孟玉恬听见脚步,霍然抬起头,死死盯住廊下被人簇拥围着的孟初一,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愤恨,霍然起身,但她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几个粗使奴婢团团围住,一个个面露警惕,似乎她是瘟疫一般。
孟玉恬用力挣扎,却挣不脱那些做惯粗活的仆妇,片刻之后便无力瘫软在地,抬眼望向廊下神色平静的近乎漠然的孟初一,眼中愤恨愈发刻骨,不顾一切的嘶吼出声,“孟初一,你就看着这么多人欺负我!你可还对得起我娘!如果不是我娘,你早就死了!”
孟初一望着在大雨中挣扎哭泣的孟玉恬,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是真正的孟三,自然对孟玉恬没什么所谓的姐妹情谊,况且孟三是死在孟玉恬手上,论起来,孟玉恬以及柔姨娘对孟三的那份所谓情谊,早就在当初孟玉恬下毒,柔姨娘却不管不顾时就烟消云散,即便是那些对柔姨娘的歉疚,也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情绪罢了,若柔姨娘有事,她得空时或许会帮一把,若对自己有害,她是铁血无情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