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三十六下
从四楼到二楼。
从琴房到卧室。
很短的距离, 对于林岁岁来说, 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被石晋楼打横抱着, 对方似乎是铁了心, 不管她怎么蹬腿挣扎都不管用, 气急败坏的她只能用手胡乱往他的衣领上抓, 最后她成功地扯住了对方的领带。
林岁岁一边扯着石晋楼的领带, 一边故作凶样:“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石晋楼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抱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走下楼。
林岁岁紧紧攥着他的领带不放手:“你不放我下来的话, 我就、我就……”
石晋楼挑起一侧眉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你能怎样?”的四个大字。
“…………”林岁岁委屈唧唧地哼哧着, “我就、我就使劲拽你的领带, 把你的脖子勒断!”
石晋楼微扯嘴角,短促地笑了一声。
林岁岁瞪大了眼睛。
石晋楼的笑声根本就是看不起她!
这可把她气坏了!
石晋楼已经走完了楼梯, 眼看着卧室的大门就在眼前。
林岁岁一不做二不休, 先将石晋楼的领带握在掌心之中, 再将自己的三根手指插丨入对方的衣领。
在石晋楼踢开卧室门之后, 林岁岁闭上眼睛, 向下用力一扯——
石晋楼下面没有停止脚步,快速地走了几步, 而上半身,也成功地被林岁岁给拉了下来……
两个人顺势栽倒在床上。
同时, 石晋楼的嘴角在黑暗中划出一个无声的弧线, 他只将头部微微前倾,就准确无误地找准了林岁岁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含住。
他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理所当然地撬丨开对方的唇丨齿,沉醉且贪婪地亲吻——
“唔唔……”
林岁岁难耐地哼唧了起来。
她崩溃极了。
黑暗的房间,一男一女交叠在床上,不用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而且她最后的那个拉扯的动作,原本是为了报复他,可弄巧成拙,现在就好像是她急不可耐,迫切的想要石晋楼吻她似的。
那么……石晋楼呢?
他是真的不准备放掉她了,她口腔中最后一点空气也被对方掠夺,慢慢地、越来越慢地……她的脸颊因为接吻憋致通红,像刚蒸熟出锅的蟹壳,更像含苞待放的小姑娘——虽然她本来就是。
她觉得对方要扒开那层硬壳子,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全部、所有的柔软物质吃掉……
对方的指尖轻而易举地便探丨入了她的小睡衣里。
指尖的冰凉触碰到她的肌肤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在接吻的时候,“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哭出了声。
因为她的哭声,那个压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男人才短暂地放开她。
她刚想放声大哭,就被对方压在她耳边低吟的一句话给吓回去了——
“宝贝,你的哭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叫丨床……”
林岁岁紧紧抿着唇,不敢再哭出声了,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抽泣。
她的小脸被对方握在掌心,灼热的吻又落了下来。
林岁岁忍了又忍,结果还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人都哭成这样了,他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石晋楼伸手按开了床头柜上的灯。
温暖的灯光洒了下来,他总算是看清了躺在他身下的她,一抽一抽,哭的眼泪汪汪的。
“对不起……”林岁岁飞快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睡衣,立马讨好似的抱住了石晋楼,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和景涯哥见面,我不应该说你会变老,我错了,你原谅我……我求求你,不要再欺负我了……”
石晋楼意味深长地盯着林岁岁。
真是个处世未深的傻姑娘,面对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怎么能用最柔软、最柔弱的姿态说“我求求你”?
她越是这样说,才越是把自己一步又一步推进深渊之中。
林岁岁彻底被吓坏了,除了会哭唧唧地说“对不起”“我错了”,就只会哭唧唧地说“求求你”。
面对这样的林岁岁,石晋楼只觉得那句歌词唱的是真理——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林岁岁牢牢地抱进怀中,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肩窝处,用最轻柔的动作一点点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又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给怀中的人擦眼泪。
“唔唔……”林岁岁抬起眼,眼眶红红地看着石晋楼——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柔情似水,和刚才弹琴的他,欺负她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到底哪个他才是真实的呢?哪个他是假象呢?
“我……”林岁岁抽了抽鼻子,求生欲十足地小声嘀咕:“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你现在也很年轻嘛,你也就比我——”
林岁岁竖起左手,在指尖捏了几个数,然后“哦”了一声将手乖乖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你也就比我大八岁。”
石晋楼:“…………”
他发誓她是故意的!
林岁岁一脸严肃地接着说:“你都没到三十岁呢,多么年轻啊,和‘老’一丁点的边儿都靠不上的,所以你就算生气也不会长皱纹,但是人嘛,还是少生气比较好,不然真的老的比较快的……”
石晋楼:“……………………”
如果生气确实老的比较快,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八十岁了!
见石晋楼一直板着脸不说话,林岁岁识趣地闭上了嘴。
祸从口出,还是少说几句吧,万一哪句话没说好,岂不是又要惹得老虎发威了?
不过,为了防止老虎突然发狂,她还是……装睡吧。
林岁岁刚闭上眼睛,寂静的卧室里就传来一声尴尬的“咕噜噜——”
石晋楼哼笑了一声。
林岁岁尴尬地睁开眼睛,哭笑不得地说:“我晚上都没怎么吃饭,肚子饿了……”
“为什么不吃饭?”石晋楼抱着林岁岁从床上坐了起来,“家里的厨师做的不符合你的胃口吗?那么我明天让黄秘书再换一批进来?”
“不不不——”林岁岁一连说了三个“不”字,急忙解释道:“和厨师们没有关系,他们做的很符合我的口味,只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
她偷偷地瞄了眼石晋楼。
一想到他不知道在哪里生气,整个家里都是暴风雨的前奏,她能吃的进去才有鬼呢。
石晋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我给厨师们打个电话,现在就让他们起来给你做点夜宵,你想吃些什么?”
林岁岁赶忙按住石晋楼的手——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软绵绵的身体一大半都贴在了石晋楼的身上——“不要打电话啦,都下半夜三点多了,让他们休息呀。”
石晋楼皱了皱眉:“那你饿了。”
“我们可以自己做啊,又不是在外面,在自己家里呢,有厨房有食材,虽然你是老板,但是不要大半夜的折腾别人啦。”林岁岁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她笑了一下,拉住石晋楼的胳膊,“你晚上是不是也没吃东西?走啊,我们去自己做,我下面条可是一绝——”
***
家里的饭菜从不过夜,当天吃不完的话,佣人们会拿出去喂喂四周的小动物,再剩下就会丢掉。
面对冰箱里的新鲜的食材,林岁岁犯难了。
现在更需要速战速决,她选择了万能的面条。
再配上冰箱中的肉酱,四舍五入就是一碗杂酱面呀,丰盛!蛮不错!
短短三分钟,热腾腾的面条搞定,林岁岁用最快的速度端起小锅,将面条倒入碗中。
旁边的石晋楼勺上一点肉酱,挑起一口面条放进林岁岁嘴里。
林岁岁尝了尝,满意地点头:“很好吃!”
于是,两个人,餐厅里,一人一小碗肉酱面条。
林岁岁大口吃着面条,含糊地说:“以前我都吃白水面条,这次配上肉酱吃,真是美味。”
和林岁岁的狼吞虎咽不同,石晋楼几乎是一根一根地挑了,听到林岁岁说“白水面条”,他望向她:“为什么你下面条这么熟练?”
林岁岁笑了一笑,又吃了一大口:“因为以前只下面条啊……”
石晋楼皱了下眉心。
林岁岁怕他听不懂,解释道:“以前……我是说我在林家的时候,半夜要是饿了,我就会偷偷下面条吃,如果吃别的东西是会被发现的,面条就不会,没人会闲到去数面条剩下多少根吧?”
石晋楼轻轻地放下筷子。
“面条是很好吃的!”林岁岁感叹了一句,又看向石晋楼,“哦对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弹钢琴那么厉害,你学了多少年钢琴了啊?”
石晋楼站了起来,走到餐桌的另一边,给林岁岁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到她的手边,回答:“从四岁开始。”
“那……”林岁岁郑重其事地说,“你学了二十四年了哇!”
石晋楼:“…………”
不往年纪上扯是会死吗?还是会怎么样?
“你学了那么久,又弹的那么好,可是我平时都没见你弹过,你只带我去你的书房、你的空中花园,却不带我去你的琴房——”林岁岁放下筷子,坐姿端正地注视着站在餐桌边喝水的石晋楼,轻声问道,“琴房有那么重要吗?有那么隐蔽吗?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的琴房啊?”
石晋楼没有回答,只是瞥了林岁岁一眼。
“我知道是为什么。”林岁岁眨了眨眼睛,掷地有声,“因为你的琴房里挂着我两年前的照片!我说的对不对?!”
石晋楼推了推眼镜,将水杯放到餐桌边,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挂你的照片?你注册了肖像权?我需要付版权费吗?”
“…………”林岁岁凝视着石晋楼,突然,她认真且严肃地问:“你喜欢我吗?”
石晋楼又拿起水杯,微微地抿了一下。
林岁岁站了起来,走到石晋楼的面前,和他面对面地对视着,她的脸上是石晋楼的经典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的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