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与尹出坦言

  伊云纤尘能够问出这些话，自然是探听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沈夫人真的要迫害于她，这个关系倒是可以一用。
  当她与沈如初撕破脸面的时候，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如果她再受到什么迫害，相信沈夫人是不愿意见到这个结果的。
  不是因为什么亲情血缘关系，而单单只是一个面子问题，大家都会害怕舆论。
  所以现在，她要确定一个问题，韩家两姐妹的关系到底如何？
  如果真是这个沈夫人，害得韩幼贤落入九夜，可是为何所有人都不知晓？
  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
  尹出正了正神色，“伊云纤尘，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去关心韩家的事情，但是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不要去听信。”
  “您说的这个流言蜚语，是韩幼贤心中有所爱的人，婚姻是家族定下来的，她无法改变，所以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正因为如此，所以出嫁的时候，换了人……”
  “放肆！”
  原本神色温和的尹出，突然拍了桌子，厉喝出声。
  伊云纤尘快速半眯了一下眼，“讲师，您为何如此激动？难道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吗？”
  “我说了，这些都是谣言，我根本就不相信她是这样子的人。”尹出压下声音。
  伊云纤尘说：“我也相信，那个时候她心里没有所爱之人，她是被人污蔑的。”
  “你如何知道，她那个时候没有所爱之人？”
  如果她有，她不会爱上她爹，更不会有她！
  那是个坚强倔强的女子，伊云纤尘清楚，她没有私情。
  而且她爹也说过，当年，韩幼贤被人追杀，是他救了伤痕累累的韩幼贤。
  如果是私奔被追，怎么可能下手如此重？修为尽毁，几乎致命？
  伊云纤尘直视尹出犀利的目光，她的神色万分冷静与从容。
  她沉声回应道：“市井谣言，大家都说韩幼贤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在门派的时候，便是与门派里多届的子弟关系颇为密切，特别是同届的尹出讲师。难道说，讲师的意思是，她与你互许终生？却失踪了，所以你至今未娶？”
  “胡说八道！韩幼贤根本不是外人所说的那种人，那都是污蔑。她大气，仗义，朋友甚多，但是她和每一个人都没有男女之情，包括我在内。我是爱慕她，但她并没有喜欢的人。”
  尹出言语激动，敲了敲桌子。
  伊云纤尘微敛目光，“原来是这样。”
  她相信尹出没有说谎，这些，才是事实。
  尹出沉默着，脸色难看，室内无比的安静。
  伊云纤尘突然说：“如果韩幼贤被人所害，讲师会如何？”
  尹出登时站了起来，惊愕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希望讲师能够帮我，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伊云纤尘也站了起来，清明的目光，写满诚恳，直直地看向尹出。
  韩家，她信不过。
  唯有一个真心关心韩幼贤的人，且亲近韩幼贤的人，才能告诉她曾经韩幼贤的事情。
  这小半年的相处，伊云纤尘相信，尹出不是一个老奸巨猾，狡诈之人。
  他的一颗赤子之心，无人能比。
  当年在九夜之时，她就曾听闻尹出这个人，从她娘韩幼贤口中得知，这是个正直，善良，真诚的人。
  现在想来，他的确如此。
  而如今，韩幼婉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对于敌人，她还一无所知。
  尹出却瞪大了眼睛，盯着伊云纤尘。
  “你说，她已经死了？”
  说话间，尹出的声音格外平静，但是它的老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那一瞬间，伊云纤尘突然愣了一下。
  这人，是爱韩幼贤爱到了骨子里吗？
  又有谁真的能够没有七情六欲，能够当个柳下惠，孤身这么多年？
  伊云纤尘直视尹出的目光，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尹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伊云纤尘拿起了纸笔，全盘托出。
  ‘韩幼贤当年被人追杀至九夜，险些丧命。九夜一男子救了她，且与她育有一女。’
  ‘她在九夜活了五年，终究油尽灯枯。’
  ‘她的女儿曾发誓，有朝一日来了九霄，必然要为她找寻一个真相，她被害的真相。’
  尹出拿着纸张的手颤抖着，眼泪未干涸的眼睛盯着伊云纤尘。
  “你……是她的女儿？”
  伊云纤尘冷静地看着尹出，抽回了他手中的纸张，当面撕碎，而后丢回了自己的空间戒指。
  恐隔墙有耳，她点了点头。
  “讲师，还请您发誓，不会将这些，告诉旁人。”
  “可是你难道不应该在给我真相之前，就让我发誓吗？”尹出的双眼微微泛红，反问一句。
  闻言，伊云纤尘的目光平静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当初尹出在训练室内做出的一个训练。
  当时尹出让所有子弟都站在他身前一米远的地方，然后径直向后倒去，让大家完全信任讲师。
  但是那个时候伊云纤尘谁也不相信，她无法做到，相信一个陌生人。
  尹出甚至当众夸赞了伊云纤尘，说她是一个懂得自我保护的人。
  可是现在，二人虽然身为师徒已有半载，但是互相并没有那么熟悉。至少还没有‘生死相交’或者是随意分享秘密的关系。
  那自然是要有所防备的。
  伊云纤尘沉声道：“我相信你，就像我娘相信你一样，她在提起你的时候，是一脸的崇敬之意，是欣赏。我相信她的眼光，并不会看错人。”
  事实上，伊云纤尘也只是在赌。
  最是人心难测，但是这一刻，她一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况且在坦白事实的这件事情上，她也是思虑过几次，虽然没有最终敲定下来计划，可是现在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事实证明，伊云纤尘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尹出径直抬起左手，右手成掌划了左手一下，这右掌倾刻间变成匕首，使得左手流出鲜红的血液。
  “以吾之名，尹出，愿为此事保密。如若不然，便被天道法则所吞噬，形神俱灭。”
  尹出沉声默念，举动泰然，干脆。
  办公处外，几个女子聚在一起，坐在走廊的栏杆旁。
  这几个女子的目光齐齐眺望这一处，一女子低头与坐着的女子说：“云姐，盯着伊云纤尘做什么？”
  百里书云挑眉道：“她都进去这么久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两个人能说什么说这么久？忘年交，叙旧，闲聊？开玩笑。”
  “可是我们坐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呀。”
  “就在这里等着，等她出来，问问。”百里书云撇她一眼，“等的那么不耐烦，你就走吧。”
  那女子讪讪一笑，“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其实我在想，这尹出的宝贝子弟，怕是要遭殃，这心里有点不舒服吧？”百里书云说。
  一个尖下巴的女子猜测道：“我觉得沈家的人就算是动手，也不会现在动手。怎么也要等九霄赛事过后吧？毕竟那赛事邀请的资格名单，不能随意再更换人了。门派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然也不想少一员大将，让别的门派看了笑话。”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百里书云摸了摸下巴，“不过执法堂那边怎么样？”
  “沈茹初跟柳飞道都在里边，还没出来，还有沈夫人和柳家主。”尖下巴女子皱眉道：“不过我觉得这两个人再怎么样，也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沈柳两家还是一如既往，表面和和气气的。也没什么热闹好看的。”
  百里书云一笑，看那女子道：“你可真是聪明，想的也太多了吧。”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夸赞，那女子的笑容顿时一僵
  百里书云便是说：“沈柳两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也看不了他们的热闹。只能是看看门派做什么打算，执法堂是怎么公正严明的，百里老头又能做出什么决定。”
  众人恍悟，“那估计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说呀，我就是心里好奇这个，到时候反馈会上，又是个什么表现呢？”百里书云一笑，这俩人都是一丘之貉，惯会闹腾，总得收敛收敛脾性吧。
  尖下巴女子眼珠子一转，“若是真的要凑热闹，咱们下午去反馈外面，那热闹定然好。”
  “是啊，难得尹老头放假。”
  办公处内。
  伊云纤尘虽然没有说得事无巨细，但是她也坦承相待，该告诉尹出的全都告诉了他。
  所以，她问道：“我娘既然说过，你们关系很好，是知己，那么您应该知道她们姐妹间的关系吧？”
  尹出慢慢收敛下震惊的神色，“她有说，到底是谁害她的吗？”
  “讲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也许我娘并不知道真正害她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她不想妄下猜测。但是她曾经告诉我过我一句话，那可是她的亲姐姐，为何如此提防暗算？”
  “如此说来，你已然是知晓了她们姐妹间的关系，你何须又来问我呢？”尹出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好似是什么信念，在一瞬间崩塌，他有些崩溃。
  是啊，心爱的人早在异乡已入土，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不仅仅如此，她还有心爱的人了，还有一女。
  背叛，当然是谈不上，但是心里的失落，自然是有的。
  他究其一生，也只是痴痴等待。
  就像韩幼婉说过的，你们之间根本就无可能，出身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那决定了任何事情，包括爱情。
  当然他是愿意相信，爱情是可以横跨任何事物的，那是不可以用物质或者其他来衡量的东西。
  并且在韩幼婉嫁给沈家家主的时候，他在想，也许他和韩幼贤还有可能。他还暗自欣喜的等待着，没想到等来的是她的死讯。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可是也不得不接受，这就是事实，人生。
  虽然原来的目标倒下了，但是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正如伊云纤尘所言，“但是我希望讲师能够帮我。以我一己之力，如何破坏这些谜题？何况我对九霄的事物一无所知。”
  “好，我帮你。这件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尹出的视线对焦起来，他看清楚伊云纤尘的脸庞。
  “你和你娘，到是一点也不像。”尹出忽然说。
  伊云纤尘微微一愣，脱口问道：“长相吗？”
  “性格，长相全都有。一点也不一样。”尹出正经说着。
  “应该是我与我爹长得像。”伊云纤尘莞尔一笑。
  见状，尹出到是神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明媚的笑容。
  伊云纤尘迅速转移话题说：“讲师既然想要帮我，那就请说一说，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情。”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我慢慢与你诉说。但是现在，你这个身份，眼下你想要做什么？”
  “自然不是认祖归宗。”伊云纤尘摇头一笑。
  她转念一想，事情似乎更加简单。
  她道：“在这门派她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与沈茹初现在的矛盾如此之大，我若是有什么意外，谁能不会把罪名安到沈家？虽然不会有人为我讨回公道，但是我相信，沈家的这个脸面还是要的。”
  “所以说，现在沈家不会轻举妄动，谁也不会动你。”
  尹出眯了眯眼，这不是什么猜测，而是肯定。
  以他的目光来看，他完全赞同伊云纤尘的想法。
  “没错。”伊云纤尘点了点头。
  尹出觉得口渴，端起茶壶，想要再倒一杯茶，伊云纤尘忙说：“这水凉了，我去帮您重新泡一杯。您知道我娘她也很喜欢茶道，从小耳濡目染有看到一些。”
  尹出也站起了身，重新入座。
  见伊云纤尘走到一旁的茶桌上，拿起洗涤的勺子，添加清水，放入茶叶，动作熟练。
  尹出的神色顿时有些恍惚，他喃喃一声，“难怪……”
  “难怪什么？”
  伊云纤尘端起了一杯茶递给尹出，小杯子停顿在半空中。
  尹出说：“难怪，曾经我觉得你弹琴的小动作，有些像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伊云纤尘一笑，“请品尝。”
  尹出接了过来，嗅了一口沁人心鼻的香气，他小酌一口，沉默着，许久未说话。
  伊云纤尘微微敛眉，等待尹出消化这一切，包括那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的信念。
  好半晌，尹出回过神，颔首道：“如今，你仔细着眼九霄赛事吧。所以，趁着现在的功夫，去锻造一把好一点的武器。”
  “好。”
  尹出又说：“你现在的修为，适合鸣音琴，去告诉炼金师，你要制作这个，材料，我这里刚好都有。”
  “多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