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不仁不义
“灵公主！”
白灵儿一语落下，美髯中年人神色不由一滞，紧跟着，双手抱拳，恭谨道。
他刚刚那一眼瞥过，便觉得白灵儿眼熟，但就他想来，以陈枫的身份，怎么着都不可能和白灵儿产生交集，是以也没多想，直到此时此刻，听到白灵儿的声音，才算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教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白城学宫的仁呢？”
白灵儿漠然望着那名美髯中年人，一字一顿，淡淡道。
“启禀灵公主，我白城学宫的确教导弟子要学会仁不假，但我们的仁，只会用在大燮子民的身上，不会用在秦狗的身上！难道，灵公主你身为大燮皇族，觉得我等应该以宽仁之心，对待视我们为仇寇的秦狗吗？”
不等美髯中年人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几名白城学宫学子，便仰起头，大声道。
“我……”
白灵儿皱眉，嘴唇翕动，却无言以对。
她身为大燮公主，甚至可能是大燮未来的主人，于情于理，的确都该站在大燮子民的一边才对，哪怕，她此刻若是说出对大燮和大秦子民，该一视同仁之语，传扬出去，都会引发巨大波澜，情况不可控制。
而且，白城学宫有霄雷道院“下院”之称，学宫中的诸多学子，未来都能进入霄雷道院，尤其是这些教习们，更都是昔日的霄雷道院弟子，堪称大燮人杰，哪怕是秦皇，都不能胁迫，只能拉拢。
倘若她和白城学宫闹僵了，再牵扯出霄雷道院，到时候，事情就真的是麻烦大了。
“你说你们白城学宫的仁，是对大燮子民，只是，我怎么未曾看到你们的仁？！”
而就在这时，秦昊望着那名白城学宫的学子，扬眉一笑，淡淡道。
“胡说八道！我白城学宫怎地没有将仁用在大燮子民的身上？我们收拾这条秦狗，便是为白城除害，免得城中大燮子民，受秦狗之玷污！”
那名白城学宫学子昂首，满脸不屑，大声道。
“这便是仁吗？那我问你，蛮兽而今肆虐昌文君封国，为祸一方，你等自诩宽仁，为何不前往诛灭蛮兽？莫非，在你们眼里，只有这白城之民，才是大燮子民，昌文君封国之中的子民，便不属于大燮吗？”
秦昊漠然一下，一字一顿，冷声质问。
无论是在大燮也好，还是在大秦也罢，他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家伙。
觉得陈枫软弱可欺，所以才去欺负他，直说便是，何必找那些什么宽仁，为了白城之民好的由头？！
“你……”那名白城学宫学子闻言，向秦昊怒目相向，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蛮兽来袭，的确是大燮眼下最为重要的灾劫，实际上，只要是有识之士，都该将所有的重点，放在抵御蛮兽侵袭上，而击退蛮兽，守护国民，也的确才是真正的仁德。
“说不出来话，对吗？所以，以我之见，你们的仁，便是假仁假义！”秦昊冷笑，驳斥道。
一众白城学宫学子，勃然大怒，双眼喷火，可是又无可奈何。
“胡说八道！”美髯中年人见状，手扬起，打断众人后，看着秦昊，冷冷道：“若非秦狗将蛮兽逼迫至此处，昌文君封国之民，何至于受此等灾劫？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要收拾这些秦狗，来为昌文君封国之民泄愤！”
秦昊缄默，诚如美髯中年人所言，若非秦皇施展祸水东引之术，大燮的确不至于身受此劫。
“无言以对了是不是？而且，你质问我等，那我问你，你杀过几头蛮兽？也敢说出此语？”
美髯中年人见一语戳中秦昊，当即向他又发出数声质问。
“我诛灭蛮兽，不少与百头，其中更有圣级蛮兽。”秦昊昂然道。
“呵呵呵，一派胡言！”美髯中年人鄙夷冷笑，旋即，转头望着白灵儿，道：“灵公主，我乃霄雷道院第二百六十届学子，说起来，也能当得起你称我一声师兄，勉强也算作同门一场。此事，我劝你莫要插足，否则的话，霄雷道院学子，定然会心生质疑，想知道我们大燮的皇族，究竟是站在我大燮，还是大秦的一方。”
白灵儿皱眉，樱唇动了动，最终，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歉疚向秦昊望去。
此处，不同与北海，她不再是白灵儿，而是大秦灵公主，有诸多身不由己之事，尤其是牵涉到大秦和霄雷道院二者，她更是不能出一点儿错，否则的话，或许便会为大燮皇族引来变数。
要知道，白族之所以能一直占据皇族之位，除却白族自身的力量不俗之外，还有一大原因，便是因为霄雷道院的支持。
倘若，因为此事，激怒霄雷道院，失去霄雷道院这个强有力的盟友，那么，她便是白族的罪人。
为了大局，有一些小节，必须要牺牲。
“这便是大燮之制，哪怕是贵为公主，也有不得已之时，倘若是在大秦，放到秦皇身上，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有人胆敢这样来质疑他的话，那么斩了便是！”
秦昊看到白灵儿的目光，冲她微笑摇头，示意无妨的同时，心中暗忖。
哪怕是贵为皇族，也有不得已之时，这本是件好事，但秦昊却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我白城学宫学子的性命，不知比你这条小秦狗贵重几筹，可你却打破了他的脑袋，今日，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跪下，冲我们磕一百个响头，叫一百声大燮爷爷，我便饶了你的狗命！”
美髯中年人看到白灵儿的样子，知道她做出了妥协，当即望着衣衫褴褛如乞丐般的小男孩，一字一顿沉声道。
秦昊闻声，眉头立刻皱起。
这美髯中年人，无论怎样，都是一名教习，教书育人，可如今，却如此苛待一名稚童，委实歹毒至极。
哪怕，这小男孩是大秦子民不假，可以他的年纪，能做出什么恶事？要承受这种痛苦？
且不说别的，就他这年纪，一百个响头下去，又焉能还有活命的可能？！
“这位教习，风儿他是为了维护我，所以才对白城学宫的学子不敬，稚童何辜，求您大人大量，放他一马，有什么怨气的话，就冲我来，尽管责罚我，我也绝无一句怨言……”
与此同时，陈枫满脸祈求的看着美髯中年人，沉声哀求道。
“看不出来，你这条老秦狗倒是够有情有义的，既然你不愿他磕一百个响头，那就你去朱雀大街，褪去自己的衣衫，跪在路边，让经过的大燮子民，都看看秦狗的模样，任由他们唾弃！”
美髯中年人不屑冷笑一声，一字一句，淡淡道。
“我……”
陈枫闻声，愕然看着美髯中年人。
他知道对方歹毒，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歹毒到了此等地步。
朱雀大街，乃是白城最为繁华所在，倘若他赤身裸体，跪在那里的话，且不说单是路过之人吐出来的唾沫，就能把他活生生的淹死，单就是那份羞辱，也会让他觉得后悔活在这世上……
原来如此！
而就在这时，秦昊的眼眸中，倏然露出明悟之色。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觉得哪里不对。
很简单，大燮之制，让等闲之民，也敢质疑皇族，的确是一件好事，可倘若，民意却被美髯中年人这种恶毒之辈，以大义之名所绑架，连白灵儿这样的皇族公主，都无法左右，等到那时，该怎么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