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知错不改
“杀！”
“杀！”
……
怒吼声此起彼伏，城西之人在这一刻，竟是爆发出了从未见过的血气和勇气，青壮将老弱病残围在身后，半灵枪和顽石，犹如雨点般，向来袭的蛮兽投去，哪怕身周有人倒下，但马上就有人填上了空缺。
“他们，怎么会……”
“这些人，竟然敢杀蛮兽！”
无数来自世家大族的书院弟子，愕然望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城西之民是什么人，昔日在他们眼中，那是不折不扣的贱民，是烂污泥地里的烂污人，可现在，就是这些烂污人，竟然敢向可怕的蛮兽发起袭杀。
这样的画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别说是书院之人，就连蛮兽，似乎都被他们这种悍不畏死的气势吓到了，竟是生生退开了一片空地。
“他们果然不是贱民，而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有血，有勇！”
宁清风喃喃，眼底露出欣慰，但更多的却是感伤。
他明白，城西之人之所以敢一改从前的拼命，除却走到了绝路，更因为他们已经挑战过了大烈侯和霍家这种大族，他们心中有了勇气，感受过勇气带来的滋味，哪怕是蛮兽，也不能让他们再屈服。
只可惜，过去的他，没有早一点儿激发起城西之民身上的这股气机，否则的话，或许，一切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
“寻常之民尚且敢与蛮兽袭杀，我等书院弟子，何惧之有，死战！”
宁清风手中光明长剑扬起，指向蛮兽，沉声大喝。
天玄书院诸多山长和学子，无惧向前，拼死力战，鲜血如雨，浇灌在了这片曾带给他们太多太多美好的热土之上。
秦昊同样抡动鲲骨神锤，不断厮杀，眼前的一切，都被鲜红所覆盖，杀到浑身血污，在蛮兽群中纵横。
砰！
陡然间，天穹上传来轰鸣，祖师先灵和那头圣人境帝级蛮兽的鏖战，终于分出了高低，祖师先灵被重击得倒飞而落，跌落地面，半边身躯都已经被轰击得碎裂。
咚！
紧跟着，虚空中那头帝级蛮兽冲下，一把揪住了祖师先灵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举到了半空中。
“这条路，我走到了尽头，无法再庇护你们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祖师先灵目光黯淡，神色复杂，有惆怅，有解脱，有不甘，更有期冀，最终落在秦昊身上，喃喃道。
轰隆！
刹那间，可怕气爆声响起，祖师先灵轰鸣炸裂，一道道光雨如利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带走了一头头帅级和将级蛮兽的生命，生生将蛮兽群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
他明白，他爆开躯骸的力量，对王级和帝级蛮兽所能造成的伤害很小，甚至造不成伤害，所以特意转移了力量方向。
“祖师！”
所有书院弟子悲呼。
祖师开创天玄书院，抵抗无数次蛮兽狂潮，为书院弟子留下了无数宝贵财富，哪怕是身死之后，也身化英灵，继续庇护天玄书院和大烈城，陨落与他手中的蛮兽无数，换来了几代人的安宁。
但这一刻，他终究是再撑不下去了，在蛮兽袭杀下，灵体毁灭过半，无法坚持，只能选择爆开，鱼死网破。
“矮子爷爷……”
秦昊同样悲愤大喝，祖师先灵固然黑心，总是吓唬他，可他也不愿意这位老人家陨落在蛮兽之手。
“呜呜呜……”
顷刻间，呜咽声盘旋在了整座山峦上，混杂在天风之间，让每一个听闻者都悲怆且绝望。
祖师先灵的陨亡，更证明了一件事情，书院和大烈城的确已经走到了终点，没有任何再回寰的余地。
“你们，都要死。”
帝级蛮兽咆哮升腾，环顾四下，一字一顿，缓缓道。
简短五字，宛若惊雷，滚荡四方，震得众人耳朵不断轰鸣，有一种神魂都要崩裂的错觉。
无论是宁清风这样的领域境强者也好，还是城西之民那些普通人也罢，此时此刻，尽皆两腿颤颤，想要跪倒在地，秦昊的口中，同样腥咸一片。
超凡入圣，方能为圣！
而这，便是圣威！
“我要超越它，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如他此刻般，对这些蛮兽说同样的话！”
秦昊紧紧捏住了拳头，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所有人绝望，这是一场无法摆脱的浩劫，但即便如此，他们宁可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也不愿跪着死！
轰隆！
但就在此刻，沿着极远处，陡然有可怖的轰鸣声响起，旋即，天际线上，一片夺目紫色云海压来，向帝级蛮兽席卷。
这紫色云海，速度无可比拟，更带着一种摧枯拉朽，要涤荡寰宇的恐怖气势，只是眨眼间，笼罩在书院所有人头顶的那股圣威，便如冬雪见春日般，倏然消散无形。
“这……是一种拳意！”
“这拳意，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秦昊，他用过这样的拳……”
紧跟着，所有人立刻感知到，这种气势，赫然是一种可怕的拳意，而且这拳意，更是分外的熟悉，似乎和秦昊昔日施展的拳意很有些相像。
“如果，我不让他们死呢？”
旋即，四道身影，乘着那片紫色云海而来，他们的身形都不算高大，可站在那里，却仿佛是一座座万仞高山，让人有种如同只能用把脖子近乎仰断的程度，才可去观望他们的恐怖气势。
那感觉，就仿佛，他们是根本不该存在于这方寰宇的天神！
帝级蛮兽的瞳孔倏然紧缩，而周遭那一头头的蛮兽，则是身体瑟缩颤栗，王级之下，尽皆软倒在地，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大爷爷……二伯……三伯……四叔！”
秦昊闻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穹上，欣喜出声，蹦起来，向他们用力挥手。
刚刚他一直在袭杀蛮兽，但心中却不断想起柳道临他们，无比的担心，落魄宗会如天玄书院般，出现可怕的危机。
这四位天神，就是秦昊的家人！
他根本不是什么野人，而是不折不扣的绝顶势力嫡传！
听到秦昊的话，书院那些弟子尽皆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几乎能吞个鸭蛋下去，秦昊的身世一直是书院的一个谜，无数人猜测了无数次，给他编织了贵胄、野人等种种迷离的身份。
但如今，真相出现，他们才发现，真相远远比他们的猜测要更加惊人！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看起来宛若“天神”般的强者为亲眷？
即便是大秦皇族，也远没有如此的底蕴和显赫！
“昊儿，你可真是个头长大了，胆子也大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了？忘记我以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吗？打不过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四人只是向帝级蛮兽瞥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秦昊的身上，然后柳道临双手附在背后，呵斥道。
这是一种关切，也是一种睥睨，在他们的眼中，什么帝级蛮兽，远没有他们昊儿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对小家伙个头的变化，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
“打不过就跑，等能打过了再跑回来……”秦昊低头，怯生生一句，然后转过身，脱下裤子，撅起了屁股，道：“大爷爷，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屁股吧。”
只是，若是一个六岁的稚童这么做还好，一名少年这么扒了屁股，却是有些不忍卒视。
“我揍你，你会改吗？”柳道临满头黑线，缓缓道。
“我……”秦昊犹豫，然后摇了摇头，抿着嘴，小声道：“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