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节

  我和靳乐也尿急,便先下去了,谁知前脚下去,后脚司机就把我们的包什么的都扔下来,并锁了车门,说:“地方到了,就在这儿下车吧。”
  我一个激灵,心说这司机是赚黑钱来了?上车的时候他要求先给钱,我和靳乐有点儿警惕心,说到了再给,于是他又要求给一半。我琢磨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给一半他没得赚,便同意了。
  现在到好,这才跑了三个小时,就把我们给扔下车了。
  “你个王八羔子!”大半夜被他来这么一招,我气的在路边找石头打算砸他车窗,那司机立刻喊道:“急什么急,急什么急,自己看对面。”
  他往黑暗中对面一指,我顺着看去,便见黑暗中的远处,露着零零星星的灯光。
  司机道:“我本来想开慢点儿,带你们绕点儿路,赚点儿烟酒钱,谁让你们不上当,上车还不肯睡觉。不过我也没坑你们,最多多赚你们五十块,就当我夜班费了。”
  我急了,道:“谁他妈在乎你坑的这点儿钱啊!问题时这但半夜没有渡船,你把我俩酿在这儿喝风啊!”
  司机一愣,琢磨片刻,说:“要不……要不加两千,你们今晚在我车里先睡一觉?”
  靳乐道:“我上车就砍死你。”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司机直接一踩油门,溜了。
  我目瞪口呆,问靳乐:“你把他吓跑干什么?”
  靳乐怒道:“他当自己那破车是七星级酒店呢?
  被坑了还给人送钱,咱俩有这么傻吗?”
  “那你也别把人赶走了!现在咋整?喝风?”
  靳乐道:“要不是你先给一半的钱,他敢这么坑我们吗?”
  我也火,道:“不给钱他不接活儿!”
  顿了顿,我俩沉默片刻,同时冒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当时非要坐他的车?他不接活,我们完全可以包其它人的车,为什么我和靳乐两个老江湖,当时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靳乐感叹道:“套路,都是套路。”
  我道:“我们遇到了一个宰客的老司机。”
  事到如今,我俩也没辙儿了,对面的蒙乡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公路之间,隔着一条莽回河,而且是条大河,只能等清早的渡船。之前那司机忽悠我们,说这边儿全是盘山公路,要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俩盘算着第二天清晨,刚好能搭渡船过河。
  现在才知道,有个屁的盘山公路,正因为有河,河谷地势低洼,因此沿河而建的公路,反倒是一路过来最直的一条!
  这会儿是十一月份,但这边和北方不一样,天气还不是天冷,白天的时候温度是十七、十八摄氏度,不过现在是晚间,温度低了一些,大概十摄氏度左右,我和靳乐打北京过来,所以穿的挺多的,也不觉得冷,但黑夜里也什么事儿干,我们就打算在河边生一堆火等天亮。
  我一边儿捡柴,一边儿问候那司机的大爷,刚捡到一半,靳乐忽然道:“有船来了。”我一愣,停下动作往黑暗中一看,果见黑幽幽的黑面上,摇摇晃晃飘过来一支挂着吊灯的小船,床头模模糊糊有个人影,似乎是在撑船。
  我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十一点四十三分。
  如果是在城里,这个点看见人很正常,但现在可是在过河只能靠船,连桥都没修一座的山区,这大半夜,黑乎乎的,河面上飘来一艘孤舟,还真有些奇怪。
  我和靳乐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连忙招呼船只:“嘿!这边儿,这边儿!”
  船只摇摇晃晃朝我们过来,船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是个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姑娘,肩头背着个渔帽子。
  “你们要过河?”
  不等我和靳乐开口,她便先问,声音响亮。
  “是是是,过河,姑娘,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道:“可以,一个人两百,两个人四百。”
  我和靳乐看见人正激动呢,闻听此言,差点儿没被噎死。
  我道:“姑娘,做人要真诚,你这个价格我感觉不是在坐船,是在坐飞机。”
  小姑娘撇了撇嘴道:“你坐过两百块钱的飞机啊?看你们这气派就是大老板,这点钱都舍不得。”我和靳乐两个‘大老板’对视一眼,同时拒绝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你可以宰我,但不能把我俩当没智商宰。
  第六卷 滇谷虫生
  第一章 夜半惊变(1)
  “小姑娘,我们来讲讲道理……”
  她不客气:“大冷天的谁跟你讲道理啊,到底上不上船,不然我就划回去了。”
  我道:“便宜点儿?”
  她道:“垄断生意有便宜的吗?”
  我道:“你可真诚实,我们不坐,我们等明早的船。”
  她道:“明早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道:“你还真能把河垄断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说:“蒙乡总共才一百来口人,难不成要组建一支船队啊!”
  我道:“你平时都收这么贵吗?”
  小姑娘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说:“本地人两毛,外地人二十。”
  靳乐怒了,说:“不是……二十可以,我们也是外地人,你怎么就收两百呢?”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外地人二十,外地有钱人两百!”
  我看了看自己和靳乐的穿着,都挺普通的,我俩哪里像外地的有钱人了?难道我通身都散发着‘爷很有钱’的气质?
  小姑娘站在船头,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说:“行了行了,一人一百,一句话,上不上,冷死我了。”虽说我和靳乐穿的多,但在这河岸边,被夜间的河风一吹,也够冷的。
  我道:“行行行,一百一百,你们这地方的人可真够能坑人的。”
  小姑娘瞟了我一眼,说:“老板,你不要搞地域歧视啊,我们这里的人很淳朴的,是你们这些外地人婆婆妈妈,净想着占便宜,这么美的山水,还有美丽的大姑娘,你们来这儿旅游也不能白看不是?”
  淳朴?呵呵呵呵?我信了你才有鬼!
  我和靳乐坐在船上跟她扯,我道:“山水是没,但美丽的大姑娘还没瞧见。”
  她道:“我啊!我蒙乡第一美女,人称‘渡船西施’。”
  靳乐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是‘渡船吸血鬼’还差不多。”
  我点头表示同意,道:“第一次看见一个比你还爱钱不要脸的人。”
  靳乐不乐意了:“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不要脸了,能怪我吗?这得怪国家的医疗体制,知道现在当医生有多苦逼、多穷吗?”
  一边闲扯,我俩一边打瞌睡,小姑娘熟练的推着渡船,老式的木船靠手推桨,每推一下,桨与船舷间,便发出一阵吱呀的摩擦声,仿佛老船在呻吟一般。船桨斜斜的击打着水面,发出啵啵啵的声音,没多久,船便到了正中央。
  我觉得奇怪,问那小姑娘为什么会大半夜来划船,她道:“我家就住在河边儿,看见你们打手电筒的光了。”
  靳乐道:“这大半夜的你没睡。“
  小姑娘道:“玩手机啊,谁睡这么早啊。”
  我和靳乐对视一眼,觉得有种被打脸的感觉,这地方不是穷的连桥都没有吗?这地方的人,难道不该是天
  一黑就熄灯睡觉吗?
  大概是看出我俩在想什么,小姑娘扑哧一笑,道:“那都是老黄历了,这几年你们城里人生活好了,我们也不差,虽然这里比较偏僻,但还是经常有外地人来旅游、徒步什么的,我们靠这个赚外快,没那么穷了。早两年我在外面打工,今年回来,跟家里人一起开旅馆。”
  我道:“哟,你们一百来口人的乡村里还有旅馆?”
  显然我这惊讶的语气惹恼了她,瞟了我一眼,她瞪眼道:“就我们一家,环境最好,你今晚估计也得住我家。”
  靳乐道:“我们住民居去,你那儿的收费估计是七星级的,我俩住不起。”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等渡船慢悠悠靠岸,我俩就着手电筒和零零星星的光线一看,这地方还真是穷,灯光打过去老旧的土木结构的村落,牵着凌乱的线,夜深人静,寂寥无声。
  最好的建筑,就是靠河的一栋三层土木房屋,看起来是新建不久的,就是小姑娘家的旅馆,用她的话来说
  ,同样是垄断。
  我心中一动,问她:“你这旅馆怎么样,这两天有人住吗?”
  “有啊,昨天上午还接了一位大老板,带着一拨人,说是来考察的,出手可大方了。”
  我估计应该是清风那帮人了,毕竟这地方没有别的住宿点,那老变态看起来很讲究,应该不会找民宿住。我和靳乐也累了,于是让小姑娘开了两间房,先休息,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楼下的动静把我弄醒了,我站在二楼一看,发现一楼公共区的长桌上围满了人,正在吃早饭。
  一眼看去,十多个,其中还有个熟人。
  是小齐。
  我目光搜寻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清风那个老变态。
  小齐显然注意到我了,一边吃一边拿着个馒头冲我挥了挥,示意我下去。
  我和靳乐坐到桌边,小齐问我:“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我答道。
  小姑娘上了一碟儿咸菜,诧异道:“喲,你们原来认识?”
  小齐对她笑道:“这就是我们要等的同伴,他们到了,中午我们就出发了。”小姑娘于是停下动作,道:“看天气这两天可能下雨,你们现在去可不好走。”
  我和靳乐没吭声,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二人搭话,很快就听了些由头。
  这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旧时曾是古滇国的势力范围,正因为如此,群山间有不少古迹甚至古墓。以往没人来这儿,但近些年却经常有些考古队、地质考察团和一些徒步的探险队来这儿。两年前,在莽回河上游的龙江边上,据说还有考古队发现过一处古遗迹,一挖开,里面全是造型奇特的青铜器,这批东西都被考古队运走了,不过挖掘的痕迹还在。
  而老变态一行人,则冒充考古队,说要到拦云山后面考察。
  站在这旅馆的三楼往东北边眺望,就能看到巍峨雄浑,高耸入云的拦云山,我们只能看到它的一面,但根据小姑娘介绍,拦云山发源于东北方,龙江则在拦云山和
  对面的莽山之间。
  龙江两边悬崖峭壁,根本没有路可以通行,而如果想到拦云山后面去,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徒步穿过拦云山;而是撑船而上。
  第一个办法,简直不可能完成,因为这一带都是没有开发的原始大山,而拦云山又是属于条形山脉,要想穿过去,恐怕得十天半个月。
  第二个办法相对靠谱,也就是搭船,沿着龙江而上,速度更快,而且也更安全,唯一比较危险的是,在快要穿过拦云山的位置,有一片狭窄的河谷,水势比较大,有一定的危险性。
  第一章 半夜惊变(2)
  老变态他们显然把这些情况调查好了,已经定下由小姑娘撑船,送我们上龙江,并且时间就是今天中午,中午我和靳乐要是不到,他们就会自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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