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没有呼吸
犹豫了一下,她弯腰拿起了两个药瓶,打开了纸条:内服兼外用,疗效很不错。
那是很清爽秀气的字体,没有一般男子的豪迈,却有一股温煦的感觉。
后来,她时常会遇到孙川。
他不像其他人看到自己那样,要么就是积极的献殷勤,要么就是故意装作没看到,欲擒故纵。
他看到她的时候,会轻轻的笑一笑,不像是对圣女,而像是在对一个普通的朋友。
她知道的,圣殿的人最擅长的技能就是伪装,她知道他这一切都是伪装,她看得出来的。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对自己的笑……
情这东西,一向都是说不清的。
后来,她渐渐允许了他的接近,好冒着天大的风险去见了他的父亲。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甚至没有对孙川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瞒下去的。
然而,她还是收到了他的死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程连津那个贱人!
她也想亲手撕碎程连津,可她知道,她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圣女的人,便收敛了所有的心思。
只要……只要等程连津成了圣女,那她就算是报了仇了,她只需要等而已……
秦沐瑶听着她的描述,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等程连津成为圣女就算是报仇了?
还有,她一直在说的那些噩梦又是什么?
良久,这石洞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圣女似乎缓和了情绪,这才缓缓开口:“云都国皇室的事情,你可知道?”
这才进来的新人当中,有一些人是参与过云都皇上那件事情的。
秦沐瑶点头,却是说道:“圣使说,这一切都是鬼殿做的。”
“鬼殿?呵!”圣女嘲讽的笑着,“哪次不光彩的事情,他不是推给鬼殿的?”
秦沐瑶没有接话,但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圣女抬头看着她:“你知道帝尊大人一战成名的那场战争吗?”
秦沐瑶点点头。
圣殿和鬼殿大战,整个北虬大陆一片动荡,可以说是生灵涂炭。
帝尊大人凭空出现,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乱,还了整个北虬大陆一片安宁。
圣女冷笑:“之所以会有那场战斗,就是因为圣殿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向鬼殿,鬼殿忍无可忍,这才主动挑起了战争。”
这绝对是圣殿的机密,但圣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
秦沐瑶垂眸。
圣殿,果然和世人眼中的不一样……
她就说总感觉圣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是的,圣女没有呼吸!她就像是一个具有意识的尸体,没有活人的呼吸。
犹豫了一下,秦沐瑶开口道:“我能看看吗?”
圣女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在冰棺旁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秦沐瑶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甚至没有一切活人的体征!
良久,秦沐瑶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迟疑的开口:“怎么回事儿?”
圣女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如你所见,我早死了,在成为圣女的那一天就死了。”
秦沐瑶蹙眉。隐约间,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是可以改变整个北虬大陆……
“每一届圣女,无一例外就是一个容器,一个供那个魔鬼修炼的容器!”
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和万千有幸进入圣殿的女子一样,满心期待自己有可以成为下一代的圣女。
她原名叫兰姬,是一家青楼老鸨捡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那老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虽自小入了青楼,但老鸨真心将她当亲生女儿疼爱。她是青楼的花魁,却从不以真面目见人。
她历经千辛万苦进了圣殿,拼尽全力突出表现,终于成了圣女的候选人之一。
圣女换届的时间是不一定的,有些有数十年之久,有时候却只有一年。
在确定新一届圣女之后,下一届的圣女候选人就会开始准备。
美貌、才学和天赋,这是成为圣女候选人必不可少的条件。
圣女之争不允许任何圣殿的男弟子参与,那时候的她单纯的以为这就是一场公平竞争,直到后来……
在进入圣殿之后,她认识了一个名叫彩蝶的女孩,比她小一岁,总是喜欢跟在她后面“兰姐姐、兰姐姐”的叫着。
彩蝶也是圣女候选人之一,这一路和兰姬相互帮助,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她们两人在这路上一起努力了三年,终于等到了上一届圣女的消失。
没人知道圣女消失是去了哪儿,也没人回去关注这个,因为他们见到了圣殿真正至高无上的人——殿主!
殿主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跪地朝拜,兰姬和彩蝶也在人群中,也看到了那个像天神一般的人。
没人知道圣殿殿主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实力,只知道他是圣殿,乃至整个北虬大陆的一个神!
圣女的选择没有任何的依据,靠的只是圣殿殿主的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无论圣殿殿主钦点谁当圣女,圣女都能将圣殿管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来。
正是如此,哪怕挑选圣女的方法看上去如此的鲁莽,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兰姬和彩蝶站在下面,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期待的看着圣殿殿主,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良久,久到所有人都快忘了自己的呼吸,圣殿殿主忽然伸手指了指下面:“你们两个,出来。”
被指到的兰姬和彩蝶皆是一愣,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彼此,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两人都极力的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兰姬倒还好一点,毕竟是青楼里出来的,见过大世面,但依旧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无数双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她们,仿佛都恨不得能冲上去替代她们的位置。
直到后来很久之后想起这些人的目光来,兰姬都会忍不住的嘲笑着。
“拜见殿主!”
两人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等候着圣殿殿主的下一个吩咐。
良久,圣殿殿主缓缓开口:“你们两个,都很合适呐……”
很合适什么?他没说,但所有人却都已经心知肚明。
历来圣女只有一个,两个都合适,也只能留一个……
兰姬和彩蝶皆是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彼此,眼底皆是震惊。
彩蝶收回目光,忽然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殿主明鉴,兰姐姐样貌、才情皆比彩蝶高,彩蝶自知不如兰姐姐。”
兰姬微愣,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彩蝶竟然会这么说。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说。
这时,圣殿殿主却是开了口:“你的意思,是本殿主眼神不好了?”
彩蝶一惊,将头埋得更低了:“殿主明鉴,彩蝶绝没有那个意思!”
这是彩蝶第一次见到圣殿殿主这种大人物,如今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的抖起了身子,明显害怕了。
见此,兰姬也是心头一急,连忙也磕头道:“殿主英明,自有裁断,请殿主吩咐!”
周围的人看到这样的变故,皆是下意识的一愣,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反转。
两人都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周围的人有的同情,有的自然就是幸灾乐祸。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殿殿主终于开了口:“一个月后,本殿主会从你们之中选出下一届圣女。”
其他的话他再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的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转身就走了。
“恭送殿主!”
那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届的圣女将是兰姬和彩蝶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两人曾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在那日之后,她们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变了。
“兰姐姐,今日有师兄约我去山上修炼,就暂时不和你去打坐了。”
“兰姐姐,昨晚我和师姐聊得太晚,忘了和你有约的事情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兰姐姐,今日有人说我永远都比不上你,你只不过是在故意让着我而已。”
“兰姐姐……”
兰姬一直都知道彩蝶的那点小心思,甚至知道她在圣殿殿主出现的那一日的举动都是故意的。
她从小在青楼长在,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
但她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说她在得知圣女只能从她们两个人当中选出来的时候,她想的是直接将这个位置让出来。
她加入圣殿,只是想让青楼不在看着恩客的脸色过日子。她想当圣女,主要也是这个原因。
彩蝶是她当亲妹妹疼爱的人,如今她已经是圣殿的弟子了,她最初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当不当圣女什么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自己将这些想法告诉彩蝶的时候,却只换来了对方的一声冷笑:“兰姐姐,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有些虚伪了吗?”
兰姬蹙眉:“什么意思?”
彩蝶冷笑,忽然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茶杯:“兰姐姐爱茶,彩蝶作为妹妹,自然要给姐姐准备一份好茶了!”
兰姬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被自己和下一半的茶水,目光沉了下来:“你下药了?”
彩蝶丝毫没有否认,不屑的笑着:“姐姐聪明一世,怎会不知道彩蝶想做什么呢?”
兰姬敛眸。她自然知道的……
成为圣女,必须要干干净净的身子,这是规定,谁都知道。
她是青楼花魁,也自然知道自己此刻浑身燥热是因为什么原因。
彩蝶摇了摇手上的茶杯,手指忽然一松,只听“哐当”一声,茶杯落在地上破碎成了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