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沙漠化（5）
“之前租住的房子就是一层呢。”岑梓心中后怕，“听说以前的房屋就是这么被淹没在沙土之下的。”
顾璆鸣：“这里的房子不是钢筋水泥构造，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问题。我们不可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打开窗户，却可以破顶。”
“但我们无法保证破顶的时候风暴停止了。”
顾璆鸣牙酸：“我们食水充足。”
岑梓据理力争：“二十平米的密闭空间基本可以提供三天的氧气含量。正常房屋构造窗户或门会留缝隙，不构成密闭空间的条件。一层房屋可留缝隙已经被黄沙掩盖，是确确实实的密闭空间。”
顾璆鸣瞄了她一眼，声音减弱：“事实是我们离开了那里。”
岑梓抹了把脸：“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
“还记得我先前说过，很多玩家因为心理因素选择放弃游戏。你上一个游戏世界基本和人无交流，又顺利通关。实际上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生存是很残酷的。”顾璆鸣说，“灾难日记，并不单纯只是个赚钱工具而已。”
“是的，我现在体会到了。”置身在一个因为死亡和生存而哭泣伤心的废墟中的这一刻。
“想要放弃吗？”
“怎么会。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与我而言，它就是个赚钱工具。我会对这里的人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会为他们的现状感到痛心和惋惜。可事实上，我根本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他们的遗憾，在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后，做出杯水车薪的努力。空气污染？我会尽量使用环保交通出行，举报工业非法污染物排放。土地沙漠化？我会关注支持防止荒漠化计划，为之贡献微不足道的力量……”岑梓说，“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如果每个人都想着自己做的杯水车薪，而去不实施，又如何水滴石穿、百川汇海？那么终有一天，这样的悲剧会切实发生到我们身上。”
顾璆鸣咂舌：“就跟听了一节感人肺腑的环保讲座一样。事实就是很少人能做到这些。”
“那也无关紧要，人无完人。我可以确信的是，只要参与过这个这个游戏，就不可避免会珍惜粮食节约用水。”岑梓反问，“你难道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顾璆鸣失笑：“我现在在想，我们究竟要留在这里，还是出去流浪。资源的减少和倾斜，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稳了。”
岑梓痛心指责：“在我这么高大上的时候，你却说这样破坏气氛的话。”
“你快闭嘴吧。”
调整好心情，岑梓终于有闲心留意其他。
现今的状态是富的富穷的穷，部分居民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其他城镇，还有些准备留下来等待生机。
唯一一口完好的井口拥满了人，无人管理的情况下相当混乱。居民拉帮结派才能成功守护住一桶水，而井内很快干涸，只能等待地下水自动回升。
岑梓两人行动，身上空无一物，并没有成为有心人的目标。
顾璆鸣：“城西的种植地环境还不错，有一口/活井，四周有岩山遮挡，植物幸存率高。”
“应该很快有人会想到，但前去避难也意味着我们无法使用空间格，提早前去避难人群会抢夺我们的生存物品。”
“说的也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还想生活的人们会开始迁移，留下来的半数都是无法无天之徒。”
两人回到老板夫妻的家里，屋里三人正在打包东西。
“你们回来了。”老板娘惊喜道，“我们附近几家人准备一起往xx城镇迁徙，小孟也同意和我们一起。你们走吗？”
岑梓稍感意外，很快明白老板夫妻的心态。
找熟悉的居民一起行动，这些人物资充足，对附近城镇路线也做过规划了解，聚集不易被打劫，只要不出意外，就是最可靠的盟友。
孟起函暗示道：“我也联系了一些人，说好各自管各自的，比留在这里安全。”
有玩家团体比单纯的本地居民更靠谱些，两人眼神交流了番，就同意了三人的邀请。
出门前，岑梓和顾璆鸣在屋子里留了两个放满杂物的背包，空手而出。老板夫妻不清楚空间格的事情，却依旧热情相邀，足以说明人品。
几人收拾妥当，在天色将黑的时候悄声离开屋子，朝着城东走去。
这几日工作，岑梓二人断断续续将可以在沙地自由活动的装备补齐。同时，带不走众多行李的老板夫妻也大方地给他们以及孟起函提供了其他衣物工具。
在绕开几拨趁夜打劫入室的人群，和聚在城东的居民汇合，又等待了些时间后，浩浩荡荡百来个人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只有少数居民有骆驼帮忙分担负担，同时带的东西也更多，其他众人都是负重前行，队伍拉得极长。
夜间温度低至三四度，在半夜会跌到零度以下。穿着臃肿还不得不背个塞得鼓鼓胀胀包的岑梓深一脚浅一脚，很快就气喘吁吁起来。
看了眼体力值，掉的比想象中更快。岑梓已经开始思考直接将背包丢弃的想法。
就算引人注目，到底比迷失在茫茫黄沙中要好得多。
沙暴过后，本来还可见的黄土地已经完全被风沙淹没，也不知道这些黄沙是从什么地方吹过来的。一脚踩下去陷进去好几厘米才能踩实，抬起脚步的时候会掀起一脚背的黄沙，反复动作，那种传递到身体的沉重感愈发强烈。
顾璆鸣将岑梓背上的包掀下，搭到了自己肩上。岑梓冲他抛了个飞吻，顾璆鸣翻白眼。
走了近四五个小时，陆续有人开始掉队。
老板夫妻时不时催促着三人跟着人群前列，免得落到后面迷路。
顾璆鸣凑到岑梓边上，问道：“需要脱队吗？我们可以慢慢往后挪。”
岑梓：“暂时不，路经地方没有合适停靠点。”
她现在才知道，平日里她认为的普通寻常单纯为了活动身体的短时间健身不足以当成对体力和耐力的评估。她现在已经累了，腿部跟灌了铅一样，喉咙也干涩得厉害。汗水以不可控的趋势从身体散出，急需休息补水。
可一路都一览无遗，跟随队伍前进也不过是因为了解路线的人说早晨前可以到达一处风蚀区休息。
之所以前来的大多数玩家还紧紧跟随，部分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个四不靠的地方苟住。
体力的数值化让岑梓能够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极限，咬牙坚持。
中途安排休息两次，进行补水进食。岑梓快速眯了一觉，补充即将清零的体力值。
再度启程的时候岑梓差点没能站起来。短暂放松后腿部的酸胀和麻木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简直在挑战人的神经。岑梓深吸口气，拄着两根登山杖，一声不吭地跟上了队伍。
顾璆鸣意图搀扶的手顿在半空，收了回来，啧啧感叹：“还挺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