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林村
窗外的月色慢慢的下去了,酒红色的阳光从西边慢慢的升起来,甄林俭的窗户是朝阳的,酒红色的阳光从西边投进来,甄林俭在床上翻了身迷迷糊糊中微微睁开了眼,这一下子看到了屋中光线不对劲,整个人吓得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这个世界的这副模样完全是在宣告这个世界与外界不一样的,甄林俭衣服都没有穿,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将门一下子打开。甄林俭在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否是幻像,他冲出房间,轻功运起上了屋顶。
阳光的确是从西边来的,甄林俭直接坐到了屋顶上,披头散发,愣愣地看着西边的太阳。东边的月亮正在慢慢的落下去,因着阴盛阳衰,月光的光泽度在阳光正盛的清晨显得无比虚弱,但奇怪的是这月光的颜色是橙色,这个颜色更像是正常的阳光的颜色。只不过,甄林俭并没有回头,清晨的阳光将作夜的月光完完全全掩住了。这个地方与外界不一样,如果可能,这个地方不是人间吧。
甄林俭在心中想着,身上的里衣在一夜翻来覆去终于睡下之后的时间中变得松松垮垮的,甄林俭不喜欢这个感觉站起身将衣服系好,从屋顶跳下来,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睡觉,甄林俭是自己猜测的,因为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波动。这个地方相较于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十分的诡异。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却不至于灼烧,而是让人的皮肤能够轻轻感觉到阳光淡淡的存在感。甄林俭觉得这个地方的时间似乎与外界的时间流动不太一样,好像……更加慢了些!甄林俭回到房间将衣裳穿好,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焦躁与不安。甄林俭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哪个地方来,甄林俭也是一个不常拥有这种不稳定的情绪的人,往常的他大部分时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自己想要的做出实实在在的事,而现在的他也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什么,但他感觉到无能为力。甄林俭颓败地坐在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仍旧披散着自己的头发,他习惯于一边做事一边想事,往往做的与想的都有联系。只不过甄林俭现在想的与做的不一致,动作便这么慢了下来,因此才一副失去了方向,愣愣的坐在这把寒酸的椅子上。
艾草每一日都比乔昭早些时间起床,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只有四个人,加上甄林俭也不过五个,艾草轻轻打开门,就着井口用水桶打上来一桶水轻轻地倒进一旁的木桶里,木桶因着用了很长时间,已经从棕色变成了黑色,此时的艾草将清冽的井水与上了年纪的木桶搭配着做镜子使用。艾草洗漱完毕,奶娘王婆慢慢地摸着门走出来。
艾草用着木梳一点点的梳着头,偏过头时望着王婆立刻笑起来,说:“王婆快来,这桶里的水是我刚刚打上来的!”
王婆习惯于在屋子里将头发梳起来才出门洗脸漱口,本有些木楞的脸在见到艾草的那一刻立刻亮起来,脚上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王婆从艾草手中接过帕子说:“谢谢。”
“王婆~!”艾草撒娇,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王婆这两个重之千担的字因此才通过这种方式化解自己心中的许许多多的说不清的情绪。
甄林俭在屋子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匆匆将头发用绳子束在背后。微风从屋子外面灌进来,甄林俭外面的衣服被这阵微风吹的鼓鼓的,甄林俭侧身想要躲掉这一阵风,没想到风吹得更加猛烈了。天开始黑起来,速度惊人,甄林俭渐渐忘记了自己出门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脸莫名的抬起头望着天空,倾天大雨落下来,甄林俭的脸接着几滴,此时此刻的甄林俭完全望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天空下雨,狂风大作,地底下还时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地面会裂开似的。
“怎么了!!!!”乔昭抱着孩子衣衫半露的冲出房间,望着外面,雨刷刷的拍打过来,乔昭反应极快的转过身,用自己的背接着雨滴回到屋子,待到乔昭认为安全之后才低头去看怀里抱着的孩子,林林还在贪婪地吃着早饭,乔昭笑起来,为孩子没有淋到一点儿雨而开心。
狂风将门和窗吹得噼啪作响,艾草与王婆奔跑着回到房间,匆匆将门和窗关上,林村的所有几乎都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林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林村年纪最长的是村中心一个名叫西酉的爷爷,西酉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在林村也呆了一百五十年。他是一对小夫妻逃难无意间来到林村的,因此他也是林村出生的孩子,但这番天色他从来没有见过,也就是说林村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甄林俭反应过来时匆匆将门关上,今天是甄林俭他自己第一天来到林村,今天这种诡异的气象意味着什么他是完全不知道的,甄林俭本就觉得这个林村十分奇怪,这种情况应当是常事,因此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将自己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椅子上。这个地方似乎真的与外界传的一模一样,真的很寒酸,就连一个可以当做是屏风之类用来挂衣裳的物件都没有。甄林俭这么想着摸摸身上穿着的衣裳,湿润但还好,甄林俭接着摸摸自己的头,不是很湿,他拿起挂在放置洗脸盆的架子上挂着的干帕子直接往头上擦去,这些动作不过是他的心里反应,缓慢而细致的过程中甄林俭渐渐理清楚心中的焦虑,这时候甄林俭的困意便实实在在的席卷全身,他缓缓的趴在床上睡过去。
“这天色要变,要变!这林村本就是大安的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是上天垂帘,这里才变得与世外桃源没什么区别,从来没有任何的异色,今天天色忽然变了,世界就变了,我们将完完全全暴露在外面!”西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天还在往下面掉雨,丝毫没有停留的模样。电闪雷鸣,却没有一颗落雷落下,甄林俭就在这个情况下睡得好好的,除他之外的人几乎都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甄林俭正在酣睡,天空发出沉闷的轰隆隆的声响,这个声响丝毫没有让甄林俭从周公身边离开,梦中,甄林俭与周公手中各自执着白字,在外看来都是白的,在内看着却是黑白分明。
“你不回去吗?我们这输赢一时难分,依我看你那边的天色不太好,小友倒不如回去,我们下次重新下如何?”
甄林俭抬头望了眼面前的周公,心中佩服至极,忙道谢说:“多谢周公,只好下次再会了!”
甄林俭悠悠转醒,因着用十分特殊的姿势睡过去的,起来时脖子有些别扭,在转头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十分的痛,于是抬手按摩着自己的脖子,按着按着忽然就使劲将自己的脖子扭会正常的方向,虽然很疼,但是甄林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过有一阵的声音却十分猛烈,第一道落雷从天空落下来,甄林俭吓得一整个激灵,抬手,屋顶已经被辟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苗一瞬间就燃烧起来,甄林俭怕火,这一点他早就试过。甄林俭联想着梦里见到的周公,难道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心软提前让我回来?可为什么,这很明显是天要亡我!可现在我还醒着,必须做一点事。
“走火了?!”艾草与乔昭仍旧待在那间比较大的屋子里。旁边的屋子正在燃烧的影子通过紧紧闭上的窗棂阻挡只能看到其中一小部分,艾草离那篇窗子比较近,因此发出疑惑。屋子里除了乔昭怀里的孩子,大家都是二十往后捎捎的年纪,在这个奇怪的时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的影子,便是风是雨都看不出来,只能哇哇大叫着跑出屋子想要一探究竟。奈何屋子外面的雨不能够用雨这个弱小的字眼形容,这场雨用倾天瀑布来形容已经算是勉强了。
乔昭本抱着林林冲出屋子结果被艾草与王婆拦了下来,王婆抬手将乔昭的去路挡住说:“夫人,外面的雨实在是过于凶猛,夫人带着孩子在屋子里带着,艾草去看看情况,在做定夺。”
乔昭抿嘴思考没多时,点点头望着屋外,目光中饱含担忧。甄林俭这边还没来得及靠近门,屋顶中央被闪电烧出的一个大坑,横梁两边已断,剩下的残梁两边带着火直直的从屋顶落下来,甄林俭条件反射的抬手想去阻挡,却很快反应过来此时离开屋子才是最重要的事。雨直接从被雷电辟出的坑中落下来,似乎想将十天的量完完全全的抛洒干净,甄林俭痴呆地看着这副场景,心中讶异不已,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艾草站在屋檐下匆匆看了一眼旁边的屋子,这间屋子中住了夫人与老爷的恩人的弟弟,在老爷与夫人的心中也是个比较重要的人,但艾草拿不定主意,是去救还是回去禀报,艾草在原处看着那圈地自燃的火,忽然瞥见一抹烟灰色的衣裳,艾草记得甄林俭穿的衣裳就是烟灰色的,因此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艾草转身回头往屋子里去,这雨很大,但风更大,与从外面打心底的往屋子里钻,艾草下半身的衣裳全湿,雨水的声音滴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乔昭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到林村小半年了,也不是没有下雨,但她何曾见过这种情况,乔昭心中焦躁不安,乔昭的这种情绪传染到林林身上,林林在乔昭的怀里狠命的哭着,眼泪与外面大的倾天大雨并没有什么区别。王婆心痛乔昭,但她更加心痛林林,她见着乔昭来来回回走了百八十遍,忙上前说:“夫人,您就别转来转去的了,小少爷哭得这么起劲,交给老奴吧!”
乔昭这才停下脚,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眉头皱成川字,王婆趁机将孩子从乔昭怀里抱过来,晃眼看到湿漉漉的艾草从门外走进来,忙说:“夫人,艾草回来了,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艾草没管自己湿漉漉的下半身,说:“隔壁的院子起火了,好像是被雷劈了!不过这火似乎是有魔力一般,只在那院子周围燃烧,没有一丝火舌出逃!”
“被雷劈了?!”乔昭与王婆同时喊出声,这被雷劈通俗来讲就是报应,乔昭与王婆面面相觑,良久之后乔欣说,“艾草,那你看到甄家少爷出来了么?”
“出来了!”
“嗯!”乔昭没再说其他的话,如果真的是报应,乔昭知道自己完全没办法阻拦了老天爷的脚步,只好选择妥协,但心中还是不希望甄林俭出任何事,可是甄林俭毕竟是比教主还要腻害的人,乔昭有心去帮,也只能够成为累赘,她只好愣愣的望着屋外的大雨,“这雨会将火浇灭吗?”
甄林俭冲出屋子,不过十步,他便再也不能踏出第十一步。甄林俭着急,将两只手放在空中,似乎是有一个屏障,在甄林俭看来自己的手摸到的就是一堵看不见的墙,俗称结界,甄林俭不会异术,母亲在异术方面也没多大的造化,因此甄林俭并没有接触异术的机会,这下子被困在这里也是因果关系吧!甄林俭现在心中极为焦躁,抬起右脚往结界上踢了几下,最后颓丧地坐在地上。大雨从甄林俭的头上浇灌下来,每一个瞬间都将甄林俭浇灌成一个新的人!
甄林俭坐在地上,身后的屋子燃起的熊熊大火并没有被这倾天大雨浇灭,甄林俭身上的衣裳也被这火光渲染成烈焰的颜色,在这段大雨之中突兀得紧。甄林俭在打坐,唯有这件事是他的父母亲严肃教导的事情,打坐可以是一个人从心烦气躁中慢慢的稳定下来。甄林俭就这么坐着,任凭风吹雨打,就差张开嘴把雨吃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