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的樊笼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这话听来容易，可想要真正做到，却绝对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是龙傲在这一刻，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重新燃起了江楚的斗志，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又能说什么？
希望？
难道如今要把希望放在，南宫烨他们失败，或者干脆良心发现，放弃崩碎空间离开么？
默默站在江楚的身边，楚诗诗似乎能够感受到江楚心中的痛苦与挣扎，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却越发的平静了起来。
生生死死，她早就已经并不放在心上了。
若是无法成功，那么，即便是一起死了，也并不算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楚诗诗并没有说什么，让江楚放弃她去找南宫璇的话，她了解江楚的姓子，即便是死，这样的事情，江楚也做不出来，就如同她不可能放弃江楚独自求生一样。
何况，如今，连神圣星域都进不去，江楚就算是想去找南宫璇也根本做不到。
手指轻轻抚平江楚皱起的眉头，楚诗诗轻声道，“别为难自己了，你已经尽力了，这世上的事，无论成败，只要尽力了，就不会后悔。”
这并不是什么空洞的安慰，而是楚诗诗心中真实的写照。
她不是龙傲，也不是南宫璇，她只是那个小魔女，那个愿意一直陪在江楚身边，无论生死的楚诗诗。
昔曰，在王城，当江楚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并非拥有救下江楚的信心与实力，但她还是静静的走到了江楚的身边，即便根本看不到生的希望，也无怨无悔，之因为，她只愿尽力而已。
当江楚面对剑主之时，南宫璇选择血誓复仇，而她却依然选择与江楚共死。
并不是她比南宫璇少了勇气，只是她简单在当下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求的也只是尽力而已。
“尽力么？”
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江楚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路闯关，为了对叶冰的承诺，几乎血染神圣星域，不惜生死，也不顾南宫璇的劝阻，可以说，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如今就站在这里，他已经竭尽心力，才找到了第九神座的气息，可想要打碎这阻隔，回到神圣星域却必须拥有神座之力。
世间只有九把神座，如今都在神圣星域之中，所以，无论他多努力，也都不可能找到第十把神座，自然不可能打开进入神圣星域的道路。
人力终有时穷，并不是凭着一口气，凭着发狠，就能逆天改命的。
踏在虚空之中，江楚的心似乎又慢慢沉了下去。
淡淡的星光透过天际，洒落在江楚的身上，透出一层淡淡的光辉。
做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责怪他了，即便是被冰封的叶冰，似乎也不能，那高高在上的神座，就像是一道天堑，死死挡在面前，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从身上掏出酒来，毕加亮撇了撇嘴，扔给江楚他们一人一壶，“这感觉还真是奇怪呢，等待世界崩溃，要是那死老头还在，听到这话非得抽我两巴掌不可。”
晒然一笑，毕加亮懒洋洋的灌了一口酒，这听来似乎如痴人说梦一样的话，谁能知道，如今竟然变成了现实。
没人回答，事实上，毕加亮也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想当初，小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神偷，比我家死老头还厉害的神偷，没成想，才刚出来，就碰到了你们两个家伙。”拍了酒壶，斜着眼瞥了江楚与黄岩一眼，毕加亮继续说道，“神偷是做不成了，不过，死老头怕也想不到，我竟然能踏入神圣星域，甚至成为了神圣星域的弟子，啧啧，这生活，可比做个神偷精彩多了。”
酒不醉人，人已微醺。
毕加亮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也不知道是不是醉话，而记忆似乎也都随之打开了。
一壶又一壶的酒下肚，江楚心中也依然有了醉意。
手指下意识的落在剑锋之上，脑中闪过了无数的身影，从幼时修剑开始，一步步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借着酒意，浮光掠影，在脑中轮放了一遍。
认命么？
这一刻，江楚心中升起的是一股如绝世宝剑般的桀骜，剑胆琴心！剑客的剑，宁折不弯，从来就没有认命的可能
“你以为什么是神座？”
“神座不仅仅只是一种称呼，而是实力的代表，唯有踏在这世界巅峰的强者，才有资格称为神座。”
“神座不仅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责任。”
“你害怕了么？”
“握紧你手中的剑，持剑者无惧无畏，无论是什么挡在你面前，都给我用剑斩开！”
“记住，你修的是剑，即便是死，也要有一个剑客的尊严与骄傲。”
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江楚的心却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既然需要一个奇迹来打破绝境，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奇迹！”
想当初，星海堵塞，不是也有无数人说过，这一生都不可能在修行，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常人而已？
可承载着这样的压力，江楚不是一样没有放弃？硬生生以剑意碎星海，闯出了一条奇迹之路？
本命星崩碎之时，又有多少人以为江楚永远也无法凝炼本命星了？可他却以剑意凝炼本命星辰，修成剑星。
如今，失去了获得神座的机会，谁都以为应该绝望了，可为什么就不能再次带来一个奇迹？
如果，神座代表着的是这世界最巅峰的规则之力，是得到这世界认可的最强规则之力，那么，凭什么没有神座就无法拥有神座之力？
这一瞬间，江楚打开的，是心的樊笼。
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么还有什么希望打破极限，创造奇迹？
所有束缚在心上的枷锁在这一刻骤然崩毁，持剑的手，透出一抹淡淡的剑意，直动九霄。
黄岩他们虽然不知道江楚心中的这些变化，但是，却无疑足以从江楚身上气息的变化中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如果说之前的江楚，还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充斥了颓废的气息，那么，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一切消沉的气息似乎都被一扫而空，剩下的的，仅仅只是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锐气。
“江楚他？”
毕加亮刚想说话，却顿时被黄岩拽来回来，微微摇头，黄岩轻声道，“别打扰他，你不觉得这样的江楚，让人很熟悉么？”
熟悉，当然不是指江楚本身，而是此刻江楚身上的那种状态与气质。
没错，以往每当江楚即将一次次打破极限之时，身上出现的，似乎也正是这种无惧无畏的锐气。
就像是一个孤傲的剑客，思索之中，平静的拔出了手中的剑。
“你是说？”
眼中透出一抹震撼之色，饶是毕加亮对于江楚非常信任，这一刻，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滔天巨浪！按照江楚之前所说，如今想要闯入神圣星域，就必须拥有神座的力量。
可如今外面已经根本没有神座了。
就好像，唯一的道路也已经断绝了，可如今，江楚这是要做什么？
这样的念头，仅仅是脑中转一转，就已经足以令人热血沸腾了，更何况，对于江楚来说，这可绝对不是随便发个狠就能做到的，而是切切实实需要他打破的。
黄岩并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无法回答。
这个结果，即便是他也无法预测，因为那难度似乎已经实在远远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极限
拔剑！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并没有说什么振奋人心的许诺，想清楚了一切的江楚仅仅只是平静的拔剑。
他修行的并不是寻常的规则之力，仅仅只是自己手中的剑。
所以，他并不需要什么人的认可，他仅仅只需要，将自己所理解的剑道推衍到极致。
思想与观念的转变，让他打破了心的樊笼，消除了畏惧与不安。
如今，他所要做的，也并不是尝试着去理解所谓的神座，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然后去打败这样的力量，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打败自己！仅仅只是，将自己所理解的剑道推衍到极致。
就像剑主或者血剑客独孤所说过的剑道至境！
所有的杂念都已经被彻底排出了脑海，这一刻，似乎在没有任何外力能够影响到江楚。
手中的剑缓缓舞动，江楚所有的心神都已经完全融入了对于剑道的推衍之中的，甚至已经忘记了之所以推衍剑道的初衷。
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一心向剑的少年，他所追求的并不是什么功成名就，也不是世人的敬仰与崇拜，仅仅只是剑道而已。
陪伴在他身边的，也仅仅只有冰冷的剑锋，与一颗，无惧无畏的剑心！
超脱了凡俗，挣脱了束缚，不计较一切的得失，也没有胜负成败之心，仅仅只是一个剑客，对于剑道至境，本能的追求。
这一刻的江楚，似乎已经与手中的剑彻底融为一体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