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两重山，在此求死
这声音虚弱到了骨子中。
但，却依旧传遍了天地四方。
地球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分明。
因为林子澈曾经真正的进入过他们的内心。
听着这个亲切却虚弱的声音，虽然眼前看不见画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地球上的每个人，心底都突然泛起了一股悲伤。
“林子澈。”这是众生们在默念孩子的名字。
“少主！”这是八十万林家军的怒吼。
“小家伙，你比你的父亲，更强。”茅草屋之中，奕星站了起来，背负双手，眺望着无尽苍穹。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年轻，但是目光却是那么的沧桑。
“小家伙，老夫存在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死一死了。”
苍老的声音在奕星的身体中回荡：“林子澈这娃子，只剩下一张皮，还要护佑人间。老夫我还有奕星小友你，也不能落后不是吗？”
奕星笑了笑，左眼年轻，右眼沧桑岁月。
他轻轻的说了句好，那是奕星仅剩的神魂在说话。
话音落，一棵巨树猛地拔地而起，足有十万丈。
根植交错，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岁月年轮，那是他走过的沧桑。
曾经容纳了整个天下的茅草屋，原来只是他树梢上的一个窝。
那些曾经守护全天下希望的神兽，都是原来居住在这棵树上的鸟兽。
这棵树什么时候出现，或许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
没有人给他取名字，他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鸿蒙。
多少年来，他在两重山下生长。
两重山的每一代山主，都管他叫做老祖宗。
他是无数两重山的弟子死后的归宿。
这些真正的人杰们，用自己的身体和修为，化作了这颗树的养料。
他是两重山的守护神，也是两重山最忠诚的伙伴。
两重山碎后，他依旧托举着整个‘两重山’
有他在，两重山就亡不了。
而现在，曾经的两重山，便只剩下他和奕星了。
“小奕星。”鸿蒙道树喊道：“你可愿意接任两重山山主？”
“弟子原意。”
道树拔地而起，奕星就失去了身体。
此刻以神魂状态存在于世间的奕星，躬身施礼，昂声说道：“龙虎山第三十七代山主、逍遥山第三十九代山主，奕星，见过老祖宗！”
声音传遍四野，依旧是那般的温润如玉。
“你可愿意和我，上天一死？”鸿蒙道树再问。
“棋行险处，自当甘愿马前卒。”少年灰发轻飘，眼神空渺。
“好。”十万丈的道树摇动，天地皆颤，无数树叶上浮现出了无数张脸，音容笑貌，各不相同。
那些，都是曾经的两重山弟子，数也数不清楚。
他们就像是树叶一样，生长在两重山上，凋零在星空之间。
他们用一生的时间，默默的站在十万丈高的大树上守护这，十万丈下的蝼蚁众生。
蝼蚁见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却帮蝼蚁们，挡住了最为炙热的阳光。
一生，无怨无悔。
只因，他们是两重山的人。
他们，生于山巅，俯瞰人间，却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皇权。
他们，是人间的守护神。
“两重山现任山主，奕星，见过诸位前辈。”望着这些张脸，温润的少年恭敬施礼。
天地间仿佛传来了无声的赞叹。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瑶瑶国手执棋人间。
我以天下为棋。
却不视众生为蝼蚁。
“两重山，愿为天下先！”
奕星轻轻的说道，目光从哪些树叶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一个黑色的叶子上。
望着黑色叶子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奕星笑了。
“师父，我来找您了。”
他轻声的说道，然后融进了鸿蒙道树之中，化作了一片白灰色的叶子。
风儿轻轻飘荡，白灰色的叶子，和黑色的叶子上下起伏。
如同黑白二子。
一门双子。
一个，创造围棋，修炼两心通。
曾在金陵燃烧神魂，以战天下。
一个，承继师业，走遍人间，匡扶正义。
曾将灵魂祭献，坐镇天下。
奕姓，担得上忠烈之姓！
“从此世间，再无两重山。”
道树轻声说着悲伤的话，声音中却是充满了快慰。
轰！
道树拔地而起，化作一道幻影直破苍穹。
……
……
熊熊的人间之力，如同燃烧的大火，跨越星空之间的距离，来到了林子澈的身上。
曾经顽皮聪慧的孩子，现在只剩下了一张皮。
但，就是这么一张皮，在接受到了人间之力的刹那，却是散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威严。
他的力量节节的攀升，他的脸上笑意也是越来越多。
“师父，我感觉他们都还很健康的活着，我很快乐。”
他‘微笑着’对孙悟空说，却让孙悟空泪水止不住的流。
听听，这像是一个一岁的孩子应该说的话吗？
“我是天下无敌帅气风流美少年林子澈是也！”
“师父，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拔你猴毛了啊！”
“师父，我想学这招，你要是不教我，我就拽你尾巴了！”
“师父，那朵花好看，我想摘了玩玩，什么？那是万年的灵材？没事，这破玩意我一会拿来泡脚。”
“师父，你看电视里面的姐姐好漂亮，以后我找个这样的老婆好不好？”
这才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啊！
可是，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吧。
孙悟空多想在和眼前微笑着的小家伙，宠溺的说一句，大人办事，你这小屁孩躲一边去。
但，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话到嘴边，都变成了一句好。
林子澈快乐的笑了，转过头，迎上了林萧。
笑容渐渐收敛，他望着这个本该是他很亲密的人，却是厉声高喝。
“林萧，今日，是我林子澈的最后一战，能够死在我的手下，是你一辈子的荣耀。”
“你也莫说我林子澈不顾及血脉亲情，我今日，已经剔除血肉燃烧神魂，今日，我是众生之子！杀你，天经地义！”
这样的话，和林萧这样无情的存在说起来，是有些可笑了。
但是孙悟空明白，这是林子澈最后的恶趣味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比林子澈顽劣百倍，最后割肉剔骨的少年。
那个叫做李哪吒的家伙，大闹东海，虽然最后结局悲凉，但是至少有一部分咎由自取的感觉在。
且，他好歹还有神魂在，能够以莲花重生。
可自己的徒儿呢？
他做错了什么？
而自己，又有什么手段，能够将他保护下来呢？
没有啊！
愤怒，如同熔岩般在孙悟空的心里流淌。
他看着那道负剑的身影，火眼金睛红的如同恶鬼。
“孙悟空，你还要参战吗？你还有保命猴毛吗？”林萧却是淡淡的说道：“你连金箍棒都没有了，用什么战斗？”
“谁说，大圣没有金箍棒了！”
回应林萧的，不是孙悟空，而是破开大气喧天而来的鸿蒙道树。
他像电。
他像光。
他转眼来到了孙悟空的身边，化作了一根大小适中的棍棒。
“地球，两重山，在此求死！林萧，可敢一战否！？”
孙悟空骤然回头，望着这和他并肩作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朋友们。
一把抓住，一言不发，一棍就打向了林萧。
这一棍，打出了他心底的愤怒。
这一棍，曾经的美猴王、曾经的齐天大圣、曾经的斗战圣佛，全部都消失了。
这一棍下，他有了新的身份。
林子澈的师父。
他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