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江山美人
乌云被金光荡开，云雾散开后的天空如同水洗一般的干净，星光也似乎比往日的更加干净。
朦胧清冷的光笼罩了下面的楼宇，四周无人，万籁俱寂。
寂静之中忽然有笛声飘荡了出来，如同松下溪流。
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仿佛回到了那个古意盎然的江户时代。
妲己靠在门上，吐气如兰，半倚半坐的尽显媚态，清风浮起她的头发，她忽然展颜一笑，嘴角绽放了一丝嫣红，乌丝瞬间换成了轻雪。
“没有想到，我们三个老家伙，最后会栽到两个小姑娘的手里。”
声音荡开，已经不是绝世美人的绵软柔媚，而是变得苍老了起来，一入耳，便能让人脑补出来那鹤发鸡皮的场景。
“英雄迟暮，美人白发，这是我最见不得画面。”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和这苍老的声音相比，宛如天籁之音。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妲己抬起头，望向这无尽的星空，不知何时，项颈之上已经满是皱纹，这张绝世倾城的面孔，已经苍老如此。
“这是当年受和我说的。”妲己忽然转过头来，直视着眼前的贾本琴音，轻声说道“但求一死。”
贾本琴音的心里忽然一荡，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已经失去了绝世倾城的妍丽，但是那一双眼睛之中竟然依旧如此明亮。
依旧是那么的风情万种、绝世倾城。
“先不急。”贾本琴音席地而坐，认真的看着妲己。“那两位前辈已经先行故去，此地只有你我两个小女子，正当说些心里话。”
“呵呵。”妲己笑了笑“你是小女子，我可早就成了老太婆了。”
“能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至死都是少年。”贾本琴音认真的说道“之前就听说华国的妲己有颠倒众生之能，之前还以为是靠着绝世倾城的容貌，今日才知道，原来是我浅薄了。”
“你错了。”妲己再笑“颠倒众生自然要靠容貌，至于眼神这种东西，众生怎么能够明白，又如何能够保持众生如一，怎么会用来颠倒众生，又怎么能颠倒众生。”
“前辈的意思是……”贾本琴音态度谦卑。
“姑娘，这是爱人的眼光啊，一个女人这辈子最璀璨的时候，就是当她一心一意的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妲己又笑，脸上的皱纹都堆垒了起来，就像是一朵很难看的花“孩子，我刚才是想起了受啊。”
“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昏君商纣王？”贾本琴音脱口而出。
“住口！”苍老的声音震耳欲聋，层层皱纹忽然散开，妲己满是皱纹的手按在了门框之上，瞬间变的白皙，白发换乌丝，一瞬之间，她长身而起，依旧是那位绝世倾城的苏妲己。
“他不是昏君！”妲己一字一顿的说着，声声裂云，气势喧天！
“这……就是爱吗？哪怕为了你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守护对方的尊严吗。”
贾本琴音在妲己逼人的气势下却稳如泰山，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愧意，低声说道“对不起。”
“算了……”疲倦的声音响起，妲己再次变回了那苍颜鹤发的样子，无力的坐下,倚在那门框上，低头注视着亭下的积水。
“想来他也不会在乎世俗的目光。”
“听说当初您一入宫，便倍的君王宠爱，他为你修建摘星楼，设下酒池肉林，对你言听计从。”贾本琴音艳羡的说道“做女人能够做到您这样，算是顶峰了。”
“遍观历史，即便是传说之中的四大美人想来貌不如你、高圆圆虽然有一位冲冠一怒为了他的英雄，但是也掺杂了其他的心思。或许，只有那位有人甘心为了博他一笑，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能够和您媲美了。”
“说到这里，或许，我应该叫您一声……娘娘。”
星光在水中荡漾，映出了一个人影，妲己忽然回转目光，眼中流过一丝痛楚。
“都是时光东逝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他，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年轻任性的我。”
“若是没有我，他依旧是那个力能抗柱，傲视寰宇的英雄，依旧是那个克己勤俭的君王，都说江山亡无关美人，但是他当年在摘星楼上许我山河万里，这江山岂能与我无关！”
“若不是我，哪有周朝八百年，就算他不能千秋万代，恐怕也早就走出了这一方天地了！”
“娘娘……”
“谢谢你，多少年我都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妲己擦了擦眼睛，“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已经浪费了你很多的时间了吧。”
倚在门上，妲己感慨般叹道“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是我的死期，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真的能够得到你，看来三神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您……千秋万代。”
“我还有最后的一点力气，可以变回刚才的样子，请你……杀了我。”睁开眼睛，泪水淌下，妲己望着贾本琴音平静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贾本琴音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请娘娘上路吧。”
“好。”妲己的烟波变的温柔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让自己站起来了，盘膝坐在地上，她努力摆出五心朝天的模样。
因为实在没有了力气，所以她的动作很是笨拙，就像是数千年前，那只懵懂的小狐狸第一次接触到如何修炼，……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那个威风凛凛，带着铁马战将狩猎的纣王！
“对了，如果有机会见到白芷那个小姑娘，告诉她，我悟出了什么是爱，如果她问答案是什么，告诉她一个字——悟。”
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声音飘飘荡荡的瞬间，妲己倒下。
满头的秀发铺开，如同盛开黑色玫瑰，眉心处那致命的伤痕也宛如梅妆一般。
“我，答应你。”贾本琴音轻声说着，抬腿跨出这间房屋，赤脚踏进外面的积水中，荡开水中的星空。“如果……我还有意识的话。”
张开双臂，她化作了无数粉尘，粉尘在星光下呼啸，转瞬间竟然凝聚成了一个狰狞的龙头！
它猛地冲着富世山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