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林澈原本对于新来的亲姑姑感情是怜悯居多的。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就因为别人的一己之私,受了那么多苦,反正他觉得他亲爹不地道,连带着看林智芸这个姑姑都有几分不顺眼。
  现在好了,他想认的大哥就是他姑,林澈极为良好地接受了身份的转变,一口一个姑,比沈艾沁喊妈都亲热。
  对于这个自来熟的大侄子,沈瑶发现,憨得还挺可爱。
  饭过半巡,林澈实在没忍住好奇心,用胳膊捣了一下沈艾沁,“妹妹,你知道我姑这什么情况?”
  沈沐沁面无表情地撇了一眼哥哥妹妹喊得顺口的林澈,扯了扯嘴角,拿出手机,趁着沈瑶不注意,拍了一张照片。
  “你给谁发照片呢?私家侦探吗?!”林澈暗戳戳地凑了过去。
  沈艾沁按掉手机屏幕,放到桌子上,说:“一个知道我妈为什么会是一群教导主任老大的人。”
  ****
  “上面就是已经备案,接下来准备开机的戏了。标红的是重点项目……”
  精瘦的男人站在投影仪前,边小心地看着大老板的脸色,边介绍着部门的工作计划。
  朝阳集团是如今业内首屈一指的文化产业大佬。早些年是从做娱乐公司发家,后来行业逐渐扩张,如今已经在多个领域成为举重若轻的龙头企业。
  但,娱乐文化,依旧是公司的主营业务。
  毕竟,老板娘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一位实力与流量并具,多项奖项傍身的影后。
  大老板是个宠爱妻子的,早些年开公司也是为了老婆,更不用说即使如今已年近不惑,模样身材拿到娱乐圈,依旧是吊打水平,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扑棱蛾子可是不少。
  但耐不住,人家是真的守身如玉。
  沈清在公事上是个严肃的性子,开会手机静音是基本要求。
  他本人基本也会遵守,不过他的私人手机例外。
  电话号码只有几个至亲之人知道,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影响到他开会。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正在说话的部门经理瞬间闭上了嘴。
  这时候敢手机不静音的,只有大老板。
  啧,八成又是老板娘。
  在座的都是跟着沈清有些年头的老人了,知道他和夫人关系好。大家也不打扰,毕竟影后的八卦哎,就算是天天看,也不觉得腻歪。
  就是陈年狗粮,不是一般二般的齁。
  沈清懒得搭理这群没个正形的下属,他也以为是他老婆的信息,美滋滋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咦,居然是他们家小天才?
  沈清的这个宝贝外甥女,作为两家的智商仅次于他姐夫的存在,一直是凌驾于他这个智商洼地之上的。
  年纪小小,就跟她爹一样一样的,反正一般地他都是当小祖宗供着的。
  小祖宗难得发信息,沈清自然乐颠颠地点开了对话框。
  一张图片,一行字。
  图片还在加载,他没急着看,那字也是看得他云里雾里。
  “一群教导主任的老大,什么意思,我姐姐吗?”
  心里嘟嘟囔囔,手上的动作不停,点开了图片,顺便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
  99%、100%
  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却打开了沈珏尘封已久的记忆。
  “噗!”
  好在大老板都是坐中间的,旁边的高管们都幸运地避过了一次咖啡浴。
  鲜少见到冷静自持的大老板如此失态的各位高管,一个个都装模做样地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企划案,耳朵却伸得一个比一个长。
  沈清不知道手下人的小动作,他盯着这照片放大、缩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这照片绝对是近期的——
  哈哈哈,这不是他沈爷,他姐吗?!!什么发型?回忆青春吗?
  一张照片瞬间将沈清拉回了二十多年前,他姐带着他“打天下”的那段青葱岁月里。
  顿时,开会什么的都不香了。
  反正钱是挣不完的。
  非常有私心的沈老板,毫不心虚地给了自己一个任性的理由。
  “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吧。你们把手里的东西做一份整合,今晚,不,明天吧,放到我桌子上。”
  说完话,沈大老板异常潇洒地抓起秘书递过来的西装。
  “boss,去哪里?”
  “秦氏。”
  ****
  沈艾沁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小舅的回复,渐渐地注意力就被大人们说的话吸引了过去。
  林澈端了一盘花生米,见小伙伴终于不看手机了,非常大方地划拉了一半过去。
  吃瓜看戏嗑瓜子,标配。
  “老大啊,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啊?”
  “我吗?我大部分时间在首都,其他时间在老家呆着。”
  “老家?对,我都快忘了,老觉得你就是我们海城一中的人。”
  海城一中,她妈不是在青县读的高中吗?
  不说林澈,沈艾沁都听得一头雾水。
  扯了扯坐在她一边的亲教导主任的袖子,悄声问道:“主任,我记得我妈不是在海城读得高中啊。”
  赵海刚才还没注意,这会才算认真地看了看沈艾沁。
  哎,别说,看着挺眼熟的啊?!
  赵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同学啊,你爸爸是不是姓秦啊?”
  两个小家伙听到这个问题都微微一愣。
  沈艾沁是惊讶,她可没提过她爸姓什么啊。
  林澈则是好奇,好奇那个跟他小姑姑离婚了的前小姑父。
  还没等沈艾沁回答,赵海虎掌一拍,惊得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不是,真的是越看越像啊!”
  沈艾沁长相肖父,不光赵海,被他一嗓子嚎过来的其他的人也发现了,沈艾沁长得真不是一般的眼熟啊。
  他也没敢当着孩子的面乱说话,只悄悄地凑到沈瑶跟前,贼兮兮地问道:“老大,我看现在小孩净看那替身什么玩意儿的言情小说,没想到啊,原来您才是行走在时代前面的奇人啊!”说着话还深处大拇指,比了个赞。
  赞你个头!
  沈瑶觉得她额头青筋都在跳。
  这都什么玩意儿?!
  都当教导主任的人了,还能不能行?!
  耳力还算不错的两个年轻人,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替身”二字,一个个都兴奋地睁大了眼。
  沈艾沁:我那完美的老爸居然是别人的替身??
  林澈:哇哦,好刺激!好刺激~!
  沈瑶:“别猜了,就是你们想的那个!”
  “哇呜~~”
  六七个壮汉,好几个还地中海,集体发出了一声真的听起来很八婆的声音。
  沈瑶发誓,要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好公民,她绝对得把桌子给掀了。
  还为人师表呢,没看见还有俩学生呢!
  自诩脸皮还算厚的沈老大,看到小女儿和侄子两眼放光的样子,难得的觉得有点脸红。
  “吃饭!”沈瑶恶声恶气地说话,看起来却像是炸了毛的大猫,一点不凶,还挺萌。
  一群人明面上没再大声说话,不过一个两个的却是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比如正坐在赵海旁边的两个小家伙——
  “主任,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林澈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按照你们现在小年轻的说法,那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神啊!”
  沈艾沁一听,眼睛一亮,素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掀起了八卦的浪花。
  “那您能跟我们说说吗?”
  “其实也没啥。你们看到坐着的几位了吧?那我们几个上高中的时候可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好学生,打架逃课,有几个差点没记了档案。”
  “高二那年,沈老大转到海城一中借读一年,说是什么帮扶计划。她那会儿就留着跟现在很像的短发,一开始好多人把她当男生。那时候海城一中两颗草,一颗叫秦泽,出身好、学习好、长得好;还有一颗叫沈瑶,长得好、对女生好、打架好。”
  赵海喝了口可乐继续说道:“就算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了沈瑶是女生,那也没拦住有好多女生喜欢围在她身边。其实,就包括一个你高叔叔暗恋的一个。”赵海冲着对面一个国字脸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再加上听说沈老大打架厉害,我们几个也不服气,一天放学后就把人给堵了。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就全给揍趴下了。那会儿一中和隔壁的二中不对付,对方的好几个刺头约着打架,其中就包括我们。沈老大路过之后,救了好几个。你们不知道啊,那沈老大打起架来是真的帅啊,就是你看着就恨不得以后跟着她混的那种。”
  “那会儿哥几个都明白了。得了,跟着她混吧。”
  “本来以为老大得带着我们驰骋海城各大网吧,谁知道真当了人小弟之后,发现她丫居然还是学霸。”
  “其实我们都挺感谢她的,要不是她那会儿拉着我们学习,就我们当时那个样子,能不能高中毕业都是问题。”
  赵海一副沉浸在往昔的“峥嵘岁月”里难以自拔的样子。
  两个小家伙,一方面是真没想,她妈/他姑上学那会儿居然是怎么狂拽酷炫的人设,莫名地觉得还挺新奇;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真的很好奇,两颗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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