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识海深层，告破
只是这些刺目血色在出现的一刹那，却是瞬时消失，那雪白的手掌似乎从未受伤过一般。
伤痕不在且自动愈合，简直是骇人听闻！
虽是如此，显然那痛楚犹存，美丽少女神色好似受惊的小鹿一样，十分紧张的盯望在那赤色小镯上。
“叫你不听话，这下吃亏了吧？”
老侏儒叹息一声道：“虽然它已经感知到了你，但是并未将现在的你放在眼中，是以认为你目前的修为尚不足以使它重视，因此只给你一点惩戒罢了！”
少女冷哼一声，撤身了几步，将脸孔望向别处。但是在她那凛然的神情中，已有极度震撼之色。
“老侏儒虽然人品一般，这份眼光倒是不错。”
朱砂体内那怪异声音道：“收的徒弟资质不差，居然是万中无一传承‘化器’的命格，真让我有些羡慕眼馋……”
“老妖怪所说的恐怕不是真心话罢！”
那老侏儒望向地面的朱砂，声音中带有揶揄之意道：“若是你真的眼热，那咱们不妨换上一换，就算这小子是最垃圾的‘庸碌’命格，我也不会嫌弃。”
“哼哼，你想的倒美，”那声音沉了下去道：“老侏儒你向来无利不起早，此番突然出现总不会安着什么好心罢。”
“不要误会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老侏儒的脸上忽然浮现感伤之色道：“老朽不过是来瞧一瞧故人血脉，又哪里会生出什么别的意图，其实不止是我，其他那几位也都憋着同样的心思，只是碍于不便，没有老朽这般身心随意……”
“不要提他们，那些怯懦的家伙！”
那怪异声音愤怒道：“将来他们自然会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将来的那一天，只怕他们想选边站也是晚了。”
“你啊，还是这样偏激！”
老侏儒苦笑道：“不过当年若不是你这样偏激，恐怕如今局面已是无力回天。以前我总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对你个老妖怪如此看重，要知你不但思想粗直，行事莽撞，修为也是咱们之中最差劲的。”
他摇头感慨不已道：“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原因，你最可贵的品质便是同他一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从来不肯被旁人思维左右。”
“老侏儒，你这是给我戴高帽子来了？”
那声音诡异警觉道：“我还以为你是提前落注来了。”
闻听此话之后，老侏儒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假如你这样认为，我恐怕不承认也不行了。”
“老侏儒，你可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那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
“恐怕不是什么好话。”那老侏儒打趣道。
“一来佩服你厚颜无耻，二来嘛，也不得不佩服你眼光毒辣。”那声音不无讽刺道：“不但知道明哲保身，还知道提前落注。”
老侏儒冷笑道：“老妖怪这样讲话可就太不中听了，我哪有这般市侩！难道我就不能记挂着一些故人之情？”
“桀桀，回想往昔旧事，实在心寒的很，恕我不能轻易相信。”
“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老朽做事向来只凭心意而为，如今既然已经见到了这故人血脉，目的已经达到，老朽就此别过了。”
“就这么走了？”那声音冷笑道：“既然口口声声称为故人，桀桀，难免要留点见面礼啊。”
“这已然是赤裸裸地勒索了啊。”老侏儒颇感无奈道。
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没有显出什么愠怒之色，反而有一抹喜色出现。
因为他知道，既然对方愿意出口索要礼物，在某种意义上，分明是等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善意。
“见面礼嘛，那是自然是要的。”
老侏儒嬉笑了一声，将手扬起，一道豪光犹如流星一般，掠入那地面上朱砂的怀内。
他眼见那豪光化为一面精致小镜模样，然后贴着朱砂胸口直接隐落进去，才宽心道：“这面小镜子，就算是我的见面礼罢。”
“桀桀，老家伙也算大方，”那声音有些惊讶道：“连‘无天镜’这样的宝贝，也肯拿出来。”
“老朽自然是诚意十足，哪会象你那般小家子气。”
“诚意？呵，只有真正的诚意，才能换回真正的回报，这些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
“哎，我老侏儒虽然独来独往，却也知道这场天地浩劫来临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安然而退。”
自送出那面小镜子之后，那老侏儒心内似乎有些肉痛，但是想了想后，还是强作欢颜道：“不过好在我所要不多。”
“既然已经展示了诚意，有什么要求，倒不妨说来听听。”那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那老侏儒转身过来，拉住身边那名剑眉星目的甲胄少女，堆满笑容道：“只求将来若有可能，在那灵域之中，照顾一下我的弟子即可。”
“灵域？你果然不是吃亏之人，居然考虑这么久远，桀桀。”
那怪异声音继续道：“说是照顾一下，岂非要保你一辈子？哼，就凭一面破镜子，就能换得万世安宁么？你的算盘果然打的好精明啊。”
“哈哈，跟你老妖怪真的无理可讲，你倒可以想想看，虽说是请你们照顾，但是以我这徒弟的天赋资质，将来何尝不是一大助力！届时夺取那东西的时候，也是能够帮上大忙的。”
那怪异声音沉吟半晌，显然被这老侏儒说动了心。
片刻之后，才幽幽出声道：“你说的不错，这个约定，我私人做主替他接下了。”
老侏儒听罢，顿时脸色欣喜道：“同意了？那敢情好啊，可不带反悔的。”
他话音刚落，却又是目光一凛，直接望向躺在地上的朱砂。
后者脸色不但恢复如初，而且那红润之色更胜往昔，此刻眉毛更是轻轻展动，显然即将醒转过来。
“看来有人不乐意了，老朽只得先走一步了。”
老侏儒笑语之间，已然拉住那少女手掌，落荒般的奔逃而走。
只是他两人身形诡异，瞬间就消失在当场，当真如鬼如魅。
“桀桀，这么多年，这老小子果然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天真。”
那怪异声音笑的极为难听，自言自语道：“只是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你只会在一边下注。”
……
我这是怎么了？
闭目中的朱砂，神识已经渐渐清明。
我的识海怎么如此晴朗，那股晦暗不明的混沌之地呢？
那识海中小人般的朱砂，只轻轻抬了一步，居然就毫无障碍的走入那片迷雾，走了进去。
精神层面豁然开朗，眼前更是别有天地。
这是什么世界？
好大一片的天，天色有些昏暗，似乎到了傍晚。
只有那天空几朵红色云霞，依稀放射出些许色彩，
在天空之下，有着一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海洋，远处只留有一道天地交接线
近处则可看到细沙和礁石铺就的一片空旷地域。
放眼四顾，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这片地域更是显得荒凉！这就是我的识海之中么？
朱砂轻轻挪步，已然再度出现在那海岸边际。
他此刻的眼中一片蔚蓝。
一股股升腾的海浪，层层重叠，向岸边袭来。
浪峰巨大，永无停息。
潮汐！
朱砂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岸边，那里是无数耸立岸边的礁石。
可为何礁石之上，有着这么多的划痕？
痕迹入口颇深，分明是人为划上去的。
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有人在我的识海之内？
朱砂惊疑的抬起了头，望住眼前。
他眼中乃是一片蓝色，原来那蔚蓝色海洋之中，潮汐巨浪已经越过海线，正争先恐后向岸边袭来。
那里，还站着朱砂。
“嘭！”
浪头击打在朱砂的脸上，朱砂感到了一股无法承受的力量，和那海水的潮湿、阴冷、还有腥味。
他恍然睁开了双眼。
终于醒了过来。
……
刚才莫不是做了一场梦？
却又为何如此感受真实。
朱砂双掌撑住地面，惊疑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山路。
他忽然想了起来，自己似乎一直向识海深处的那片混沌之地，进行着无数次的冲击。
然后就昏倒了。
那为何会有这个梦？还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除非，不是梦境！
朱砂心头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莫非我冲破了识海深处？
他立刻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再度进入识海。
当他没有看到往昔熟悉的识海，而是拨开了那道道迷雾，一个波澜壮阔的地域就此出现。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幸福感突然袭来。
混钝早已破开，一股浩瀚之意袭来，如高山滚石，深海掀浪
他精神之内，果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天地。
这天空，这海洋，这土地，这树木，这草丛，这沼泽，这茅屋！
呀，怎么会有茅屋，不对不对！”
他停下来徜徉其中的脚步，看着这间十分简陋的小茅屋。
“蠢材！”
一个声音骂道，这声音苍老，完全听不出喜怒之意。
“蠢材！”声音又起，音量放大了数倍。
他呆了一呆，这声音所骂的莫非是我么？
他转眼四顾，果然没有发现其他人，才终于确定了下来，看来真的骂的是我。
不对啊，可这声音哪里来。
“蠢材，果然是十足的蠢材！”那声音愈加愤怒道。
“什么人？”朱砂终于忍耐不住，勃然大怒道：“居然敢在我识海内同我如此放肆。”
“哼，假如你抬头向上三分，应该就能看到我。”
那怪异声音又道：“你现在还敢说，自己不是蠢材么？”
朱砂马上抬眼望去，果然在那茅草屋前那棵高大树木的枝桠上，居然真的盘坐有着一只生物。
那生物身形瘦小，正在好奇无比的打量着他。
通体橄榄绿色的身体之上，脸部红色方鼻、外带两根森白獠牙，鼻梁两侧还有两块白豆腐般的点缀颜色，
神情中带有激动、兴奋、惊喜，甚至带有慈爱之色，同时出现在这张怪诞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