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缺个驸马

  邵远立马反应过来了,“你们是来办事的?”
  秦召朝他看一眼,点了一下头,其他的不再多说。
  江燎多嘴说了句,“顺便看别人英雄救美,小爷心痒,便也跟着英雄救美一番,倒是过足了瘾。”
  邵远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面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还是维持住了一派的温和儒雅,淡淡道:“今日不用说是沈姑娘有难,即便是江公子你们遇了麻烦,我也会帮忙。”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说殿下心眼儿小,偏爱美人,这话拿来形容我还较贴切,只是觉得怪,沈姑娘与殿下怎么这么有缘分,远在永安城之外的地方都能碰,这种事情我还只是在话本里看见,若不是天公作美,便是凡人有心了。”
  秦召蹲下身子在检查那具尸体,没注意他们说话,沈碧月也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低眉顺目的,没打算插话进去。
  “江燎,你多心了。”
  江燎眉梢一挑,“不瞒殿下说,我追求姑娘家也惯用这招,会多心也是正常的,还望殿下能够体谅。”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剑收了起来,那是一把软剑,剑身一弯,轻而易举地别在腰间。
  邵远脾气再好,面对江燎这样三言两语的挑拨和嘲弄,也会觉得恼,当下脸笑意微收,借口有事便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沈碧月见他离开,眸光微闪,忽然几步追了去,急急拉住了邵远的袖子。
  “我信你。”她小小声地说。
  邵远骤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沈碧月说完那四个字,立马松开手,像是避嫌一样地往后退几步,这回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臣女怀疑刺客还未肃清,殿下独自离开难免危险,若是有哪里冒犯到殿下,还请殿下能够宽恕。”
  邵远回过神,淡淡一笑,“沈姑娘不必担心,本王与他们本不是一路,耽误他们办事不好了,这些人的目标本来是沈姑娘,希望江公子能英雄救美到底,好好护送沈姑娘。”
  沈碧月目送着邵远离开,江燎见状忽然往前踏一步,拽住她的胳膊,低声问:“你对他有意思?”
  她轻轻一笑,挣开他的钳制,“别动手动脚的,江公子不是嫌我长得难看吗?”
  “真没眼光!”他以为她真看邵远了。
  “同样都是被江公子嫌弃的人,凑一对不是正好?”
  江燎收回手,环抱住胳膊,扬起眉头打量她,“那你他好些,虽然好看的脸没了,但还有其他能看的地方,如眼睛,还有身体。”
  这样肆无忌惮的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在听着,换做其他女子,应该要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碧月对他打量的眼神,淡淡道:“素闻江公子的眼光极高,能入得了你的眼,当是一种赞誉了。”
  秦召早检查完尸体,在一旁站着,这时候突然插话进来,问江燎,“聊完了吗?那批人往另一头抓人去了,再不追晚了。”
  “秦召,留下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和尸体作伴,你倒也忍得下心肠。”江燎嘴这么说,脚却往秦召那边去。
  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确实不能再拖了。
  “等等。”沈碧月叫住他们。
  江燎回头,“沈姑娘还有事吗?莫不是舍不得我们?”
  “我知道你们公务在身,不能透露任何情报,我只想确认一件事,这几个人的目标不是我,对吗?”
  秦召不意外她会这么问,回道:“不是你。”
  沈碧月垂下眼睛,眸光掠过不远处浅蓝色的外衣碎片,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揣度。
  “既然秦大人这么说,那我放心了,不打扰二位大人办案,墨笙,我们走吧。”
  墨笙连忙跟去,离江燎和秦召这两个人越远越好,次被人冤枉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她可不想再尝一次了。
  “下次你若再这样不将公事放心,我便向陛下请旨,不再和你搭档。”等不相干的人走了以后,秦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往天一发。
  那是召集人手过来处理后事的信号。
  “你是做事太着急,我看那位主子不见得会吃亏,她自小跟着豫亲王,惹是生非不说,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身手也有几分王府侍卫的影子,是个人都要怕她。”江燎不咸不淡地说。
  “说这句话之前,先掂量一下你的脑袋够不够赔她一条命。”
  江燎一噎,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惹谁都好,是不惹那位小祖宗。
  远在林木的另一边,长长的官道,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地往永安城的方向走,看起来是极为和谐的同行,但仔细一看,两人脸的表情迥异,透着那么一丝怪异感。
  身穿浅蓝色罗裙的姑娘在前面走着,她的手里甩着鞭子,嘴里轻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后边则跟了一个淡青色长衫的少年,相貌俊逸,却是面无表情,浑身透着疏淡之气。
  走了一段路,姑娘忽然停下脚步,长鞭往地一甩,紧绷的皮鞭撞泥土地,“啪”的一声格外利落,她高高扬起眉头,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呢。”
  少年都没抬头看她一眼,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拐了个弯,从她身边绕过了。
  姑娘气恼地撅了噘嘴,追了去,“恩公,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救错人了。”少年难得开口,却说出了这样打击人的话,姑娘瞬间愣住了。
  趁她愣神的时候,少年又走出老远,姑娘连忙又跟了去。
  看着少年颀长如竹的背影,她的眼珠子一转,忽然将握鞭的双手背在身后,讨好地笑道:“恩公,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今天谢谢你来救我,若不是你,我早没命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少年直直往前走,连理都没理她。
  姑娘也不管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紧紧跟随其后,“恩公,你当真一点都不想理我吗?好歹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你这样不搭理人,会没有朋友的。”
  不管她说什么,少年都没有半点想理会她,或者是开口说话的意思,在她有些气馁地噘着嘴的时候,沈庭轩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为什么杀你?”
  他终于愿意和她说话了。
  姑娘倏地抬起脸,往他脸看去,侧颜依旧好看,只是一直目视前方,半点余光都不分给她,明明在问她问题,却没有和她对视的打算,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兴致缺缺起来。
  “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是谁派来的。”
  “你今天出门,有多少人知道?”
  “我一时兴起偷偷溜出来的,所以没人知道。”姑娘理直气壮地回答,总不能说她是悄悄跟着那个人出来的吧,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个人的哥哥。
  沈庭轩闻言,眉头不禁微微揪起,“你平日里喜欢这样出门吗?”
  姑娘听他这么说,顿时也不高兴了,“沈庭轩,别以为你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我怕你,我告诉你,我结的仇家多了去了,他们每天都赶着要找我麻烦,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每个人的脸我都要记下,若是有那个能耐,我还不如跟着皇叔多学一套剑法。”
  “殿下平日里喜欢这样出门吗?身边也不带个侍卫?”
  姑娘的眼睛一亮,脸再多的不高兴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你在担心我?”
  沈庭轩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低下头,对一双明亮的眼眸,宛如小鹿般明朗又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邵珍笑着说:“喂,你怎么不说话?”
  沈庭轩将手抬起,衣袖滑过她的手心,只抓住了一手的空气,“殿下千金之躯,还请自重。”
  “可是我很意你,又缺个驸马,怎么办呢?”邵珍轻哼一声,“你说,你要当我的驸马吗?”
  “多谢殿下抬爱,臣还没有那个打算。”
  刚刚说话还是用你我称呼,现在戳破了身份那一层纸,变得这样规规矩矩了,邵珍很不喜欢这样子。
  “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不如我们来打一架吧,要是我赢了,我嫁给你当夫人,你赢了,入赘到我邵家做驸马,怎么样?”
  “南阳,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当心让秦淑妃知道了,要揍你屁股的。”一个男人调侃的声音从天而降,听得邵珍的表情是一僵。
  哪有人会喜欢在心人面前出丑的,邵珍立马生气了,二话不说,扬了鞭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抽过去。
  江燎轻巧跃起,一下子避开了,“秦召,看看南阳,这么野蛮的丫头,还会打人,不用说沈兄了,连我这么喜欢泼辣小娘子的都不敢收,今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一看到秦召,邵珍立马乖得像只猫,鞭子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脸却笑得像朵花,“表哥怎么来了?是不是听说我被人偷袭了,赶来救我的?”
  话一说出口,她恨不得往自己脸打一巴掌,本来是偷跑出来的,还被人给半路埋伏,险些丢了条命,这么丢脸的事情得藏着掖着,怎么能没经大脑说出来。
  偷眼瞧了一下冷冷淡淡的沈庭轩,对他们的谈话没有丝毫的兴趣,兴许真是美色误人,只是救了她一命,连脑子都让他给偷走了,不然她哪里会做出这种蠢事。
  江燎早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一边还拿眼在沈庭轩和邵珍之间瞄来瞄去,看得邵珍是一阵恼羞成怒。
  秦召知道是沈庭轩救了邵珍,便对他道谢。
  沈庭轩问:“江公子与秦大人方才是否遇到了其他人?”
  江燎挑眉,“其他人是指?”
  “江公子的身有血腥味,应该是刚刚和人交过手,那些人应该和偷袭南阳公主的是同一批人。”
  “沈兄真是敏锐,实不相瞒,我和秦召在那边遇了令妹,她和南阳穿了一样的衣服,应该是被误认为南阳了,险些送了性命,好在有越王殿下英雄救美,不然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命丧黄泉了。”
  邵珍瞪着江燎,“江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还命丧黄泉,你咒人家早点死吗?”
  “南阳,你这都还没嫁过去呢,已经胳膊肘朝外拐了,明日正好我要进宫一趟,顺便去见见秦淑妃,将今天的事情说一说,你觉得如何?”
  邵珍哪里肯受他的威胁,冷笑道:“行啊,你尽管去说,只要你敢说出半个字,我赶在母妃罚我之前先赏你一顿鞭子,顺便去告诉谢家的姑娘,虽然你在她生辰那日送了一只手镯,但那只手镯其实是杨家姑娘挑剩下的。”
  江燎笑意一僵,这小祖宗够狠的。
  邵珍正在气头,踩江燎的痛楚踩得特别爽快,正打算接着往下说,余光却瞥见沈庭轩要走了,立马不管江燎了。
  只是还没接近沈庭轩,被秦召抓住了,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没摆出来,听秦召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跟我回去,姑姑还在宫里等消息,算想要谈亲事,以你的年纪也不到时候。”
  “反正都是顺路,为什么不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
  “南阳,听哥哥一句劝,沈家和你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还是避嫌为好。”江燎替秦召解释道。
  邵珍恨恨地瞪着江燎,“你多话!”
  说完又朝秦召说:“表哥,沈家公子刚刚救了我,万一那些人又卷土重来,盯他了怎么办?咱们不能这样损人不利己。”
  秦召凉凉地看她一眼,平素不好好读书,才会这样乱用成语。
  “盯他岂不是正好,咱们能顺顺利利回去了,秦淑妃这会儿指不定让宫女拿了鞭子,正等着抽你呢。”
  虽说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江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她嘴欠的习惯,兴许是因为她和邵衍走得近,他斗不过邵衍,作弄她来出气。
  邵珍真是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他,但秦召一个眼神过来,她立马乖乖站好,垂着脖颈,整个人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现在唯一能替她做主的,也只有皇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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