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永恒黑暗（七十八）
孟梦说，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是个人类了。
原本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我，终于因为这句话，而精神亢奋，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孟梦：“你说什么？我是什么？”
“人类，纯粹的人类。”
“人……人？”
失去了几乎不死的身体，失去了巨大的力量，难以理解的速度，以及控制植物的神奇能力。
可那一刻，我居然是兴奋的。
有时候我真的是不了解人类究竟在追求些什么。
可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关于君主，我是一直在调查的，有从杨雪那里得到的资料，也有这些的收集，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的转生模式，可我从不相信，这是一个完美的永生方式……今天，我看到彻底成为人类的你，终于向我证明，这么多年，我的猜测其实才是对的。”孟梦注视着我：“君主的一切转生体，不过相当于感染了某种病毒，但所有感染者中，同时期，只有一个人会病发，渐渐被病毒侵蚀，变成名为‘蛇人’的病态，所以也许你们所有的转生体，从一开始，便不能算是纯正的蛇人，只是病了，而现在，八歧大蛇的出现清理了你体内的病毒，让你重新成为人类。”
我明白了孟梦的意思。
她的猜测也许已经很接近了，可是，杨雪不是说，一旦八歧大蛇出现，君主觉醒，君主的一切转生体都会消失吗？
这又是为什么？
我问孟梦，我将之前从杨雪那里得到的信息都告诉了她，同时也说明了现在杨雪彻底黑化的事实。
但孟梦似乎并不意外。
“我明白，可惜我们现在无法再次确定君主的其他转生体，但有时候一段记录，如何理解，是分人的。如果就像杨雪说的，八歧大蛇的觉醒，会消灭转生体，但这个转生体是指什么呢？是宿主，还是病毒？”
宿主？
还是病毒？
如果我活了下来，并且完全成为了人类，那就是说，八歧大蛇的出现，真正清楚的东西是寄宿在转生体中，那个名为“君主子嗣”的病毒。
“前辈，我觉得这种时候，你们聊这么多，似乎很浪费时间呢。”彭君羽走到我跟前，蹲下看着我：“真可惜，之前伤到了我，现在你是人，我好像没办法报仇了呢。”
“这个核心点，没办法毁掉那头巨兽……现在唯一的消灭它的办法，就是找到四颗君主守卫的眼睛，毁掉。”孟梦接过话。
“问题是找不到。”
在八歧大蛇出现后不久，“鹰”便展开了最后的灭蛇行动，但可惜，这条八歧大蛇几乎没有弱点，体形极为巨大，此刻，我在八歧大蛇八条身体汇聚的中心点，我的头顶，便是那核心，原本孟梦等人以为核心会是弱点，拼死潜入这个位置，然而哪里除了掉落了一个我之外，便没办法再被任何武器破坏。整个八歧大蛇又十分巨大，足足占了五伝山五分之一的城市面具，此刻，五伝山无光所及之处，尽是蛇身……
任何形式的武器，任何形式的能量，都会被八歧大蛇的身体完美的吸收，而它对世界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却是无法抵抗的。
再加上古川武、白面具二人的最后争斗，整片五伝山区域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这地狱，将很快向着世界的其它区域蔓延，因为根据观测，八歧大蛇的身体正在缓慢的扩大当中。
所以现在必须找到那四颗君主守卫的眼睛，毁掉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那四颗眼睛，还有杨雪在什么地方。”虽然我坠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走路什么的，似乎还没有问题，我支撑起身体，看着孟梦：“我虽然已经是人，但刚刚君主觉醒前的记忆，也同时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现在知道它们的位置，带上我，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们……”
“你说出位置，我们有办法。”彭君羽显然不想带着我。
并非因为什么敌意，而是我的此刻的状态，去了，怕是个累赘。
孟梦也赞同彭君羽的意思。
但我……
拒绝。
“你们只能带着我去，拒绝，我什么都不会说……孟梦你现在确实可以催眠我，看到答案，但是有一件事只有我一个人做得到。”
“什么意思？什么事情只有你做得到？”孟梦看着我：“叶瀚，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现在的身体，没办法参与如此危险得事情。”
“你们两个，没人是杨雪的对手，她吸收了那么多的先祖之血，强化的不仅仅是催眠，还有她蛇人眼的其它能力，可是我也看到了，你们拼死进入这片核心区域的人，只有你，彭君羽，还有那边两位……他们什么能力我不知道，但杨雪哪里可不仅有被强化过的她，还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一个未知生物。”
彭君羽看着我：“那我好奇，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说服杨雪。”
“说服？”孟梦那双眼睛，难得的没了朦胧的睡意，她盯着我：“你有那种自信？到现在这个时候？”
“对，因为我去了，起码还有说服的可能，而你们只能选择硬碰硬，那就是毫无机会。”
我的话说完了。
我相信他们的选择。
果然，在大概过了十几秒后，孟梦点头，看向彭君羽：“背着他，我们走。”
彭君羽是个难得的人类高手，可以说他之前给我的印象是如同方泽一样深不可测的，但对于孟梦的话，他却是完全没有什么异议。
他带上我，进入地宫隧道。
“之前这里，我和杨雪来过，当初在这解开了米娜的封印……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里毁掉之后，其实是为了开启地宫第二层的入口隧道。”
表面上，之前的地宫毁掉，这里成了一片废墟。但事实上，构成地宫的机关依旧在运行，地宫前身的碎片，被规则的排列成废墟的样子。我们从之前的井口进入，没有向下多少距离，就遇上了废墟，无法继续下降。
“这里被人填过坑，其实机关在这下面，目测大概有十几米深，必须尽快挖开它，控制机关的位置，就在这井壁上。这东西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被改建过，不过控制方式被保留……其实之前我就该想到的，那么严重的地宫塌陷，为什么这井口依旧完好无损，也太坚固了吧。”
挖掘这件事交给了彭君羽，原本那么深的入口，他一个人肯定是挖不完的，幸好有炸弹，经过几个小时的爆破，我们终于进入井口机关控制的位置。
然而这只是第一关，接下来会是迷宫，迷宫有九重关卡，非常的浪费时间。
而我的时间不多了，准确的说，是杨雪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知道那场意识争夺战最终赢的会是谁，但不管是谁，结局都没什么好事，君主也许依旧想继续他的“轮回”试验，但这之前，他必须先选择好宿主，那是多久的过程我不知道，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后续会产生怎样的恶果。
轮回不能继续。
起码不能够再让任何一个“我”出现。
杨雪也不能赢，重启这个世界绝对是存在问题的，怎么可能一双眼睛创造一个世界？看着八歧大蛇不断扩大的身体，我更愿意相信，所谓的创造，重启，也许代表着毁灭。
这虽然是我的猜测，但如果连子嗣转生体被全部消灭这个设定，都可以存在不同的理解方式的话……那么我的猜测和理解，也许真的代表着另外一种答案。
杨雪被执念冲昏了头，我必须尽快阻止她！
迷宫的九重关卡非常凶险，但好在，此刻我有着君主的全部记忆，顺利的避过危险，但仍然牺牲跟随我们一同进入地宫的两位“鹰”的成员。
我们最终来到迷宫的最后一关，面前是一道巨大的石门，那石门之后就是之前藏着君主初代尸体的位置，也就是我刚刚苏醒的地点。如果不出问题的话，杨雪在与君主争夺意识的时候，将自己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君主虽然知道这个位置，但却不能够轻易毁掉它，那是八歧大蛇八条蛇身都无法触及的位置，一旦攻击，便是自我毁灭，而人类也很难进入这个点，即便想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炸掉这里，也会被八歧大蛇的蛇身吸收能量。
八歧大蛇只有自我毁灭，却不会被任何形式的能量毁掉。
它吸收能量和外方能量的能力，异常强大。
此刻，我们三个站在石门之外，彭君羽先我们一步走向那石门，是为了探路，毕竟此刻我们三人之中，他是战斗力最强的。
可当他靠近石门的那一刻，石门却微微左右打开，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
接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是方泽。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找到这里，真是让我……叶瀚？”方泽的开场白还未说完，便看到了我。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在八歧大蛇的精神世界中发生的一切，方泽并不知道，所以他完全想不到已经化身八歧大蛇的我，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的鼻子好用，他嗅到了我身上人类的气味。
“你……成了人类？为什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不过外面的灾难是毁灭性的，参战者中，有左澜……不想她死在八歧大蛇的口中吧？让开，让我们进去……”
但很显然，方泽并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说服的人。
他依旧挡在那门前：“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已经不能够放弃了……她马上就会成功，重启世界，净化澜，净化我，到那时……一切的罪恶都会消失，你们才是阻碍。”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方泽对杨雪如此的深信不疑。
孟梦给了我答案：“这家伙被杨雪的能力催眠控制了，除了打倒他，没别的办法。”
“打倒他？打倒他可不容易。”我与反则不止战斗过一次，我非常的了解这个家伙。
可这时彭君羽向前一步，与方泽拉近了距离，同时回头看我：“不容易？那……你视我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