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永恒黑暗（五）
邵哲恒的号召能力，的确如他所讲，并不怎么管用，除了两个平常与他关系极好的蛇人亚种之外，并没有找到另外的十五个。
见面的地点附近的湖边公园，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这个地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称呼邵哲恒为叔叔。
“为什么大半夜的联系我们？邵叔？”说话的是男人，女人依偎在他身边，显然是情侣关系，这对情侣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并不是生命了，而是饥饿难耐。此刻，他们在公园的长椅坐下，邵哲恒坐在长椅的另一头，而我在不远处的树林当中，邵哲恒转过头，看着这对蛇人亚种情侣：“脸色不好看，怎么，没有捕食？”
“邵叔，你不会不知道吧？最近我们的食欲，都莫名其妙的变得非常大……根本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我们昨天刚刚吃了两个人，现在那片区域，白天晚上的跑警察，我们也不敢继续杀人了，本来以为两个人的心脑，够我们撑很久，可是没想到……没想到饿的会这么快。”
“控制不住的。”
“什么？”
“我说食欲。”邵哲恒看着那年轻男人。
男人点头：“我知道……但是邵叔，为什么会这样？你年纪大，你有经验的吧？当初我的父辈，自杀之前，没有对我说过这些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们刚刚杀了四个人，才勉强控制住食欲，还不知道明天的日子该怎么过。”邵哲恒叹了口气。
“邵叔也控制不住……难道我们要暴露了吗？那不如放开了吃吧，反正我们本来也比人类强大，被发现大不了逃走，他们……他们捉不到我们的吧？”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种话？邵叔，这种话有什么问题！你今天不也杀了人吗？！我觉得韩羽说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去找吃的，我控不住了，再不吃点什么……我会死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她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
那个被称作韩羽的男人立刻拉住女人：“再坚持一下……不好意思，邵叔，她饿昏了头，你别介意。”汉语对邵哲恒道歉。
“没事，他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想开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对，不能做，但为了活下去，必须要做的时候，我也是无可奈何。而且已经做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只是人类的数量远大于我们，你我的身体，也扛不住大规模武器，其实不需要大规模……身手好一点的正常人类，用刀毁掉我们的眼睛，都可以杀死你我，你又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自由的捕猎？”
“对不起，邵叔……我，我也饿昏了头。”
“今天其实不是我打算找你们，我带来一个人，很不一样。”邵哲恒终于说到了我。
韩羽疑惑：“邵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邵哲恒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树林，来到他们面前。
韩羽谨慎的盯着我：“你是谁！”
“和你们差不多，但可能血统更纯正一点。”我这算是自我介绍。但没想到，韩羽知道的还不少，听我这话说完，上下扫了我两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你自己是纯种蛇人？而非我们这样的亚种？”
“没错。”
“呵呵……”他不屑一笑，然后看向邵哲恒：“邵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纯种蛇人，你该不会是因为他这样介绍自己，所以大半夜的着急我们，来拜见这位‘祖宗’吧？”
纯种蛇人确实不多。
我目前知道的纯种蛇人，除了我、杨雪、小安和黑面具男外，还没有第四个，所以这些蛇人亚种即便是知道纯种蛇人这么个设定，但怕是也没见过真的。怀疑我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没想多解释什么，直接问道：“找你们来，是想问，你们中间有谁对这次事情，有更多的了解。但听你们刚刚的对话，你们二位，怕是没办法给我想要的答案。”
“了解，了解又有什么用？据我所知，现在整个宁山的蛇人亚种，都开始出动杀人捕食。说句自我贬低的话，我们就像屋檐下的老鼠，吃东西要用偷的，明目张胆的出现，人就会查鼠窝，到时候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弄不好，整窝耗子都被灭掉。所以但凡我们其中一个知道该如何压抑这种食欲，都会把这消息传遍我们的圈子。又怎么会有这两天的事情？”
他说的好像没错。
那我该如何找到办法，控制自己的食欲？
这两人没有继续搭理我，转身就要离开，邵哲恒来到我身边，似乎是要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却对着那二人的背影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饿了，杀人，捕食。”
“那可不行。”我摇头，然后走向他。
他也停住脚步，松开了身边女友的手，二人同时回头看着我，脸上渐渐出现了蛇人化的痕迹，痕迹越来越明显，身体也在渐渐放大。
“你们这脾气，也是够差的。”
“邵叔说教，我会给面子，但是你好像没什么资格来管我吧？”
“我说过，要管教你们吗？”
“呵呵，那你阻止我们去杀人，又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吃饱了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你们忘记几个小时前，饿疯了，见人就想扑上去撕碎的感觉吗？！”说完这段话，那女人已经完全蛇人化，下一刻直接扑向我。
男人紧随其后。
我脚下一动，延伸到地下的藤蔓树根，在我们双方的面前破土而出，一堵木墙拦在这对情侣面前，两人冲过来的速度很快，一般的蛇人亚种蛇人化之后又是相当笨重的，所以便直接狠狠的撞在了我这面墙壁上，墙壁被撞的开裂，他们两个也是头晕目眩。
这时我放下木墙，分裂出两条蛇尾，将这二人缠绕，拖到我面前。
其实我可以继续用藤蔓控制他们，蛇人亚种的话，也是没办法挣脱我强化过的藤蔓的，但有时候人是需要被震慑的，只有蛇尾这种东西出现，并且强大有力，让他们感觉到无论多么努力都没办法挣脱我的束缚，那样他们才会承认我，有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
果然，我这双蛇尾巴对蛇人亚种很有震慑力。
因为没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有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而且那东西的力量，又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你……你真的是……是纯种的……”韩羽变得有些结巴。
“嗯。”
“那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就算你很强，可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又是同类，同类……不该帮同类吗？我们也许对抗数量很多的人，不占优势，但我听父辈说，纯种的蛇人……纯种蛇人的能力都非常恐怖。你能控制这些……植物？你是不是非常强？你……”
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也许是被我吓得，也或许是真的想仰仗我的能力，去杀人捕食。
“我对杀人没任何兴趣，之所以找到你们，捉住你们，也只是为了能够控制住自己的食欲。”
我说完这话，韩羽呆了几秒，他女友更是瞬间恢复了人型，脸上没了血色。
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怎么了呢，病情突然就爆发了，没办法控制了？后来邵哲恒来到我跟前，紧张的一句话，终于是让我明白了这三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叶先生，你，你不能这样……蛇人吃蛇人，是没办法压抑食欲的，这一点，我祖父曾经说过，我当然知道，他一定没有你博学，见过的事情，也不如你多，可是……可是不会真的打算……”
“吃他们？我疯了么，人我都不想吃，何况是同类。”说完，我拉两人到我身边，然后迅速扭断了他们的脖子。这样能够让他们昏迷一阵子，我收起蛇尾，然后对邵哲恒说道：“我只是想弄两头试验品而已，不过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死的……至于宁山其他的蛇人亚种，联系不到，你就把他们的地址告诉我。”
“你要……做什么试验？”邵哲恒问道。
“我想试试，这种食欲和毒的瘾有什么区别，能否强制性的控制住……还有能不能从精神方面，控制它。”
“你有办法？”邵哲恒看着我。
我点点头：“有办法，不过操作的人不是我，你放心。”我还是打算去找孟梦，也许她会有办法，现在的宁山，除了陈森，我也就可以信任她了，而且以她的能力，应该不会轻易就被发疯的我吃掉。
但有一件事，我其实是骗了邵哲恒的。
他把其余十五位蛇人亚种的地址告诉我以后，我便把他、他的妻儿，统统控制住，带到了孟梦的书店。我确实要做试验，但试验品不止韩羽情侣两个，这些蛇人亚种已经完全动了杀人食心脑的心思，并且付出行动，一旦我离开，那难以控制的食欲，明天必定会在他们的身上再次爆发，到那时，会有人继续受到伤害。
但在我捉邵哲恒之前，他其实大概也有预感，他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叶先生，你觉得我们杀人、吃人，罪在我们吗？”
“我不知道。”
“叶先生，人都不想被野兽杀掉，但野兽吃人，是犯罪吗？”
“你们不是野兽。”
“可那食欲来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人。”
“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想说的与杀人不杀人，野兽不野兽，到底是不是人都没关系……我想说的是，我们的祖先，我的祖父，他曾经也是人吧？所以究竟是谁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