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晴天霹雳

  提问，如果某人告诉你‘她’是巫女，你第一反应对方什么性别？
  陈昊相信随机找一百个人来问，一百个人都会说女性，毕竟从常识角度考虑，巫女只能由女性担当。
  就比方说‘魔女’，这个藉助黑暗女神赐福战斗的职业，在坠星城就只有女性能担当。按照玛蒂尔德说法，哪怕一位男性天赋再卓越，学习再刻苦，也会被禁止参加魔女考核。
  这也是陈昊迄今只能以召唤兽身份行动的原因。作为一名男性，哪怕他天赋与实力再高，也无法被视为学生，只能依附于瑞雯当个小弟掩人耳目。
  但野田早未不一样，他是名正式巫女，甚至还考取了证书。
  “呃，稍等一下……有了。”从物品栏取出一份纸质文件，跪坐者上身前倾将其展开，递到了陈昊手里。“这是我的籍录册。”
  接过同时不免多看几眼，陈昊突然感觉有点拘谨：盈盈一握的纤腰，没晒过太阳的玉肌，光滑没有老茧的素手，圆润的鹅蛋形面庞，修长且弧度优美的双腿，精致到宛如艺术品的五官……
  怎么看都像个女人，而且不是塞个假胸穿件裙子套个假发就妄称美女的‘人妖’，更非在漫展上穿女装拍照跳舞的‘伪娘’，而是比之更加纯粹与专业的行家。其言行举止间自然散发的恬静与楚楚可怜，甚至超过了某些女性，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洗好澡换上了安妮的备用服装，皮肤上还散发淡淡蒸汽的野田早未又恢复了跪坐姿态，静静等待发落。正在yy如果他投身娱乐圈能吸引到多少疯狂女粉，陈昊突然觉察到几股不甚友好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咳咳咳！”大概能猜到她们想法，某人刻意干咳了两声，赶紧装模作样翻阅起手里的纸张。与上面的日文奋战片刻，玩galgame都要开翻译软件的陈昊甘拜下风，向小伙伴寻求起帮助。“翻译一下，赶紧的。”
  使用便捷，适应范围广，无副作用，代号v白毛萝莉提供的翻译装置，平心而论确实很优秀。可惜世上大多数东西都不完美，它亦不例外：陈昊可以听懂一种陌生语言，并在口语表达时经由某种未知技术，自动将其转化为目标能理解的语言。
  这种双向转化仅限于语言，而非文字。说通俗点，当事者能听能说，但书写却做不到。
  “真是有够饥不择食，连男人都不放过…”虽然照例在碎碎念，但希斯依旧遵照陈昊要求，对纸上的文字进行了翻译。
  除开诸如‘奉天照之辉’等仪式用辞，这张盖了印戳的纸确实是一份标准格式的证明书。“兹授予野田早未正式巫女一职，编号幺零五……”藉由系统帮忙阅读着，陈昊念到末尾署名时，禁不住皱起眉头。
  “新重樱联合宗教厅？这是啥子玩意？”
  “那不是‘啥子玩意’，阁下。”美目流转间自带风情，男生女相的野田早未露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嗯，如果套用帝国体制，就是‘宗教省’。”
  对这个称呼同样陌生，根据两辈子的人生经验，陈昊猜测那应该是某种管理宗教信仰的国家机构。“哦，原来如此。”装模作样点着头，少年放弃纠结其名称，将纸张叠好交还给野田早未。“能谈谈你的经历吗，野田先生。”
  “叫我女士吧，阁下。”很自然地纠正称呼，当事者撩起一丝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注视陈昊面庞的眼神莫名有些羞怯。“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真要说吗？”
  “说重点就行。”与两位小伙伴对视了一眼，陈昊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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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把野田‘小姐’的旅途事无巨细描述一遍，估计能成为篇数十万字的中篇小说。好在希斯是位从琐碎细节里抓重点的小能手，有她从旁协助，陈昊很快弄清了事情梗概。
  因为某些原因，野田早未身为男儿，却从小被视作女性对待。成年后通过了宗教厅考核，正式就任巫女的他聆听到了某个声音，并在其指引下来到了洛斯特。
  没错，不同于陈昊稀里糊涂穿越，降临至尸体并重生，野田早未是清楚后果后主动选择穿越的。
  异于陈昊抵达了联盟，野田早未降临的区域是位于大陆东半边的帝国。身负某项特殊使命，他边学习风土人情边四处游历，最终在名为‘伊斯特自治行省’的区域停下了脚步。
  因为主动穿越，野田早未的随身系统并不完善，其实力更是大打折扣，好在当事人志不在‘救世主’，也就对此并无怨言。经过一番努力找到目标，美少年随即放弃漂泊，心安理得定居了下来。
  可能是这种过度摸鱼的做法，激怒了本想看乐子的幕后黑手，因为一次连当事者都难以说清的意外，他被失控的空间法术‘丢’到此地。经过种种不堪回首的波折，他最终被穴居人逮住，随后又遭到暗精灵囚禁，被送到了坠星城。
  说个题外话，穴居人尽管名字带人，但其实与哥布林同样，都是被洛斯特定义为魔兽的敌对存在。身高普遍一米出头、四肢细长的它们没有脖子，脑袋与身体紧密黏连，远看犹如一个个行走的大号茄子。因为喜欢生活在昏暗无光的地方，它们的眼睛早已退化，取而代之的则是敏锐感知，这些家伙往往成群结队出没，吃掉能找到的任何东西----
  从免于被吃掉的角度来看，野田早未落到暗精灵手里或许更幸运？
  不光相貌，连性格也变得极其女性化，回忆途中常常多愁善感东拉西扯，等野田早未总算讲完自己的经历，陈昊这才发现时间已是午夜，连看起来最擅熬夜的玛蒂尓德都呵欠连连。“好吧，今天到此为止，该上床睡觉咯~~”
  抱起偎依着自己、正发出轻微鼾声的波波，陈昊给野田早未贴上‘中立’标签，朝卧室方向努努嘴。“我睡那，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吧，记得别乱跑。”
  “明白了，阁下。”再度低头行跪拜大礼，娇小的美人与不远处抱着被褥的萝莉女仆对视片刻，略带拘谨朝脚下指了指。“请问，我可以睡在地上吗？”
  “无所谓，只要你不怕凉。”
  这边巫女‘小姐’还在与珍妮沟通，那头陈昊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坐在床上整理今天收获。“五名护卫，一些采购的货品，还有那些情报...”
  “最后一项存疑，”身穿吊带睡衣，若无其事把已经开始说梦话的卡特尔挤开，钻进少年怀里的希斯尽管一脸疲倦，但双眸依然散发着警觉目光。“那家伙的说法确实逻辑自洽，但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
  并未一股脑全盘接受，陈昊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你是说野田早未来到幽界后的行程？”
  “没错。”指尖在半空划动，徐徐消散的元素短暂残留，形成了一副图案。重复以上步骤直至图案清晰，希斯这才指向其中某个位置。“他说他刚到幽界时，是在这里---”
  诉说同时向后靠去，整个人贴在陈昊怀中，背对少年的萝莉露出无人察觉的浅笑，似乎很享受此刻时光。后脑勺蹭着陈昊胸口，直至后者有些不满地发出抗议，她这才停止行动继续道：“但坠星城，在这。”
  指尖穿越了大半个图案，最终在另一端停下。抓起一个枕头塞到波波怀里，成功阻止后者睡梦中的骚扰行为，傀儡之躯的小助手发出了无声轻笑，随后继续分析起来。“穴居人，哥布林，食人魔，包括之前你看见的混沌爪牙，这里可不是适合远足的地方。就算他迫切想要返回洛斯特，但一个不到二十级的穿越者，真有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是呀，有必要吗？”重复着对方询问，对此同样不解，陈昊总觉得自己似乎漏考虑了什么。觉察到换上睡衣的三位暗精灵正携手走进卧室，碍于玛蒂尓德与伊芙琳在场的他唯有转过身，让自己与希斯的对话更难被其他人听到。“你怀疑他撒谎？”
  “撒谎倒未必，我花那么长时间去窥探，依旧能产生效果...还不得怪你！”联想到自己之前的辛劳，某人不禁挥舞粉拳，娇嗔同时朝身后之人脑袋来了几记。“若非你图帅气戴那个狗屁光环，感知功能才不会被封印呢！”
  别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建议我先鉴定这件装备的，难不成我要把它扔仓库里吃灰？认为对方有些无理取闹，但觉察到希斯眼角的倦意，清楚她为完成自己交付的任务付出了很多心血，陈昊也唯有隐忍自家妹子的少许刁蛮。“行行行，都是我不好，为了帅气地cos天使...话说回来，你现在讲脏话开始熟练了，又偷看我记忆了？”
  “不要你管！”给了他一个白眼，像打情骂俏多过泄愤般又打了身后人几下，希斯这才重回正题。“野田早未并没有撒谎，除非他比老道的政客更厉害，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胡说八道---”
  “但有种情况，比单纯的说谎更危险。”似乎在锻炼对方的思考能力，萝莉轻微转动脖子，确认三位暗精灵并未偷听。“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真话，但选择性忽略某些关键情报。”因为曾经亲身体会过，陈昊回答得不加思索。“在保险行业，有个术语来形容它，叫‘不完全告知’。”
  “你还在惦记那笔没到手的意外伤害险？”
  “我保费都交了近万，最后被电动车撞个半死只拿几百？特殊条款写最后一页，还刻意用缩小版字体，瞧不起近视可以直说，老子还不如把工资存银行卡呐！”
  “好吧，反正你现在不用交保费，继续说野田早未--”本想再调戏一番，见对方咬牙切齿体温开始升高，希斯适可而止再度分析道：“他说的内容百分百真实，但隐去了行程目的与过程，我怀疑他另有所图。”
  是啊，另有所图。咀嚼着这四个字，陈昊不自觉把视线投向房门，仿佛想穿过重重阻挠看见美少年的真实想法。根据后者无意中提及，流落到幽界后，他并非立即被穴居人捕获，而是先遭遇了一群人类。
  经过短暂相处，野田早未与他们告别，开始朝暗精灵的势力范围进发。对于分开的理由，巫女给出的理由是‘和那些法师不太处得来’---
  但凡有脑子都听得出，这是敷衍。静谧之地险恶异常，危险与死亡几乎是家常便饭，一个二阶中位四处乱跑，即便未觉醒的系统给了他些许底牌，这种行为也足以用‘作死’形容。
  此地肯定有某个东西，值得他如此冒险。
  “好啦，准备睡觉...你们在聊啥，这么神秘？”似乎在又一轮嘴炮中取胜，得意洋洋凑上来的瑞雯发现陈昊与怀里的希斯皆作沉思状，好奇心起询问道。
  “聊外面那个女装大佬~”
  “穿女性服装的雄性？”如同看变态般上下打量陈昊几眼，瑞雯表情怪异朝伊芙琳靠过去，迫使后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言情小说。“伊芙琳，这家伙似乎觉醒了某种其他癖好，你知道治愈方法吗？”
  “别闹，我是个百分百的异性恋！”给了胡思乱想的召唤兽一记爆栗，姑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陈昊朝望过来的另一位暗精灵示意道：“伊芙琳，你知道这座城有什么贵重东西吗？值得让人抛下同胞冒风险来这里的东西。”
  “同胞？”似乎对某个词产生了反应，与眯起眼的玛蒂尓德对视一样，伊芙琳若有所思道：“是说人类吗？”
  “对，人类。”不欲把野田早未也是命运之子的情报透露给外人，陈昊唯有含糊其辞。“野田小姐来静谧之地时遇到了一些人类，但她并未选择借用那些人类的传送阵回洛斯特，而是大费周章跑坠星城----”
  “那些传送阵不能回去。”打断了陈昊发言，伊芙琳一本正经竖起左手食指，缓缓地左右摆动着。“要等半年才行。”
  欸，半年？从未听过这个消息，陈昊刹那间愣在原地。忙不迭看向身边的瑞雯，发现召唤兽少女眼中的讶异不逊于自己，确认她也是刚刚得知此消息的陈昊脑袋嗡地一声，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等一下，难道静谧之地各处前往洛斯特的传送门，是间歇开启的吗？”
  “是啊，最近三个月轮到陨星城的传送门，不过到这个月底它就会关闭。”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玛蒂尓德摆动手指计着数。“还有...四天，下次开启是半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