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露一手与苦酒自饮
“小艾跳的真美！”
张叙匆匆回复一句，看向宋康导演那边。
被骂的，好像是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年纪不大，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四五岁上下，被宋导骂的直不起头，满脸的通红。
“怎么了，三叔？”张叙悄声走过去，碰了碰张贺堂。
经过三叔的三言两语，张叙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本来今天上午的第一场戏里，需要用到的道具里，有一幅中堂画和一对书法条幅。原本宋康导演已经准备好了，就交由自己的助理带上。
这不马上要开拍了，才发现这位助理做事太马虎，中堂画倒是拿对了，书法条幅却只拿了一对空白的立轴。
张叙想了想，问三叔一句，“不是有空白立轴，现写不行吗？”
张贺堂看了一眼张叙，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书法家啊？再说了……”
说到这，张贺堂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叙，片刻后低声问道，“小叙，我记得你跟你爸学过书法吧？平时还写吗？”
张贺堂的大哥，也既是张叙的父亲张臣堂，虽然算不上是书法大家，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每年春节前，张家来求写春联的人便络绎不绝。遇上村里谁家的红白喜事，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所以自小，张叙就耳濡目染，对书法，以及国画生出了浓厚兴趣。
否则，也不会进入设计这个偏艺术的行业不是。
至于进入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那便是后话了。
张叙点头，“倒是没有落下。”
张贺堂双手搓了搓，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有开口。
张叙大概也明白三叔心中所想，看了一眼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宋康导演，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三叔，你是想让我去现写一幅吗？”
张贺堂愣了一下，认真地看了张叙一眼，才说，“你能写？虽然只是电视剧里的道具，但……”
“要不试试？”
“嗯，你在这里别动！”
张贺堂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便走向宋康那边。
张叙心中觉得怪怪的，然后就看着三叔在那边看跟宋康低声说着什么，以及宋康迟疑地看向自己，最后朝自己摆摆手。
张叙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宋导。”
“听老张说，你会书法？”
“倒是能写。”
这个时候，再表现谦逊什么的，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宋康沉默着，一时不能做出决断。
倒不是宋康怀疑，实在是现在会写书法的人太少了，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似乎应该不会写书法的年轻小伙子。
张叙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以前写的一些获过奖的书法作品给宋康看过去，“宋导要不看一眼我之前写的？如果要求的不是太高的话……”
张贺堂瞪了张叙一眼，心想有作品照片，刚刚怎么不先给我看一眼！
宋康接过手机，还没看，先是笑了笑，“看来，你小子很有自信嘛！”
等看完后，显然已经意动了，也没有立刻决定，让那个挨训的助理叫来在休息室养神的李佑彬，“老李，你来看一眼，这写的怎么样？”
李佑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不错嘛，这书法写的很有精神！”
“要是用来当道具呢？”
“道具？”
等听完宋康的解释后，李佑彬不敢相信地看了张叙一眼，立刻强烈推荐道，“我说老宋，有这现成的书法家，你还犹豫个什么？”
宋康一听，便不再迟疑，瞪了助理一眼，“还不赶紧去买笔墨来！”
没等助理动身，张叙开口说了一句，“宋导，毛笔的话，我自己有，只买墨就行了。”
听完张叙的话，所有人立刻看向他。
不会吧，这你都能准备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未卜先知呢。
“那什么，我自己学的是景观设计，平时出门写生，如果目的地不错的话，就会带着笔墨，写写生学学习什么的。不过，墨水只带了那种小瓶的，写书法应该是不够的。”张叙看大家目光不对，赶紧解释。
听此，大家没再说什么。
不过显然再看张叙时，多了一些其他什么。
对这种写生都能用毛笔的人，还是有些佩服的。
不多时，助理带着买好的墨回来了。
“小叙，来，你看看这墨水能不能用。”宋康此时格外相信张叙，实在是张叙手机里的那几张书法作品，有些惊到他了。
张叙接过墨水，虽然只是普通的墨水，但勉强也够用了。
见张叙点头，助理也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张叙笑了笑没说什么，希望他以为做事能认真一些吧。
“写什么？风格上，有大概要求吗？”笔墨纸都准备好了，站在桌子前，面对着铺好的空白立轴，张叙问道。
毕竟是作为道具使用，还是年代戏里的道具，要是写一幅近现代风格的作品，比如启体的话，显然是个很大的穿帮。
如果用康体这种的话，又跟剧里的人物身份性格不合。
“嗯，要古朴一点，我之前请人写的，是仿的清代大家刘墉的风格。”宋康一听张叙的话，心道果然是行家啊。
张叙点点头。
刘墉不仅是政治家，更是著名的书法家，是帖学之集大成者，被誉为清代四大书法家之一。而且，其书法用墨厚重，体丰骨劲，浑厚敦实，别具面目。
徐珂曾评价过刘墉的书法：文清书法，论者譬之以黄钟大吕之音，清庙明堂之器，推为一代书家之冠。盖以其融会历代诸大家书法而自成一家。所谓金声玉振，集群圣之大成也。其自入词馆以迄登台阁，体格屡变，神妙莫测。
张叙学习书法，走的也是古法，对他的书法，也是有过研究的。
于是没再说话，提笔蘸墨。
不多时，一幅风格古朴的行书七言联便写就了。
“十亩苍烟秋放鹤，一帘凉月夜横琴。不错，小叙，你这书法有一手！”李佑彬一手抱着保温杯说道。
张叙收好笔，看向宋康。
“行，就它了！小叙，你可是又帮了我一大忙！上午的你的第一场戏，我亲自来拍！”宋康笑呵呵地，一点看不出先前怒发冲冠的样子。
不过他的话，却让张叙心中一苦。
本来是副导演何明轩拍自己戏的，结果换成宋康，张叙突然心里没有半点底气了，只好讪讪一笑，“宋导您真敬业！”
“哈哈！”宋康一笑，指挥剧组工作去了。
“你小子，一会儿可以加油了！”李佑彬双手抱着保温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小叙，可不许掉链子！”张贺堂板着脸。
“咳咳，还以为你第一场戏要交到我手里呢。不说了，一会儿我帮你拦着点老宋。”何明轩忍着笑安慰张叙。
唉，苦酒自饮，张叙心里更苦了。
第一场戏，怕是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