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母亲道:“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车?”
  我说:“先吃饭吧!”
  母亲看着我,“不回家吃啊?”
  我说:“好长时间没吃本地菜了,我想吃本地菜。”
  其实我好长时间没跟家人在馆子里吃饭了,今天正好一家人都在。加上我们本地菜特别好吃,很多菜在北京是吃不到的。像甜米烧白,红糖蜜钱猪肘,东坡肉,红薯粉蒸肉,粉蒸排骨,手撕凉拌鸡丝,凉拌猪肝……等等,每年回去我都必吃。
  吃完饭我打了个私家车回家,第二天大年初二,外婆和两个舅舅都来家里拜年了。去年外婆以为我们要回去,结果我们都没回去,所以今年外婆就跑来我们家里过年。
  我看着头发花白的外婆,她又老了,眼角纹更深了。也是,都70岁的老人了,头发不白才怪。
  记得小时候,外婆特别疼爱我,我妈算是远嫁,其实也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以前交通不发达,所以去我外婆家就显的特别远,加上我妈是一个村嫁到另一个村,所以也相当于远嫁。
  每次我妈回娘家看望外婆都会带上我一起去,外婆牙齿不好,我妈每次都会去蛋糕店里买那种松软的海绵蛋糕给外婆。每次她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流口水。我小时候有点嘴馋,我妈看到我眼巴巴的望着蛋糕,就会在称好蛋糕后拿一个给我吃。但吃完后我更加想吃了,我妈就不给我,说是买给我外婆的,我吃了外婆怎么办?我就一路生我妈气,到了外婆家,我妈就把送外婆的礼物拿出来,都是一些吃的。外婆就会打开袋子要拿给我吃,我妈就在旁边制止,说家里给我买的有(实际上根本没有),她让外婆留着自己吃。外婆被我妈一瞪,只好冲我笑,但我妈一不在身旁,外婆就会悄悄的把我妈买给她的各种蛋糕,饼干,糕点拿给我吃。
  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挺逗的。
  如今我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每年去外婆家过暑假,去看望外婆了。
  别说看望外婆,就连父母,我一年到头也很难回去看望他们一次。一想到再过10年、20年,父母也会像外婆一样头发变的花白,牙齿掉光,满脸皱纹……我就觉的一阵唏嘘,时间太无情了,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会老,但真的到了老的那一天,恐怕只想让时间停下来吧。
  我拿起手机要跟外婆合影拍照,外婆用手挡着脸害羞的说道:“我照相不好看。”
  我说:“没关系,你只要看着镜头就行了。”
  外婆笑了笑,我边拍边在心里祈祷:外婆,你一定要健康快乐,长命百岁,等我以后不在北京工作了,我就回来陪你。
  晚上吃饭时,我特意跟外婆坐在一起,母亲炖了一锅骨头汤,我特意给外婆舀了一大碗。母亲将骨头炖的特别松软酥烂,入口即化,外婆没有牙齿,装了一副假牙,吃饭很慢。当我把骨头汤端给她时,她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疼爱的对我说:“你吃,你多吃点,多长点肉,个子才能长高。”
  我笑着说道:“你吃吧!外婆,我妈炖了好多呢。”
  说完我又去舀了一碗,外婆见我也有一碗,这才笑着吃了起来。
  我看着她,眼泪不禁流了出来,我跟外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只有每年过暑假和过年的时候才会去看望外婆,可是外婆却一直对我很疼爱。我真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等我不在外面工作了,我就回老家去把外婆接到身边,陪她安详的度过晚年。
  第25章
  吃完饭后,我陪外婆一起看电视,竟意外的收到李帅发来的微信,他问我什么时候走?他初八结婚,问我有没有空参加他的婚礼?
  我买的正是初八的返程票,去年夏言二月十四结婚,我实在赶不上,但今年李帅的婚礼在初八,我是赶的上的,于是我说:“行,到时候我一定来。”
  他把举行婚礼的场地地址发给了我,结束对话,我连忙上网改签车票,还好初九到北京还有余票,我立马改了签。又发微信给夏言,问她有没有收到李帅的结婚邀请。
  她说:“早就收到了。”
  我说:“那你打算送多少礼金?”
  她说:“我结婚的时候,李帅送了2000,他现在结婚,我最少也要送2000才行。”
  我听着她的话,正犹豫要不要也送2000,夏言就说道:“你问问蒋乐和吴倩吧!你们仨可以送成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便进群问蒋乐和吴倩,李帅的婚礼,她们打算送多少?
  我、夏言、蒋乐、还有吴倩,我们四人有一个聊天群。
  蒋乐说:“1000肯定拿不出手。”
  吴倩道:“1500又不好听。”
  我说:“那怎么办?要不就送2000?反正我们要送成一样才行。”
  吴倩道:“夏言送多少?”
  我正准备说至少2000,因为她说李帅在她结婚的时候就送了2000,夏言就说道:“我结婚的时候李帅送了我2000,我送2000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打算送3000。”
  蒋乐道:“我们干脆送2000吧?我们仨还没结婚,我们就送成一样好了。”
  吴倩道:“行,我们就2000。”
  我说:“那就2000定了,别再改了。”
  蒋乐吴倩:“嗯,不改了,就2000。”
  我又跟她们聊了一会儿,第二天我进城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又去街上买了几个红包。回到家,我将送李帅的礼金装在红包里,剩下的八千,其中三千我装在红包里给了外婆,还有五千是准备去姑姑家吃酒时给表妹莹莹的结婚礼金。
  但没想到外婆把我给她的红包又还给了我妈,我妈把我拉进卧室,问我给外婆钱怎么不跟她商量一下,我说:“又没多少,给一点怎么了?”
  她说:“我每个月都在给,你工作后你外婆生日,你也在给。你外婆跟你二舅现在没分家,我们给你外婆的钱,全被你二舅拿去用了,你要给也不能一次给这么多。”
  我说:“外婆从小对我挺好的。”
  “你外婆对你是好,你想孝敬她我理解,可是这钱到了你外婆手里,根本花不到她身上。你外婆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帮你二舅带孙子,我每年给你外婆的生活费比你两个舅舅还多,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你外婆还是觉得儿子好。”
  我说:“那个年代是没办法,外婆那个年代本来就重男轻女,现在她老了,帮二舅带带外孙其实也挺幸福的。”
  母亲听着我的话不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啊?你外婆是我亲妈,我还这样计较。”
  我说:“没有。”
  其实我挺理解母亲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听惯了母亲道家里的家长里短,是非和恩怨。母亲在几个兄弟姐妹中算是最吃亏的,按照我们那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该管娘家的事,可母亲还是每个月都在给外婆生活费。每次外婆一生病,舅舅就打来电话把母亲叫回去照管,母亲有些怨言也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外婆毕竟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谁都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趁现在还能敬份孝心,就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的安度晚年。至于给她的钱,那就是她的了,她爱给谁花那是她的事。而我,还年轻,没钱还可以再挣,但外婆只能靠我们养了。
  母亲看着我,叹气道:“算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帮你给你外婆。”
  我说道:“莹莹结婚你们打算送多少礼金啊?”
  母亲道:“你爸说送5000,你小姑也说送5000。”
  我看着她,“这么少?”
  “不少了,她以后生了孩子还要送,以后每年回来过年也要给压岁钱,孩子以后上学升学都要给,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又不是只给这一次。”
  我听着母亲的话不出声,母亲道:“怎么?你也打算送莹莹5000?”
  都说知女莫若母,果然我心里想什么,母亲看我表情就能猜到,我只好点了点头。
  母亲惊讶的说道:“送这么多?”
  我说:“她是我最亲的表妹,我送少了也不合适吧?”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以为就送这一次了?以后她生了小孩你不给了?她带孩子回来过年,见到了你,你也不给了?不是给一次就完了。”
  我说:“那你说我送多少合适?”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莹莹这次结婚你先送3000,到时候她生了孩子你再送1000,以后她带孩子回来过年,按我们这的习俗给200块压岁钱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将准备送莹莹的5000块红包递给母亲道:“那我先放你这,到时候你帮我送给她。”
  母亲接过钱,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俞俞,你现在虽然挣钱了,可是你还是要为你自己多想想啊!别有了钱就想着花出去,你挣钱也不容易,我跟你爸又没有能力,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说:“我知道,妈,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有打算的。”
  母亲听着我的话,叹了口气道:“行吧!我说的话你也不爱听,反正你也长大了。”
  我看着母亲走出卧室的背影,母亲说的都是很中肯的话,只是有些人情,你总不能装做不知道,就像这次莹莹结婚,外婆来我们家过年……
  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难怪很多人都怕长大,因为长大了你要肩负起你的责任。比如亲戚之间的往来,以前没工作,没挣钱的时候,大可不用在意。可是一旦工作挣钱了,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朋友之间,亲人之间,甚至同事之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没办法,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晚上吃饭时,母亲当着两个舅舅的面,将我的那三千块钱给了外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初五了,本来母亲还想留外婆多玩几天,但我大姑的女儿初六结婚,我们不得不提前一天赶去她家,给她帮忙,所以外婆只玩到初五就回去了。
  我们把外婆舅舅送到车站,母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去蛋糕店给外婆买了一些糕点。送走外婆后,我们就直接坐车去大姑家。
  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正好赶上吃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又去表妹举行婚礼的酒店,因为表妹要进行婚礼彩排,怕第二天时间来不及,我们这里的婚宴都是中午进行,所以要提前彩排好,免的第二天出差错。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帮表妹莹莹做定妆,我在一旁看着她,她问道:“姐,我听舅舅说,你现在在北京。”
  我点了点头。
  “北京好找工作吗?”
  “还行吧!看你做什么行业,我做的是销售,还是比较好找工作的。”
  她说道:“哇!销售压力很大的,肯定很辛苦。”
  我笑了笑。
  她又说道:“本来我大学毕业后也想去北京的,但我妈不让我去那么远,我也觉得跑那么远没意思,还是呆在老家比较舒服。”
  我听着她的话又笑了笑,谁想离家那么远?我也不想,尤其是每年过年抢火车票就让我头疼。但是没办法,我父母不像她父母是老师,他们有固定的工作,退休后也有退休金,而且现在莹莹也是幼师,她根本就不用跑去外地工作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我正想着,莹莹就问道:“对了,姐,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该回答是有?还是没有?
  她见我笑,说道:“你要赶紧给我找一个姐夫啊!你看我现在都结婚了。”
  我听着她的话只好又笑了笑,我也想结婚,可是一想到我跟郝秋现在的状态,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婚。
  工作人员给莹莹定好装,便带她去试婚纱,看着莹莹和她老公在婚庆主持人的主持下甜蜜拥抱,大概每个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结婚这一刻吧。
  第二天在大姑家吃完酒,大姑又留我们内部的家族亲戚晚上又在酒店吃了一顿,直到第二天初七我们才回去。
  到了城里,母亲问我:“你要不要买点东西?路上带着吃。”
  母亲以为我还是跟去年一样,买的初八的返程票。
  我说:“我把票改签了,明天我同学结婚,我要去吃酒,我初九才走。”
  她说:“那你也买点东西上吧!万一你明天吃酒没有时间买。”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我又去超市买了点路上吃的东西。回到家后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初七,医院已经复工了,我之前说要带我爸去做复查的,结果现在行程太紧密了。
  母亲道:“没事,明天我带你爸去做复查就行了,你吃你的酒。”
  我说:“那你一定要仔细检查啊!我回来要看检查报告的。”
  母亲笑,“你怎么那么不放心我啊?”
  我道:“我去年给你寄的钱,你都舍不得花,反正我爸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你一项检查都不能漏。”
  母亲笑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带你爸检查的。”
  我听着她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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