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后刘芳指了指拓拔耀恒, 道：“他呢, 每天可以多喝一碗清粥, 别打他, 他可是蛮人部落的王子, 他的命很值钱的。”
带队的队长一听, 顿时了然, 郑重行礼道：“姑娘放心，属下一定看好他们，尤其是这位王子, 他一定毫发无损！”
刘芳笑了，这是个聪明的，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上一喜, 恭敬地回答道：“属下陈方, 是戊乙队下乙戊队的二队队长。”
柳城十万守卫军分为：甲、乙、丙、丁、戊五个大的编队，一队两万人。
这两万人又分为：甲、乙两个万人队。
每个万人队再次分为：甲、乙两个五百人队。
然后这两个五百人队再往下分为五个百人队, 同样编号为：甲乙丙丁戊, 每队一百人。
最后每个百人队再次分成：一队和二队, 两个五十人队。
直到最少的是十人的小班。
因此, 这个陈方所说的“戊乙队”就是第五个两万人编队“戊”, 而“乙”呢, 就是这“戊”的大编队下的第二支万人队。
后面的“乙戊队”中的“乙”则是这支万人队下的第二支五百人队，而“戊”呢，则是这支五百人队中的最后一支百人队。至于“二队队长”, 就是这支百人队中第二支五十人队的队长。
这些军队编号听着头晕, 其实是最好的密码，也是古代军队中为了防止探子潜伏的最好手段。
——一般人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搞不清楚这些编号的用意，因为用的都是只有甲乙丙丁戊这五个编码，看着简单，实际上，很容易就搞混了。
最起码，不是真正的本军队的人，是搞不清楚甲乙队跟乙甲队有什么区别。更搞不清楚甲队跟甲队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刘芳也是在柳城生活多年，又生在参将之家，才能在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搞清楚这些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区别，以及编号。
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人家的智商也是正常人水准，甚至因为文化科技等因素，生存更加艰难，生存智慧比后世人更要出色许多。
当然了，也不是全都如此，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奇葩是什么时代，什么时候都会存在。而现实之中的封建制度的确是存在许多问题，这也是事实。
好了，扯远了，回归正文。
刘芳对陈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现在身边没有侍卫，就暂时由你来担任，给我好好说说现在城内的情况。”
“是，姑娘。”
至于其他人，那就交给陈方手下的人就可以了，刘芳带着陈方离开，边走边说。
“城内现在已经全歼了敌人，并无活口，城外的蛮人骑兵也已败退。不过属下听闻千夫长说，最迟后日，蛮人定会再次派兵前来。”
至于原因为何，刘芳也无需陈方多说，无非就是对方看这次损失严重要挽回士气，另一个就是因为她手里俘虏的拓拔耀恒了。
不管如何，现在必须要把城内的所有守卫军集合起来，重新分工，检查剩下的武器装备等物资，以及考虑接下来的仗应该怎么打！
最重要的是，那些千夫长们能不能听从刘芳的号令。
大延国的边城守军是这样的，第一指挥官为参将，四品以上，其次就是副将，一共有五位，刘宽，刘宣就是其中之一，每人统领两万人，旗下就是各个千夫长，百夫长以及如陈方这样的小队长。
这里并没有旗长，伍长之类的。
而除了刘达父子三人以外，原本应该还有三位副将的。可是柳城常年战乱，能够保持守卫军的满员编制已经很艰难了。
而副将一职，除了要有功勋以外，还得熟悉大延国的国律才能够担任。
很可惜，柳城这个边疆之城，识字的人真心不多，更别说熟读国律的那种专业科举人士了。
刘芳记得曾听父亲说起过，他当初之所以能够成为参将也是学了好多年的国律，勉勉强强才擦着线过的，然后成了副将，最后成了参将。
后来大哥刘宽他们就简单许多了，自幼刘达就请了夫子教导他们，因此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了。
包括刘芳也是一样的。
而正因此，柳城就成了只有一个参将，两个副将带领守卫军镇守的边疆之城。
说实在的，刘芳觉得，这做将军带兵打仗，会兵法远远比会律法更为重要。
真不明白大延国的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群当兵的人去学法律？
升职还得考试？这真不是在搞笑吗？
看看，现在好了，柳城的将领原本就少的可怜，现在刘达父子三人一死，直接剩了一大群的千夫长。
要是没有刘芳出头，呵，怕不是得打起来，先内乱一阵子再说。
而这种时候，正是给敌人机会趁虚而入！
唉……
刘芳心底暗自叹气，她终于明白今晚的这一场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整个柳城的军队内部就已经问题重重了，再加上装备等等的物资问题，朝廷的不作为，以及后头的主城那边毫不关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刘芳，柳城早就岌岌可危了，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深入了解之后就会发现，这完全就是个空中楼阁，轻轻一戳，就有可能让其直接崩塌。
罢了，慢慢来吧。
现在，先把人给震住了再说。
一夜激战，现今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一路上遇到了正在整理打扫的守卫军以及百姓。
柳城人都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状态了，倒是很平静。
即使哪家有人死了，也只是默默流泪，然后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他们，真的没有时间去哭。
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安全代表着什么，也许是下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所以，他们都得赶紧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继续为了生存而抗争。
刘芳跟着陈方一路到了兵营之中，直接到了宽阔的校场。
刘芳抬步走上高台，拿起上面的木槌，抡起来就往大鼓上重重地敲击。
军队集结的鼓声，她从小听着长大，比谁都要熟悉。
所以，也不用陈方多说什么，她直接击鼓集合所有的守卫军！
集合鼓声分为三次，第一次是告知，第二次是到达，第三次就是最后的集合，要是最后一次鼓声未到者，军法处置。
嗯，刘芳想起军法，倒是稍微理解了升职要考法律这个点了。
当兵的还是得懂法才好管理。这也挺好的。
第一次鼓声响起，柳城内所有守卫军都赶紧加快速度，放下手头的工作，迅速集合，然后往军营校场这边跑来。
军营这边也有一部分留守的后勤人员，他们同样快速集合，然后向着校场而来。
很快，校场上就开始集合了一队又一队的军士，队列整齐，步伐一致，令行禁止，倒是很不错，军纪很强。
二次鼓声之后，大部分的守卫军已经到达，三次之后，除了正在当值的城墙以及城门守卫军，其他人全都集合完毕。
乌泱泱的一群列队整齐的军士站在底下，昂首挺胸，身姿挺拔，旗帜飘扬，精神面貌都还很好！
刘芳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才是她所想象的军人，不错。
一夜激战，刘芳之名早就已经传遍的整个柳城守卫军，所以现在即使没见过她的军士，也对她出现在此毫无意外。
包括站在最前面的那些千夫长们。
说他们全都服气刘芳，也不见得。
就是吧，他们也清楚，要是没有刘芳，现在军中肯定会军心涣散，对接下来的柳城守卫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暂时而言，他们都愿意听从刘芳的命令：要是她之后的作为证明她无法带领柳城守卫军，他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看着她乱搞。
这也是柳城长久以来经历战乱之下的潜规则，大家彼此都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有一个不错的首领带着，他们都不会在乎对方是谁，只要她能带领他们保住柳城，护住城中诸多百姓，这就足够了。
要不然，大延国的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两位用人命去填出来的胜利，却依旧被歌颂百年了。
这也是他们生存在此，最无奈，也是最现实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得到，而当有人出头来带着，他们愿意付出生命去相信她，只为了那最不确定的平安。
所以说，刘芳这么简单就出头，也是考虑过这些的。
当然，她也不会让这些人失望就是了。
至少，保住柳城，她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
刘芳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的军士们，高声地开口，她内力深厚，声音传出，遍及所有人。
光是这一手，就让底下的千夫长们心生敬佩：果然名不虚传！刘家的这位二姑娘绝对是位高手！
“我是刘芳，乃刘达参将之女。昨夜之战，家父刘达与家兄刘宽，刘宣，皆已身死。”
说到这儿，刘芳微微顿了顿，忍下心中的悲恸，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年纪尚幼，比在场的所有军士们都还小，更未曾在军营之中受过训练。
但，家父一生的心愿便是保卫柳城之安平。
作为他的女儿，我刘芳责无旁贷！
现今，柳城群龙无首，我在此托大，愿意承担起守卫柳城安平的重担。同时，我也希望，各位兄长叔父，愿意相信我，由我来带领大家继续护卫柳城！”
说罢，刘芳躬身行了一礼，“拜托了！各位。”
底下的所有人，顿时整齐地行礼，齐声道：“愿受姑娘差遣！”
陈方也在旁边跪下，道：“属下誓死跟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