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一家人吃了晚饭,又陪庄徐行到休息时间,庄久霖才准备出门。庄徐行已经默认了他这种两头不误的模式,他自己的时间——睡觉时间,去陪他的小情人。
  田芮笑已经回了家,庄久霖开车到万邦公馆,一开门,见到的又是她哭红的眼睛。
  庄久霖抱住她,心隐隐作痛:“宝贝……”
  两人就站在玄关,田芮笑在他怀里开了口:“我去找他了,他也解释了,那个女生是他的实习生,他们只是炮友。姐姐怀孕后他就想了断,可是女生不肯。”
  “和我猜的差不多。”
  田芮笑急瞪向他:“哦?你们就这么肯定,女生就该这么傻乎乎地爱上有肉/体关系的男人即便他没有任何承诺,而男人就可以随时翻脸无情转身就走?”
  庄久霖沉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说,但这样的事……的确不少。”
  田芮笑无法反驳,她知道这是实话,这样的事常见得每座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女人啊女人,为什么就这么傻?为什么总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为什么总是活该被骂没有男人理智?
  田芮笑幽怨地看着他:“所以有一天你也可以这样想走就走是吗?”
  “宝贝……”
  “我觉得我们情况就很像啊,”她从他怀里出来,仿佛他变成了危险的人,“你也说了,这种事这么普遍,你这么感同身受。”
  他知道她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任由她撒气。庄久霖平静地说:“矛盾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
  “我怎么知道你是普遍性还是特殊性?”她冷笑,“普遍性才是大概率。”
  庄久霖往前一步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来。”他带她往沙发走。还不等坐下,田芮笑就甩开了他,双目含泪望他:“庄久霖,我怕了。”
  庄久霖心头一震,没有很快说话。
  “她姐姐和姐夫对她来说像一个信仰,是她最向往的样子,现在她的信仰塌了……”
  可是,他可以成为她新的信仰啊。
  庄久霖看着田芮笑哭着说:“我觉得我就跟那个女生一样,你什么都有,我除了性什么也给不了你,可性并不是我独有的,你找谁要都可以……”
  庄久霖上前抱住她,任她汹涌的泪水沾湿他的衣领。他凶狠地道:“胡说八道。”
  田芮笑一边哭,一边用力推他。他任她徒劳地挣扎着,就是死也不肯放手,在她心碎的哭声里开了口:“我承认,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想从你身上得到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都63章了
  咋还有人以为笑笑吃的事后紧急药
  狐狸开始怀疑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
  第65章 chapter 65
  抽泣戛然而止, 田芮笑安静地等着庄久霖的下文。
  庄久霖趁势将她抱紧,沉了口气:“我们开始之前我就梦过你了。”接着他毫不犹豫, 一气呵成:“你在我身边, 变成了我的需要,宝贝, 我真的很需要你。后来爸爸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我根本没办法放开你,我发现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依赖你。”
  鼻尖袭上酸意,田芮笑嘴唇微颤, 半赌气半质问道:“你需要的是我的身体。”
  庄久霖淡淡一笑:“你刚才说过,这个我找谁要都可以, 那我为什么不找别人?”
  田芮笑不做声。庄久霖稍稍放手, 与她对视:“我一直在为你破戒, 你那次拉黑我,我以为我的耐性只有两三天, 可我还是去找你了。”
  “可你还是快一个月什么也不说, ”刺到痛处, 她声泪俱下,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没有睡?我每天都哭到天亮,想了无数次如果你找我我要说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哪怕你想起我一次,哪怕你找我一次……”
  这些话,她已忍了很久很久。从前她不敢让他知道她太在乎他, 不敢让他知道她已无法自拔,她有泪往心流,有苦往心倒,永远保持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对他说,“那你去找别人咯”。
  “那你知不知道,那一个月里我犯了三次头痛,以前工作强度再大也从来没有,”庄久霖近乎严厉地直视她,“笑笑,你有自尊,男人也有,你可以什么也不说就拉黑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田芮笑一震,慌忙道:“才不是!我只是想要你问我哄我而已啊……”
  男人和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拥有两套全然相反的脑回路。庄久霖好似教导主任:“以后不可以这样。”等她乖乖点头,他忍不住又说:“你知不知道我都没舍得删你置顶?你直接拉黑我,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就都没有了,你也不在乎是吗?”
  “谁说不在乎……”田芮笑抽抽搭搭,“我把跟你的聊天记录全部截图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又不爱发微信,说话就几个字……删了还放在回收里,我知道还在,可我就是没办法清回收,我总是在想……或许明天就可以复原了。”
  这些事,就连蒋纯也不知道,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爱得那么卑微呢?
  庄久霖重新抱紧她,紧得要把她融进生命里。“这两个月我们分开,我总是觉得自己空出了很多时间,这在过去几年从来没有过,”他又是一笑,像是终于承认了什么,“后来我发现,是我把陪你的时间纳入了规划,可是你不在了。”
  庄久霖吻着她的耳朵,让这句话最近最近地传到她心里:“笑笑,你给了我很多力量,我现在很少头痛了,真的。”
  田芮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嘴角。够了,真的。有这句话,够了。
  她终于放心跟他撒娇:“为什么回北京这几年都没有找别人?”
  “不想将就。”他说。
  “我在找你的女人里绝对不算优秀也不算多特别。”她说实话。
  庄久霖脱口而出:“但是是我最想要的。”
  好一阵后,田芮笑才抬起头来:“为什么?”
  她堵上全部的认真望着他。他没有任何敷衍,脑子却也真的一片空白,只好捡最下意识的答案:“我喜欢你笑,喜欢你认真,喜欢你叫我……庄先生。”
  明明她在哭,可庄久霖看她的眼神,眷恋得仿佛她在笑,在认真,在唤他“庄先生”。田芮笑痴迷他此刻的目光,可也清醒:“可以后还会有笑得比我好看,比我认真,也比我叫你更好听的女孩子……”
  “笑笑,”庄久霖无奈地唤她,也堵上所有认真,“你总是教希未,人生要有取舍,作出取舍就要懂得知足和克制,你以后或许还会遇见比我更好的男人,你一定要喜欢他吗?”
  田芮笑被他问得发愣,听见他继续说:“这世上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但我有你就够了。”
  依旧是那么寡淡的声音,却像誓言,像盟约,像颁布天下的诏令。
  田芮笑安心地窝进庄久霖怀里,久久没有抬头。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相拥,没有缠绵的吻,也没有欲望的涟漪,让这个拥抱比北京的冬天还要漫长。
  整个晚上,田芮笑的手机不断在收进伊恩的消息,每条都长篇大论,谈孩子的未来,田镇南的病需要照顾,也不能再受打击,诸如此类。见她一直不回,他接着又打来电话。
  陆续打到第三个,庄久霖替她接了起来。两人各自占着半边床,田芮笑听着他矜持保守的伦敦腔,忍不住发笑。庄久霖说:“她在洗澡。”伊恩当然匆匆便挂。
  电话挂了,转头看见她傻乎乎的笑脸,他竟不自觉带了她的台湾腔道:“干嘛?”
  田芮笑凑过去蹭蹭他胳膊,乖得像小猫,没说话。庄久霖捧起她的脸,哭肿的眼睛看起来肉乎乎的,他说:“哭了一天头痛不痛?早点睡好不好?”
  田芮笑点点头,还是没说话,似乎已用尽了力气。
  关了灯,两人依偎着躺下。田芮笑趴在他心口,还是问出了口:“我该怎么办?”
  庄久霖稍迟一些答:“你原谅伊恩吗?如果他确实从此不再犯错,好好爱你姐姐。”
  田芮笑斩钉截铁:“不原谅,哪怕只有一次也不可以。我没有办法接受选择背叛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的爱输了,输给了欲望,什么爱能战胜一切都成了屁话。”她顿了顿,决定补充:“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别人,请一定告诉我。”
  他仿佛听了笑话:“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小朋友。”
  可恶,她一点也抵挡不了他誓言般的甜言蜜语。庄久霖严正的声音将她从蜜罐中拉了回来:“如果你选择帮他隐瞒,帮他守住婚姻,你就要自己承受这个秘密一辈子,永远背着欺骗你姐姐的内疚。”
  “那我真该千刀万剐,”她早已想到了这个后果,“姐姐从小带我长大,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连我都欺骗她,她该怎么办?”
  田芮笑爬起来,在黑暗中看他:“可是如果姐姐知道,他们会不会离婚?那宝宝怎么办?她如果想要,这么大打击一定伤身体,如果不想要,再拖下去她的肚子就越来越大,到时候更难以选择。”
  她痛苦地说出最后一句:“如果他们离婚,我也会内疚一辈子,因为这都是我害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好过。
  庄久霖将她的手裹进手心,缓缓开口:“首先,笑笑,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不是因为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所以你不需要内疚,更不要去承担什么后果。但是,如果由你告诉她,确实以后……她永远会记得是你告诉了她,我也不希望伊恩对你有任何的怪罪。”
  庄久霖没有停顿太久,郑重道:“这次我送你回深圳,到家里看看叔叔阿姨,找个机会我会告诉你姐姐。”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惊愕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你当作不知道,是我自己发现,由我来告诉她。”
  “不,不行……”田芮笑吓得爬上他的身体,低头俯视着他,“你第一次去我家,如果就告诉她这么严重的事,我怕她对你……反正不好!”
  他永远从容:“嗯哼,说不准适得其反呢?”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田芮笑似乎说不出更好的话了:“真的要这样吗?”
  “要这样,”庄久霖说,“反正我是外人,我脸皮厚,我不怕她恨我。”
  “哦,你是外人。”
  他赶忙抬头吻了吻她:“口误。”
  田芮笑没有生气——好吧,有一点。她重新趴到他心上,说:“本来就是,庄叔叔也觉得我是外人啊。”
  “那你以为现在我是怎么能每天来找你的?”
  “你不是在他睡觉以后偷偷溜出来的吗?”
  “宝贝……”他觉得好笑,“我好歹三十岁了。”
  然后,他听着他的小情人闷头傻笑。之后,田芮笑决定:“我想明天回家。”
  “后天好不好?”庄久霖说,“我明天安排一下,后天我们回去,嗯?”
  “我……”她羞得支吾,“我明天先回去,先跟爸爸妈妈说一下啦,然后你再……”
  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好歹让人家准备一下嘛。
  庄久霖轻轻一笑:“好,听你的。”
  ……
  田芮笑买了下午的航班,庄久霖公司有事,叫了肖硕送她。降落时已是华灯时分,从机场出来,田芮笑给芮娴打了电话。“你姐夫从北京回到了。”芮娴抬头就说。
  田芮笑被吓得不轻:“……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到,”芮娴忧心忡忡,“原来你姐姐晚上要过来吃饭,后面又打电话说不来了,我听出她心情不好,不懂你姐夫突然回来跟她讲什么事。”
  这九十度急转弯杀得她措手不及,田芮笑只好先应:“哦,我……我知道了。”
  田镇南恢复得很好,已经能简单走动了。晚上田芮笑陪着他说话,芮娴在一旁陪着,满心欢喜地念叨田芮雯和未出世的宝宝:
  “好在你姐姐反应不大,妈妈那时候怀你,难受得哦……”
  “你又还出去读书,等你小侄子出来,家里就热闹多啦……”
  “你爸爸还喊我现在就去买小孩衣服,原来是做外公的最着急最期盼啊……”
  田镇南跟不上她们说话,就独自傻笑,气色好得不得了。全家人都那么那么期待着一个新生命给颓败已久的田家带来希望。田芮笑跟着陪笑,却心如刀绞。
  她猜,伊恩已决定主动向田芮雯坦白,不然不会赶在她之前回来。
  我亲爱的姐姐,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将近凌晨,田芮笑终是等来了不愿发生的那一幕。田芮雯出现了,芮娴围到门口问她怎么大半夜突然回来,田芮笑躲在后头,看着她的强颜欢笑最终破为号啕大哭。
  伊恩,这个给了她令所有女人妒恨的爱情童话,在田家风雨飘摇时义无反顾地扛起半边天的男人,向她全然坦白——他背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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