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体面来自尊重

  “轰！”
  一辆“蛮牛”魔动装甲车，像一只钢铁蛮牛一样撞破了布莱克商会的大门，十几名穿着重铠，提着双头蛇的觉醒者队员冲入其中。
  “全都给我趴在地上……”
  “抵抗者杀无赦……”
  商会员工们惊慌失措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队员们像旋风一样冲入商会里，将各个角落清扫了一遍。
  几分钟后，带队的新晋火系超凡者，也是雷诺制造的第四位超凡者，塞罗兰，看着满屋子的木头模型，一脸严肃的问道：
  “告诉我，你们弄这么多模型干什么？”
  商会主事人被吓得屁滚尿流：
  “阁下，这……这是我们少爷的要求，他……他非常喜欢空骑士，所以让……让我们天天观察空骑士，仿制木头模型……”
  塞罗兰尴尬的笑了笑。
  原来这是乌龙。
  ……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辆蛮牛撞入劳斯基商行。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不过，场面呈一边倒的趋势。
  面对双头蛇的恐怖火力，试图抵抗的敌人一片片被扫倒。
  一位火系超凡者突然从一栋建筑里冲出来，双手凝聚出两团火焰，将几名队员焚成灰烬。
  但他仅仅只嚣张了片刻。
  十余挺双头蛇重机枪第一时间对准了他，密集到极点的弹雨笼罩了一大片空间，超凡者避无可避，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抵抗平息后，又经过了一番审问，穆斯得到了结果。
  好消息是，他们找对了地方，劳斯基商行确实是叛逃案件的主使者。
  坏消息是，三位主谋，萨巴特、卡巴斯基、莱万斯基已经跑了。
  而且劳斯基商行是一家新成立的商会，找不到任何跟脚，线索全断掉了。
  半个小时后，一脸难堪的穆斯，将此事汇报给了雷诺。
  “那么，悬赏吧。”雷诺淡淡的说道。
  “卡巴斯基、莱万斯基，每人悬赏500枚金纳尔，头领萨巴特1000枚金纳尔，谁要是能抓到叛逃者穆巴拉克，2000枚金纳尔！”
  “通知海潮商会的所有合作伙伴，以及玫瑰军团的赞助者，立即将悬赏的消息散布出去，我要整个王国的人都知道！”
  哼，老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老爷就不相信，大把大把的金纳尔砸下去，还逮不住3只阴沟里的老鼠。
  静静立在一旁的阿莉埃蒂，露出一个羡慕之极的表情。
  有钱真好！
  ……
  一天之后，雷诺得到一个让人更愤怒的消息。
  “什么？护岛队里面有8名间谍？”
  “是的，领主大人。”兰斯特低垂着脑袋，低声说道，“问题主要出在最近一批抵达查卡镇的2000多名护岛队员中。”
  “这一批队员几乎都是来自千湖王国的移民，最近扩军速度太急，难免会在审核上出现疏漏，所以……”
  雷诺叹了一口气，怒火消散大半。
  说到底，这口锅该他自己来背。
  在雷诺的鞭子下，整个海潮领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募兵一批接着一批，动辄2-3000人，领地的新兵训练营早已不堪重负。
  雷诺想了想，说出了处置方案：
  “让军事法庭出面，在军营中公开审判并处死。”
  “另外，我要让间谍背后的黑手付出代价！”
  ………………
  “呼……呼……”
  20架魔动三角翼从空中快速掠过，飞过一座城堡上空时，一串串黑点脱离三角翼，直坠而下。
  “轰！”
  “轰！”
  “轰！”
  数十朵巨型红蘑菇从索里亚家族的城堡里长了出来，它们如此之高，以至于方圆20公里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父神在上，索里亚伯爵遭到神罚了么……”
  5公里之外，一位看到红蘑菇的商人颤抖着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口中叼着的烟斗掉到地上。
  ……
  “砰！”
  一枚燃烧弹坠入城堡中，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5、6名城堡卫兵被吓得惊叫不已，待看清楚这只是一枚黑色金属球后，才小心翼翼的靠拢过来。
  一位勇于作死的卫兵大着胆子走过去，用手中的长戟敲了敲金属壳。
  “当当！”
  他回头望着站在远处的同伴，嗤笑道：
  “嗨，你们站那么远干嘛？”
  “瞧，它只不过是一个铁壳而已，没有任何威胁……”
  一名身材瘦小的卫兵，将脑袋上明显大一号的头盔扶正，伸手指着天空中逐渐飞远的十几个黑影，问道：
  “它们是传说中的空骑士吗？”
  “作死”卫兵“哈哈”笑了起来，夸张的说道：
  “伊姆泊瑟伯，你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空骑士正在在北境打黑兽人，怎么可能跑到格里格拉侯爵领来？”
  伊姆泊瑟伯凝视着黑影，固执的说道：
  “我看得很清楚，它们长着三角形的翅膀，只有空骑士才驾驶着这样的神奇魔械……再说了，除了空骑士之外，谁还能在天上飞？”
  另一名卫兵附和的点点头：
  “我觉得伊姆泊瑟伯说得没错，它们应该就是空骑士……”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说话声音颤抖起来。
  “这……这个铁壳，会不会是空骑士丢下来的神火……”
  所有人顿时面露恐惧之色，忙不迭的往后跑。
  “轰！”
  铁壳炸开，弹片四处飞射，惨叫声随之响起。
  十息之后，格里格拉侯爵城堡腾起数十朵大蘑菇。
  没多久，城堡化作一支熊熊燃烧的巨型火炬。
  这一副景象，深深印入格里格拉城数万名平民的脑海中。
  ……
  遭到空骑士突袭的城堡并非两座，而是足足8座，对应的正是在护岛队安插间谍的8名贵族。
  对内一直保持克制的雷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獠牙，将无数人为之惊惧不安的神火，降临到人类的土地上。
  这一天，也被王国全体贵族深深铭记。
  ………………
  艾希河。
  一艘破旧的渔船停泊在河边，两名皮肤黝黑的渔民费劲的将渔网拽上来，看到渔网中挂着十几个黑乎乎的刺球，两人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渔网上被刮出的几个破口，两人愈发愁眉苦脸。
  这些刺球叫做“棘刺球”，它浑身长满坚硬的尖刺，形似地球上的海胆，但大小比海胆更大，个头普遍在3-4个拳头之间。
  不过，这种异界海胆生活的地方不是海洋，而是淡水。
  在千湖王国的各条河流中，都能看到棘刺球。
  它们是渔民眼中的大害，因为这玩意极易刮坏渔网，一旦挂上渔网，往往便死死的缠在网中，清理时不小心触碰一下，必定会被扎得满手血。
  由于它模样狰狞，没有人敢吃，即使捕捞上来，也只能重新丢回水中。
  “艾比，渔民们手上拿的是什么？”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雷诺，好奇的问自己的侍从。
  “冕下，它们是棘刺球。”艾比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棘刺球？”雷诺眨了眨眼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艾比，去把它们买下来，记住，我说的是‘买’。”
  “我明白，冕下。”艾比认真的说道，“您说过，契约精神是社会秩序的基石。”
  “去吧。”雷诺点点头。
  艾比鞠了一躬，快步向渔船走去。
  此时两位渔民也注意到远处出现了一群衣裳华丽的贵族，两人顾不得再清理棘刺球，连忙拿起木桨，打算离开这里。
  通常而言，没有平民愿意与贵族打交道。
  在他们看来，贵族简直就是一群吃人的“猛兽”，有时候一个“冒犯尊贵的贵族”的借口，就能让某个倒霉蛋丢掉小命。
  两位渔民清楚，仅仅只是在远处“窥探”对方，搞不好就会被视为冒犯。
  没错，即使只是“无意中看到”，也算冒犯。
  见到渔民的举动后，艾比着急了，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道：
  “嗨，停下，我要买你们捕捞到的棘刺球……”
  渔民脸上的畏惧之色更浓了，两人拼命的划着水。
  买棘刺球？
  这玩意连狗都不吃，你居然还想买，当我们是傻子吗？
  分明就是想哄骗我们留下来，再找借口收拾我们，不跑才是笨蛋！
  “我说得是真话，没有骗你们……”艾比哭笑不得的大吼一句。
  然而，待艾比抵达河岸时，渔民已将渔船划到了河水中央。
  他咬了咬牙，连衣服都不脱，便“噗通”一声跳到了河中，向渔船游去。
  ……
  目睹艾比的狼狈模样，阿莉埃蒂“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冕下，您的随从太有趣了……”
  她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不过，这不是体面的做法。”
  “哦？”雷诺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体面来自尊重，而不是畏惧。”
  阿莉埃蒂目光灼灼的盯着雷诺，轻声说道：
  “您的做法总是与其他人不一样，我的祖父绝对不会教导一位侍从……‘契约精神是社会秩序的基石’这句话蕴含着您伟大的智慧，您应该用它来教导您的子孙。”
  顿了顿，她又道：
  “侍从只需要懂得规矩就够了，没有资格拥有珍贵的学识……您太过仁慈了……”
  雷诺叹息一声：
  “公爵小姐，我并不同意你的看法，我再送你一句话，‘教育是文明的基石’，相比财富和武力，我更看重教育。”
  “事实上，丰收之月后，我的领地将会正式开展‘义务教育’，届时所有的适龄儿童，必须强制接受教育。”
  阿莉埃蒂的嘴巴张成了“o”形，她看着雷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位疯子。
  无论在异界，还是在地球，“知识屏障就是阶层屏障”的道理，其实是精英阶层的共识。
  区别只是在异界，出于阶层利益的考虑，贵族会用各种手段抬高教育成本，使得绝大多数平民负担不起教育成本，以此来保证自己能永远骑在平民头上。
  由于超凡武力的存在，平民与贵族之间的鸿沟更是深得难以想象。
  雷诺正是从这两方面来打碎阶级的壁垒。
  此前他用魔能枪械，填平了武力的鸿沟，现在，他打算用教育，来抹平学识的鸿沟。
  ……
  “哗啦！”
  艾比猛然钻出水面，双手扒拉住渔船的船舷，手臂用力，一下子跳上了渔船。
  两位渔民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这位老爷，请您饶恕我们的冒犯……”
  艾比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恼恨的瞪了渔民一眼，然后指着渔网中的棘刺球问道：
  “它们怎么卖？”
  渔民难以置信的看着棘刺球。
  这玩意真有人要？
  这家伙是傻子吗？
  其中一位渔民期期艾艾的说道：
  “呃，您……您直接拿走好了，不……不要钱……”
  艾比耸了耸肩膀，命令道：
  “给我靠岸！”
  两位渔民怀着惶恐的心情，被迫拿起木桨，将渔船划到岸边。
  但出乎两人的意料，艾比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而是拿出钱袋，掏出十余枚银纳尔洒在甲板上。
  “叮叮叮！”
  “喏，这是买渔网和棘刺球的钱。”
  丢下这句话后，艾比用渔网卷起所有棘刺球，跳到了岸上。
  只留下两位渔民面面相觑，如在梦中。
  ……
  银质小刀凌空漂起，绕着洗净的棘刺球划了一圈，瞬间将坚硬的外壳分成两半，露出微带粉红色的肉，以及颗粒状的淡黄色腺体。
  一只无形之手将刺球肉挖出来，放在清水中浣洗片刻，小刀靠近过来，“唰唰”将其切成一片片肉片。
  “滋滋……”
  肉片落在涂满油脂的铁板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金黄色，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一个瓷瓶自动飞过来，轻轻抖动几下，少许香料洒落在肉片上，香味愈发浓烈。
  阿莉埃蒂挺翘的鼻子微微翕合，喉头动了一下。
  她馋了。
  雷诺笑眯眯的比划了一个手势，几片肉片落入阿莉埃蒂面前的银盘中。
  “公爵小姐，尝尝铁板棘刺肉吧。”
  在阿莉埃蒂身旁，薇薇安正端坐着，目不斜视的盯着铁板。
  自从阿莉埃蒂出现在雷诺身边后，薇薇安第一时间放下了查卡镇政务厅的事务，时刻不离雷诺左右。
  很显然，这个妹子肩负着执政官小姐下达的某种特殊使命。
  阿莉埃蒂优雅的拿起银叉，叉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美目立即瞪大了，赞叹的说道：
  “天呐，它太美味了！”
  她咀嚼几下，吞下肉片，才摇摇头说道：
  “真是难以想象，棘刺球在这片土地生活了数千年，我们居然不知道它是美食……冕下，您的眼光像您的智慧一样惊人。”
  薇薇安仔细品尝着铁板棘刺肉的滋味，小声说道：
  “冕下的手艺无可比拟，如果这道菜肴不是出自冕下之后，绝对不可能这么美味……”
  两个妹子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
  雷诺没有关注勾心斗角，他品尝过肉片后，又开始炮制腺体。
  【逆向热传导】制造的高温拂过被切开的腺体，灭杀掉细菌的活性，一抹细碎的盐被撒入其中，又一道菜肴便制作完成了。
  雷诺切下一块腺体，塞入口中，眼睛眯了起来。
  无与伦比的鲜美。
  “艾比，向渔民们收购棘刺球，数量越多越好，三天后的宴会中，我要看到它出现在每一张餐桌上……”雷诺吩咐了一句。
  “是。”艾比微微垂下头，“您的意志高于一切。”
  于是，棘刺球的命运，发生了奇妙的转折。
  因为这一句话，成千上万的渔民，日子突然好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