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那个世界的门口

  晚上十点半，安子兮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突然心神不定、右眼皮跳动。
  她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正走向黑暗的世界，而这一刻，她正站在那个世界的门口。
  威廉斯先生通知她，那个男人是这两天就会回来——
  早些发信息时，那人也说了，还有十个小时。
  很好，终于到了对簿公堂的时刻。
  他和那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的订婚请帖正放在床头柜上。
  她安子兮是有可观收入有专业职位的独立女性，她不低于谁，也不需要去高攀谁。
  就算到了最后关头，她也是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那个人对她那么的好，虽然一直强势霸道，却是真的用了心——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相拥而眠的夜晚，身体交缠的感觉，他都是在游戏中吗？
  对于梁易来说，她安子兮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心中再清楚不过，其实自己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等，等他面对面的一句肯定的话？
  只不过给自己一个借口，再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罢了。
  这段奇怪的关系，死，也要死的体面些，有始有终才对自己有个交代，是不是？
  其实她的心从很早之前开始——从知道了他要订婚的那天开始，一直隐隐作痛。
  细密，又真实。
  “没关系，心啊，我们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就不必难受了。”她对自己说。
  就在她准备回到电脑桌前继续制图和总结的工作时，电话铃响了。
  是大师兄伊兹。
  “伊兹这么晚了有事么？”
  “安！我们的试验研究被人抢先发表了！”那头的伊兹语气又急又快。
  “ABC叁组数据都被JK研究所提前发布出来，我对了一眼，核心数据非常相似，就差完整抄过去了！”
  “怎么可能？”安子兮整个人都懵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啊！我们研究室出入都是要输密码的，电脑处理数据都是加密和入密码的，这怎么可能呢？”
  “哎！我也是这么想的。乔治教授都气得要爆炸了！他怀疑是我们的初始阶段原样和培育期的资料泄露——我们刚完成的D组和即将完成E组，JK研究所还没发布——教授说现在就过去看看。”
  女人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甚至不敢相信和想象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的人生将会如何的被改变。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她声音都抖了起来，大脑却还是更快速运转：“伊兹伊兹，我先和你挂了，我要打给教授。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教授的那个原样储存室在隔壁P市吧？车开再快也要40分钟，教授视力不好晚上开不了车的，让我开车去！”
  “别！安你不用打了，教授不会让你去的。” 年长些的伊兹更懂情况变化如何，“数据泄露在我们这行也不是什么新鲜新闻。安你以为教授还会让我们这个敏感时期去接触原始数据和实验吗？我们全部人都有嫌疑。”
  “他必须亲自去弄清楚。”
  这边电话里的女人一下子蔫了下去，就像一个饱胀的气球一下泄了气。
  两人在通话的电流中长久地沉默。
  这个消息对彼此都太过沉重。
  “伊兹，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安子兮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
  惊怒交加、愤恨不已、悲从中来，她也搞不清楚这到底这是什么样的情绪。
  “我们到底怎么办才好？叁年多，一千多个日夜。你为了这个项目连孩子去年生日都错过了，理查德没日没夜地就差宿在试验室里….乔治教授，乔治教授他已经说过这是他人生最后的项目，做完就可以退休了……”
  “安你先冷静——”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啊！！！我怎么能冷静！！”
  “安，你听我说，好女孩儿，别这样——”
  安子兮的爆发也影响了伊兹，平时帅起来有点痞、工作起来特别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者，这时的声音也颤了起来，“别这样我们先等等看乔治教授今晚去那边的情况。如果真的是JK研究所抄袭，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们的恶行，我们可以向委员会申请调查和仲裁”
  从前的许多类似事件证明，并不是所有的申诉都会被通过和被平反。
  安子兮深深吸气又呼气，身体还是抖个不停，手也是抖的快要抓不住手机。
  她不想让伊兹担心：“好。那我们等乔治教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