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笑了笑

  2号床的病人终于醒了。
  那是国家的重要资源宝藏。
  S市和州政府都派了人询问情况，甚至惊动了更上层。一天之内迅速联系了数位国内外的医生会诊。
  所得出的结果却仍是不尽人意。
  今日能够醒来，是个极好的消息。
  是教授强大的精神素质，似有未完成的意愿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护士的通知，在窗外等待的几人一下子停了交谈，一时间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Bella上前，要求进入ICU探望父亲。
  护士把医生找来，做了一番检测，才同意一人进入。
  乔治教授也只是清醒了非常短的时间，模模糊糊似乎女儿也来了，也没法说话，看了几眼便又沉沉睡去。
  但即便是醒来如此短的时间，还是让所有人欣喜不已，就像打了强心针般，松了一口气。
  刚刚仍沉稳利落的Bella穿着防护服，已是泪流满面，嘴上翻来覆去，也只是深深地叫了一声：“Dad。”
  穆非看着身边的女人，睫毛翘翘，几缕头发散落在白皙的脸上。她眼中仿佛有了光，一刻不离地从病房的窗外探眼看里面的病人。
  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那么也是他重要的人了。
  女人身上的手机响了两回，在空旷的走道上细微的震动声尤其明显。
  那响声缠缠绵绵，连绵不断，好似在和谁较劲。
  她随手掏出来看了一眼，便摁掉了。
  像处理骚扰广告电话一般。
  穆非看着，无言地笑了笑。
  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天之骄子，家世不凡，生来优异，从小就是众人环绕，还不懂得感情和喜欢。以为她和他在一起了，是她先向他告了白，那这朵长在他心里的花儿便只属于他一个人。
  于是乎，病态地享受着她无时无刻对他的关心和重视——
  就算从头到最后都没有公开过彼此的关系，私底下只要他轻轻给一点回应，她便会笑起来。
  开心地笑着，直晃了人的眼。
  他拥有了安子兮的心，还有她的美妙的身体。
  轻缓的吟哦，悱恻的缠绵，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全都是他的。
  直到了某一天，只要有谁或有什么事分走她哪怕一丁点注意，他就变得不可理喻，不能接受。
  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的可怕。
  ——“为什么你总不听电话？别再去实验室了。我时间紧，不想有闲余的时候找不到你。”
  他记得他自己当时是这样和她说的。
  这个总是仰慕他爱恋他顺从他的女人只会在这件事上毫不让步。
  太让人生气了。
  他说了更伤人的话。她也只是沉默地听着。
  二选一，她总归不会放弃这段关系的。
  明明她对他告白的那天，微微仰着头看他，眼里全是他一个人的倒影，在明媚的婆娑的阳光下，唇边说着能让他心动一辈子的话。
  如今虚度几年，在分手后的所有日子里，他都在不停地思考着，也害怕她把自己忘记。
  占有不是爱的全部。
  她追逐理想，需要的根本不是阻拦和反对，而是从任何一方面的支持和理解。
  让她拥有独立的人格，成熟地抉择，成为更好的人，因此自己热爱自己，她才会爱别人——也才会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