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告状
闹了一整晚,天总算是擦亮了,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一夜未睡显得憔悴不已的兴平王妃就忍着头痛吩咐人更衣洗漱。
她这个人懦弱了前半辈子,一直忍着父母和丈夫,一生已经看的到头了,可她决不允许唯一拥有的东西也被人践踏作践。
今天是静安公主,如果她不据理力争拼命反击,那么明天就会有别的公主、别的宗室觉得她软弱可欺,甚至欺负她的儿女。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这里的还要更多一些。
早点解决,一劳永逸对谁都好。
何况,若是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做总吃亏的那个呢?
屋子里安静的很,只听得见轻微的动静,兴平王妃刚穿戴好,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紧跟着暖暖飞快的扑进了她怀里:“母妃,昨天出什么事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暖暖自小身体不好,有那么个混账一样的爹,她的性命几次都在鬼门关徘徊,若不是朱元出手相救,她或许不能跟正常人一样长大。
直到如今,幼年时王府的乱象也仍旧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不管兴平王妃花费多少心力,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小姑娘还是无比敏感,随时都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不安。
知道是昨天的阵仗太大把女儿给吓到了,兴平王妃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很温柔的笑着摇头:“不是啊,是母妃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闹的大了些,没事的,这些事都跟你们没关系,母妃要进宫一趟,你照顾好弟弟好不好?”
宝哥儿跟暖暖两姐弟的关系一直都十分紧密,兴平王妃也很放心她们两个待在一起。
暖暖沉吟一会儿就答应下来,抿着唇看着母亲,想了想就道:“母妃替我和元姐姐问好吧。”
兴平王妃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答应下来,等到女儿跟着乳母出去了,才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一眼,严肃了面孔吩咐:“看紧门户,家里若是再出赵嬷嬷这样的事,谁都别想活了!”
众人都急忙答应下来,兴平王妃这才上了马车。
宫中得到兴平王妃要进宫的消息也并不奇怪,兴平王妃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宗室,当年兴平王妃昏庸无道自寻死路,但是兴平王妃却是个难得的懂事的,她的存在也证明皇室的宽宏大量。
加上她跟朱元的关系好,所以太后和卫皇后都很给她脸面,她在太后生病之后本来就时常会进宫的。
但是不管是太后还是卫皇后,都没想到这次她来不仅仅是为了请安,还是为了告状来的。
听完了原委,卫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挑眉,不着痕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嘲笑到底是盛贵妃的孩子,就连嚣张跋扈的性子,也跟盛贵妃学了个十成十,她真是太目无法纪了,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再怎么尊贵,那也是皇家愿意给脸面才有脸面,而兴平王却到底是正经姓楚的,兴平王妃也是王妃,地位论理实在不比公主差什么。
她这么踩着一个寡妇,不管是名声上还是道义上,都让人十分的不齿,也实在说不过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嘉平帝对于这个女儿的容忍又还能有几分呢?
卫皇后心里慢慢思量忖度,缓缓地勾了勾嘴角。
可是对她们来说也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太后也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即就看着兴平王妃道:“这话可不能乱说,静安自从哀家痊愈之后就自请去了皇觉寺祈福,论理来说,她现在应当是在皇觉寺才对,既然都在修行,又怎么可能去你家里收买下人,掳走客人呢?”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太后一这么问,兴平王妃就更是觉得委屈,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先说了被掳走的是武宁伯府和朱家的姑娘,而后就哭着解释了赵嬷嬷其人,最后道:“一开始,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可是后来,这两个姑娘在天一阁被发现,还是锦衣卫送回来的,锦衣卫的大人说.....说他们抓住了送姑娘们去的一个叫做麻子的人,那个麻子被他们抓住了,后来果然引诱了真正的幕后给他银子之人出来,正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邹二无疑.....”
卫皇后已经忍不住有些想要大笑出声了。
静安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做坏事她都能这么不上心,看看这都做的是些什么事,做个坏事,结果还被人抓个正着,现在兴平王妃还进宫里来告状了。
真是.....
她咳嗽了几声,镇定的道:“这也只能说明是那个邹二有问题吧?或许不是公主指使的呢?”
兴平王妃难过至极的俯下身去:“太后老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不敢撒谎,我们王府的人去接人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原本该在庙里清修祈福的静安公主殿下,她的马车就停在天一阁外头.....”
啧啧啧,那就是说,这还是人赃俱获啊!
卫皇后不说话了,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替静安公主再辩驳。
太后却冷冷的道:“这件事,哀家不能做主,先要问问皇帝的意思。”她一面说着,一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很疲倦的样子,对翁姑道:“去问问皇帝在哪里,若是皇帝得空,请他过来一趟。”
嘉平帝最近倒是没什么事儿,派遣使团的事情定下来了,就在昨天,连人选也都定了,过几天就会动身。
到时候只要太子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很多事就能重新商榷。
他如今越发的觉得太子不必换人来做,就让楚庭川来做也挺好的。
听说太后这边有请,他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太后又让他过去用晚饭,他便欣然答应了,等到到了太后宫里,见了兴平王妃也在,才有些奇怪的免了兴平王妃的礼,让她起来。
在他印象当中,兴平王妃实在是没什么印象,是个很模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