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节
语气平静着,廉歌忽然出声说了句,
哀求着的老人不禁愣了下,紧随着,赶紧着摇了摇头,慌忙着说着,
“不要了,不要了……真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起来吧。”
微微笑了笑,廉歌一挥手,手一虚抚,将老人托了起来,
“真人……”
老人被托起,脸上有些慌张,还想再跪下去,
“你妻子还在旁边屋子里休息,可还没睡得怎么沉。”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老人回过头望了望旁边的屋子,止住了动作,只是依旧哀求着,看着廉歌,
“……真人慈悲,老头我阻拦真人去路,罪过深重,真人怎么都行,只求真人慈悲,真人开恩,救救我妻子吧。”
“老先生言重了,要不是老先生借宿,我怕是又再得露宿荒野。”
廉歌看着老人,微微笑着,出声说了句,紧随着笑容又渐渐褪去,
“老先生,先和我说说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说了句,迈进了堂屋门,再走进了这屋子里,
老人紧跟着,往堂屋里走着。
……
“啪。”
堂屋里的白炽灯被老人按亮,弥漫着的昏黑夜色被暂时驱散出屋里,
“……先生,您坐……先生您喝茶……”
老人再堂屋里来回走着,先是抽了张凳子放在了廉歌身侧,又端着杯茶水,放到了廉歌身侧桌上,
廉歌看了眼站在旁侧,有些手足无措的老人,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茶水,
见廉歌坐下,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又再原地站了站,也搬了张凳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真人……”
看着廉歌,老人张了张嘴,想出声说什么,但只是唤了人,又止住了声,
“先说说吧。”
廉歌端着那杯茶水,喝了口,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老人闻声,先是转过头,看了看旁边那虚掩着的卧室门,再转回头,沉默了下,
“……十几年前,老婆子她腿脚就出问题了……她在家里门槛上摔了跤,就再也没爬起来过,就像现在这样,瘫了,只能躺在床上……”
老人说着,再沉默了下,
廉歌端着茶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
“……那天,我接了个大活。是隔着这儿有些远,另一个村子里,一个九十来岁的老人老死了。
老人无病无灾,岁数也大了,去的时候已经是五世同堂,那主家人虽然该伤心也伤心,不过老人毕竟也那么大岁数了,也没太难受,算是正正经经的喜丧。
就请了我过去,要热热闹闹的给老人办一场,好好操办下。”
老人坐着,再看了看旁边虚掩着门的屋子,再转过头,望着堂屋外,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也挺高兴,难得来个这种活,不像平时那些个葬礼上,所有人都丧着脸,这种喜丧啊,过来吃饭的,吊唁的都是过来沾沾寿气,讨个好彩头……而且啊,这是个大活,得忙活几天,热闹好几天……临走的时候,我跟老婆子叮嘱了下,就在村子里叫了几个搭手的,就去了。”
说着话,老人再停顿了下,
“……过去,在那待了好几天……和我想得一样,来这喜丧的,都是笑呵呵着,也没什么晦气……那村里人都有过来,热热闹闹的就把那那老人给安葬了……而且啊,那几天啊,做什么事情都像是顺风顺水的,去给那老人看墓地啊,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合适的……到了走得时候,那主家人结钱的时候也痛快,之前说好多少钱,就痛痛快快给了多少钱……
那么在那待了几天,我心里也很高兴……事情完了过后啊,就那么顺风顺水的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啊,我还买了好些个东西,带回去,想着和老婆子两个在家好好吃一顿,好好跟她讲讲那几天的事情,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老人说着,再沉默了下,望着堂屋门外,目光有些恍惚,
“……我提着东西走到院子跟前,还没等我喊呢,老婆子正好拿着几柱香,出来门边上,换香……我还想着还真是顺风顺水,什么事情都那么顺……然后就在这时候……”
老人脸上有些痛苦,
“……老婆子她,脚挂在了门槛上,香都还没插上去,就直接一下摔到了地上,那腰啊,就硌在了那门槛上……”
“……那门槛就那么点高,就那么点高,偏偏就在那时候,就在我最得意的时候,我红白喜事活计做得最好的时候,老婆子她栽倒了……”
“……我一看到她栽倒,就赶紧跑了过去……那时候,她下身就已经没感觉,已经没知觉了……她也不喊痛……”
“……我赶紧带着她,去了医院,去了县里,市里……可是没有用,医生啊,说动不了手术……”
“……她就那么瘫了,再也没爬起来过。”
老人痛苦着说着,再停顿了下,深深吐了口气,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爹出去,操办红白喜事,我爹说,做这行,吃这行饭的,都有个五弊三缺……”
“……我活了半辈子,像是都没什么,我还以为我躲得过,还以为……哪知道,哪知道最后应在我妻子,我老婆子身上……”
老人有些痛苦着,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真人,真人你救救她,救救我家老婆子吧。”
转过头,老人再朝着廉歌苦苦哀求道,
廉歌听着老人的叙说,哀求,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没有答话,
再转过头,廉歌将目光再投向了那堂屋里,靠里墙上,挂着,供着的那幅画,
“老先生,能否请问下,这副供着的画,画上画得的是谁?”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老人闻声,止住了想再跪伏的动作,哀求声,缓缓转过头,也看向了那幅供着的画。
第523章 怎么救
“……画得是我祖先求法时的情形。”
老人缓缓转过头,站起了身,望着画上的画面,出声应道,
“……跪着的其中一人,便是我祖先,侧卧在崖巅树上的,就是传下真法的真修,算是我的师祖。”
“……不过,当初传下的真法早已经失传了,只剩下些一代代传下来的粗浅手段,勉强能操办些红白喜事,以此为生。”
老人说着,沉默了下,
廉歌看了眼那画上,卧在悬崖巅,树上的老者,也没多说什么,
“……按一辈辈传下来的说法,当初我祖先为寻仙,变卖了家产,寻庙访观,跋山涉水,翻过千山,涉过百水,最后在机缘巧合下,才得见这位真修,真修见我祖先实在心诚,才收留了他……
代代相传,都讲真法来之不易……可惜后辈子孙不孝,丢了祖宗传承,失了妙法……”
“老先生知道这画上,卧在悬崖巅的老人是谁吗?”
廉歌看着画,听着老人的叙说,再出声说了句,
老人望着那幅画,缓缓摇了摇头,
“……只知道是传下来真法的师祖,不过师祖是谁……一代代下来,早已经失传了……就连现在供着的这副画,也是原本的拓本,原本也早已经不知道是丢了,还是损毁了。”
老人说着,再沉默下来,
廉歌看着那幅画,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回了目光。
老人也缓缓着,从那画上转回了头。
没再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老人缓缓伸出手,屈膝,佝下身子,一点点再跪了下来,
“……真人慈悲,求真人施展妙法,救救我妻子吧。”
以头触地,老人哀求着,
看着老人,再受了他一跪,廉歌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看了眼那幅画,旁边虚掩的卧室,再看向了跪伏着,头触着地的老人,
“老先生想让我怎么救?”
闻声,头抵在地上的老人缓缓抬起了头,
“……自从十几年前她那么一摔过后,下身就没了知觉,瘫痪了,再也没站起来过。”
老人说着,眼眶有些红,
“……我出去的时候,她就只能在床上,哪也去不了。连从床上坐起来,连在床上翻个身都做不到,就只能看着相同的地方,等我回来……”
“……在那之前,她腿脚比我还麻利,爬山越沟比我动作都快,村里谁有个喜事,她都去帮着忙活,她喜欢热闹……”
“……那过后……有回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那卧室门开着,我赶紧跑进卧室里去看,就看到她上半身栽倒在地上,下半身还拖在床上,手勉强撑着一直在发颤,床上被褥还湿了……她看见我进来,就扭过头来不好意思着看着我,跟我说,她就是突然看到自己尿了,才发现自己尿了,她就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下到床下去……”
老人说着,眼眶愈红,
“……好几回,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都看到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发愣……我知道她是觉得自己拖累了我,不想活了,但是她从来都不敢跟我提,因为她知道,我不想让她就这么没了……我说要带着她去哪看医生,她就去……再遭罪她也不说,我说去哪就去哪,就那么硬挺着……”
“……可是,去了那么多医院,都没用,医生说治不了……”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我……”
有些痛苦着,老人说着,眼眶红着,
“……真人,我想让她站起来,我想让她高兴……”
老人说着,再将头磕在了地上,
“……咚,”
“真人慈悲,求真人救救她,我想让她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