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高登兰现在的情况就是,女巫将男巫压的死死的!
男巫一方面人少,另一方面还有一个致命问题——若说女巫还只是像修仙者一样生育艰难,那男巫就是几乎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直接导致了男巫不可能建立起底蕴深厚的家族。
女巫家族数代出现巫师就可以积累成为重要家族,男巫一代而终,甚至不可能去没落家族入赘——人家就算是新一代没有了巫师,也该是拿家族的男孩子联姻普通出身的女巫!而不是招赘男巫。
男巫地位很低,在巫师世界里非常不招女巫待见。
这样的话,许多之前的事倒是有了解释…甘甜还记得的,之前的欢迎舞会上,埃兰郡主对另一个男性贵族方丹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轻蔑了,就算方丹的身份不如埃兰郡主高,也不应该这样的。
如果还有男巫和女巫悬殊的地位差距,那就解释的通了。
“说起来…仙界仙规也是严禁修仙者与巫师结为仙侣的。”甘澄无所谓地补充了一句。
他没有说的是,这一条不只是修仙者中间,就连凡间也有相关规定——神州百姓不可随便与神州外的人结为伴侣,若有这方面的需求,需要特别找官府申请。批准之后,这个神州百姓就会被撤销户籍,不算神州人。
之所以如此,也是担心神州百姓随着时间推移,太多人沾染到那种特殊血脉,从而影响到神州修仙界。
当然,两边通婚到底是极少数,以现在的人口基数来说沧海一粟都算不上,所以这个规定更多是一种防患于未然,并不是说真的需要那样严防死守了。
介绍巫师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很多神州修仙者根本不在乎神州以外的世界。甘甜来高登兰之前也专门进行过了解,但还是这样‘大路货’的信息都不知道——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又过了两天,有人来通报甘甜,她带回来的青年已经结束了蜕变热,可以离开诊疗室了。
简单来说,甘甜可以去见一见他。当然,不见也可以,毕竟两人其实非亲非故。而且现在对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获得了贵族身份,实在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甘甜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见一见对方,毕竟人是她救回来的,也该有始有终,现在由她送出去——太阳宫作为皇室最重要的行宫,贵族当然是这里的常客,但她带来的这个青年显然是没资格一直呆在这里的。
之前一直让他在诊疗室接受御医治疗,那只是给甘甜这个异国贵客面子而已。
“你要去送他离开太阳宫?”本来和甘甜在一起喝下午茶的埃兰郡主展开小扇子,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说起来…他倒是运气很好,如果不是甘小姐你的话,大概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太阳宫吧。”
按照高登兰的传统,成为巫师之后就会被授予贵族头衔,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女巫起步至少是第四等的子爵,如果是贵族家庭出身,可能会更高!而男巫则都是最低等的男爵,贵族家庭也没有优待。而且,绝大多数男巫终身都是男爵,很少有晋升机会。
而男爵的册封是不需要女王出面的,也不需要当事人来到皇宫或者各处行宫,在市政府那里由某位公爵或者侯爵集体安排就是了。
所以,身为一个并非贵族家庭出身的男巫,一辈子没机会进太阳宫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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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高登兰的首府辛多是一个常年多雾、阴雨天很常见的城市,而历代的高登兰女王又大多喜欢阳光明媚的天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太阳宫这座行宫的诞生——虽然太阳宫离辛多郊外并不很远,但这一小片区域有大巫师施了非常厉害的天气魔法,能够维持南部沿海温暖明亮的天气。
这也是‘太阳宫’之名的由来之一。
清晨,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射进来,古德不适应这种明亮的光线,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地方。他觉得头有些晕沉沉,这是昏睡太久之后的后遗症。
他现在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在辛多,在他印象里,这个季节的辛多可是见不到这样明媚的阳光的。
他只记得自己亲眼目睹了巫师之间的战斗,那和普通人的决斗是完全不同的——说实在的,即使他讨厌巫师,那一刻也不得不为之着迷…原来这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人类可以制造的‘奇迹’么?
然后…然后的事他就不太记得了,他一开始是觉得皮肤发烫、呼吸都呼吸不过来,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以他的见识,他以为自己是遭受了某种诅咒,或许正是来自于哪个想狩猎他的巫师呢?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现在在哪里,已经没有危险了吗?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被人给卖了…那位东方来的‘巫师’一看就知道有着尊贵的身份,卖他的好处人家根本看不上!而且他现在住的房间,很多东西他都说不出好在哪里,但他知道那都是好东西,非常值钱的那种!
一样东西值不值钱,不一定能看出来…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属于那种能被看出来的——bulingbuling特别闪亮,就差直接挂着‘我很贵’的牌子了。
就在他左右张望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巫走了进来。古德认得那种白袍,一般是精通治疗术的巫师才会穿的。他曾经在大街上远远看到过一队巫师是这样装扮,当时他们是要出发去到外省,似乎是某个外省暴发了大规模瘟疫,当地已经无法处理了。
他们是去解决问题的。
白袍女巫态度算不上好,她平常服务于皇室,再不然也是身份最高的一些贵族,像眼前这个青年这样的,从来不能劳动她!当然,他也没有故意针对古德,两个人本身就无冤无仇的,这种事没必要。
“唔…来,让我看看。”白袍女巫凑近看了看古德,抽出魔杖之后手腕动了动,似乎在确认什么。
古德只能等对方停下动作,这才开口:“请问…”
“嗯?”白袍女巫转过身去,在一旁的写字台上记录着什么,应答的这一声有点儿漫不经心。
“请问,我是怎么了,这又是在哪里?”他还是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啊…”白袍女巫手上的鹅毛笔蘸了蘸墨汁,想了想解释道:“这里是太阳宫,嗯哼,你运气倒是不错,安全度过了蜕变热。说真的,这个年纪成为巫师,真的非常少见——我是说,欢迎加入我们。”
“虽然你好像来的有点儿迟。”白袍女巫将手上写好的羊皮卷递给他:“你已经没问题了,拿着这个去找门口的仆人,会有人带你出宫的。”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因为涵盖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成功让古德这个从小混迹在街头,艰难求生的青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理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之前那突如其来的意外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蜕变热中的正常生理反应…关于蜕变热,他没有见识过,但得益于帝国的宣传,以及一些民间故事,他知道那是什么。
而知道这个,他也就知道了另外一件事——他现在是个巫师了!
虽然还没有学习巫师的相关知识,一个魔法也用不出来,但他确实已经是受到认证的巫师了。在递给他羊皮卷之后,白袍女巫顺手将一个黄金铭牌递给了他,他听说过这个东西,这是巫师才有的‘身份证明’。
一般新巫师要去市政厅受认证时才会集体领取,他这个应该是临时发放。
这当然不常见,但想到他现在在太阳宫…这似乎也没什么了。
是的,他现在在太阳宫,离近乎于神明的皇室非常近…在这之前,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外面阳光明媚,因为太阳宫离辛多很近的关系,即使是平民也听说过太阳宫的‘天气魔法’,甚至远远眺望过太阳宫。
在一片阴雨之中,只有太阳宫始终阳光明媚,没有比这更能昭示魔法的神奇的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太阳宫呢?他当然不会觉得每一个蜕变热的巫师都有资格安排到太阳宫度过蜕变热。所以在短暂思索了几秒钟之后,他就想到了那位东方来的‘女巫’…这件事和她有关,也只能和她有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带我来的是‘甘小姐’吗?”
他记得那个女仆是如此称呼她的。
“‘甘小姐’?”白袍女巫重复了他的话一下,她和甘甜又不熟,所以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才点了点头:“哦!那位东方公主啊!对,就是她带你来的——说真的,你真的交了好大的好运!”
大概是诊疗室没什么事,白袍女巫有些无聊,又或者是古德长得英俊,让人有交谈的兴致,总之白袍女巫的谈性也渐渐起来了。开始说起甘甜的事,而古德也是这时才知道,之前帮助自己的东方女巫比自己想的还要来头大。
得益于从小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古德的适应能力很强,在一开始的茫然之后,他对于自己‘巫师’的身份接受的很快…虽然他过去不喜欢巫师,但那只是因为巫师们大都非常蛮横,对待普通人永远是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现在,他也是巫师了,感觉又不太一样了。
他倒是没有想要成为自己讨厌的样子,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件好事,至少对于自己的命运,自己终于有了一点儿决定权。而在此之前,他的人生从来都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在白袍女巫的滔滔不绝中,古德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
“…你打算感谢那位‘公主’吗?”说的差不多了,白袍女巫问古德。
古德点点头:“女士,恳请您帮忙递个话,我想见见‘甘小姐’,当面感谢她。”
“这没有问题,不过‘公主’有没有空我就不知道了。”这样说着的白袍女巫拉了拉铃铛,很快又听到声音的女仆走了进来。
女仆在听了古德的话之后立刻就出门传口信去了。
因为不急着要走,古德开始向女巫打听更多关于巫师世界的东西,比如像他这样的新巫师要去哪里学习魔法。
“魔法学校有好多所呢,不过他们都会在小巫师们年纪还小的时候发录取通知书,你的话,emmmmm……”说到这里,白袍女巫也有点儿拿不准了:“你这种情况也是有过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毕竟是太过少见的情况。
古德自己也在盘算自己的处境,但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女仆就过来传话了——甘小姐随时有空,他现在就可以去见她。
古德是在一座漂亮的花园中见到甘甜的,虽然太阳宫处处都可以看作是漂亮的花园,但这里也可以说是尤为漂亮。
一路上他没怎么看到贵族,只有女仆、男仆们在做着各种工作。根据带路的女仆的说法,贵族们常常举行晚宴,哪怕女王、公主们没有发话,他们各自熟人的小圈子也可以有自己的玩乐。
所以晚上闹到凌晨以后是很正常的,这些贵族第二天都是要睡到中午的,这个时候人少非常正常。
这是和古德过去生活经验完全不同的,那些在贫民街区讨生活的男女往往需要无比辛勤地劳作,这才能勉强温饱。很多都是天不亮就上工,天黑了还不下工——如果说贫民街区中谁比较接近贵族们的作息,那大概就是妓.女们了。
太阳宫每一个角落都美的像画,事实上这里的美景本来就需要大量的人工维护,从这一点上来说,这里也确实是‘画’…只不过这幅精心绘成的画作是三维的而已。
古德见到甘甜的时候,甘甜正在和埃兰郡主喝茶。埃兰郡主是大公主的好友,差不多是大公主安排在甘甜身边的。这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确保甘甜不会受到怠慢,能够更好地游玩而已。
所以除了上次去辛多,她都是作为甘甜的女伴出现在她左右的。
“多谢您。”古德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他的命几乎是她救下的…虽然她自己可能并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眼前的青年显然没有过礼仪方面的学习,和甘甜这些日子接触过的贵族们很不一样。甘甜也不太懂高登兰的礼仪,倒是觉得这样更加自然——高登兰人的礼仪、情绪都比较夸张。
“不用放在心上…”甘甜仰起头来,弯了弯眉眼。之前给古德用的‘翻译器’依旧在他身上,此时依旧发挥着作用,让他能够听懂甘甜说的话。
两个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而等到古德要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古德…我是说,我的名字不是阿方索,是古德。”
他说得飞快,然后也不管甘甜的反应,非常快地离开了,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跑一样。
甘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青年之前用了假名…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当时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还处在被‘追杀’的处境中,只是用了个假名而已,实在不值得深究。
古德走的时候和一队乐师擦肩而过,等到他走到花园出入口,隐隐听到了乐队的奏乐声。知道这些乐师是去为甘甜,以及她一起的那个贵族服务。明明是和他无关的事,他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失落。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大概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是这样想的。
……怎么说呢,只能说有些话说出来就是flag,最后必然是要打脸的。事实上,古德离开了太阳宫两天,然后就重新回到了这里,之后多次见到甘甜。
离开太阳宫之后他是茫然的,已经是巫师的他不必像过去那样艰难生活了,一切都变了。但是像巫师一样生活?那又是怎样的?特别是他还是个情况特殊的巫师,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他去了市政厅报备自己的情况,等了两天之后有人告诉他,没有巫师学校愿意接收他——年龄大只是一个方面,年龄大且天赋一般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自然也就没人愿意主动要这么个学生了。
而按照正常发展,应该是谁都不主动要,由管理这方面事务的官员拍板,定下古德去哪里。这样,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但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有了变化,处理这件事的公务员忽然接到了教育大臣秘书的信件,他需要一个‘学徒’。公务员也没多想,就把古德弄去顶包了。
高登兰很久以前的巫师传承都是学徒制,建立巫师学校其实并不算很久(以巫师的角度来说)。学徒制对于学徒自然很不友好,学到什么全看老师的心情,遇到好的老师自然皆大欢喜,但要是遇到一个不好的,那就是折磨了!
而且还不只是折磨求学这段时间,还会极大影响未来的前途!
学徒契约之下,有些学徒甚至会在离开老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受到老师剥削。
虽然随着巫师学校渐渐建立,学徒制已经走向了陌路。但这始终是一项‘传统’,总有一些人是延续着学徒制。其中一些是前途远大的大家族巫师,他们与长辈结成老师与学徒的关系,说是学徒,其实是为了保密一些家族法术,这不是剥削,而是一种重点培养!
而另一些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很多都是某个巫师需要一个巫师做仆人,但自身没有这样的能力,就钻了‘学徒’的空子。
高登兰的皇室和高位贵族确实能够得到其他巫师的服务,但普通的贵族可没有这样的条件!说到底,巫师人口和修仙者人口一样都很少,每一个都是非常珍贵的资源,成为私人的仆从这其实是一种浪费!
而且作为一个巫师再怎么都能舒舒服服过日子,除非是能因此获得更大的利益,不然谁会愿意给其他巫师做仆人?
当然,想要弄到一个‘学徒’也不是简单的事,不然人人都来钻这个空子了。之所以教育大臣的秘书能够写出这个条子,那是因为他要去领事馆做外交官了。
驻九州的外交官中,有一位参赞、两个秘书到了回国的年限,他正是顶这个参赞位置的。这也算是高升了,而且去九州做外交官普遍被认为是一种学习,等到年限到了回来时,又会有重用!
这位秘书也因此一跃成为圈子里的红人,这才搞到‘学徒’特权。
如果古德有背景,那自然没人拿他顶包,但他明摆着没有任何背景,甚至还是个‘男巫’…这在巫师界,几乎等于‘人尽可欺’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