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选谁合适？

  但就算被全人类唾弃，承受恶毒骂名又怎样，他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停滞不前，他来到了方舟世界，知道了许多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然后开始努力，开始奋斗，为了人类文明能够延续下去，为了种族繁衍昌盛，他背负了很多，付出了很多。
  虽然手段谈不上光明，牺牲了很多生命，制造出许多灾难，可是他的救赎之心一直不曾改变，践行先知之路的脚步一直不曾停歇。哪怕背负无穷罪恶与累累血债，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为苍生大义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因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从精神层面唤醒全人类，他只能这么做。
  这就是莫里斯?格里芬的一生，或许有人会用“罪恶”这个词来形容，但是在她心目中，更乐于使用“传奇”与“伟大”。
  这样的人不值得崇拜吗？不值得爱戴吗？不值得理解吗？
  是的，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在她的心里，他是一个无人能及的大英雄。
  美女，总是喜欢英雄的。悲情，总是比明媚的喜剧叫人动容。
  这种心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诺亚不知道。
  她不会说出口，因为男人浴血前行的身影是那么动人心魄。
  他需要的是刀，不是路边随风摇曳的小花……起码现在是。
  特里帕蒂加入上帝武装是为报仇，J先生加入上帝武装是为报恩，特尔罗加入上帝武装是为一展抱负，只有她是单纯地想要看着诺亚达成人生理想，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更担心诺亚的生命安全。
  真的会没事吗？真的不用担心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传送平台已然不远，然而心头的担忧却越来越强烈。
  ………………
  不知过去多久，唐方染血的手指轻轻勾动一下，缓缓睁开闭锁的眼眸。
  T能量石爆炸造成的伤势远远不同于一般枪伤，即便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快速再生受损组织，治愈身体伤势。
  当他的意识迷失在无穷黑暗中，像随波逐流的扁舟载浮载沉，无法找到方向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呼唤，很熟悉，很温暖，曾经多少次把他从梦中叫醒。
  他想起一双修长的手，没有涂着各种颜色，点着钻饰的指甲，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帮他挽起衣领，抚平军装的褶皱。有时候也会冷不防在腰部软肉拧一把，真疼啊。
  然后他笑了起来，黑暗的夜空泻落点点光华，是远方的星辰冲破乌云束缚，在对他微笑。
  笑靥如花，就像她的脸。
  他很快发现这些都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想象，没有星辰刺破阴霾，只有缓慢流转的能量云，透着一股水润光华。
  来自身体的疼痛让他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T能量石爆炸，他被冲击波吹飞。
  既然他没有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诺亚死了……被T能量石炸死了。
  于是他长吁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对了，不知道唐林与克蕾雅怎么样了？”他想起两个人在之前战斗中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心中一急，下意识要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伤口传来一股撕裂痛楚，险些让他昏死过去，不过还是坚持下来，勉强撑住身体。
  一头虫后出现在旁边，连续往他的身体喷出数口哺液，止痛成分快速见效，这才感觉好受一些。然而还没等他腾出手擦掉额头汇集成线的冷汗，突然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脸色苍白如雪。
  他清楚记得克蕾雅被导弹爆炸制造的冲击波吹飞，落在距离唐林不远的地方，但是现在却来到自己身边，记忆中总是微凉的手距离他的脸庞只有不到一寸距离。
  她的状态很不好，恶劣环境防护服早已褴褛，虽然看不到血液流出，不过肌肤表面不时闪烁青色光华，那是细碎电弧在皮下游走造成的异象，这是一种电能不受身体控制的表现。
  克蕾雅虽然也能像唐林一样操作电能，适应恶劣环境防护服，但是水平不高，且总量有限。唐方一直搞不明白女孩儿是哪里来的能量激活恶劣环境防护服的隐形、热视觉等功能的，猜测是因为与自己亲密接触所致，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出惊人程度。
  他又注意到另一个情况，然后大吃一惊。
  诺亚倒在距离克蕾雅不远的地方，后心被轰出一个大洞，赖以为恶的天谴明王已经支离破碎，看上去是死了……但并不是被T能量石爆炸威力所杀，反而像被克蕾雅所杀。
  是女孩儿在最后关头以她羸弱的身躯挡住诺亚的脚步，守护了他的生命？！
  他的心一团乱码，他的脑一滩浆糊，完全无法理解眼前一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腿上的伤还没有好，他几乎是以爬行姿态移动到克蕾雅身边，忍着痛楚把她翻过身，放到自己腿上，发现身体正面那种能量失衡暴走的现象更加严重。
  “克蕾雅，克蕾雅……”他叫了又叫，晃了又晃，女孩儿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回应，虽然还有呼吸，却已如游丝般轻细。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吸走她体内暴走的电能，就像以前治愈芙蕾雅的疯病，那样她就会一点点好起来。然而动手后才惊恐地发现女孩儿体内的电能并不单纯，似乎夹杂一种很特别能量，会对他的身体组织带来严重伤害。
  阿巴瑟没有在身边，他只能求助艾玛。
  “她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指挥官，请你先冷静一下。”艾玛很人性化地提醒他不要急躁，然后根据侦测器的扫描报告做出分析与总结：“指挥官，侦测器发来的人体扫描数据显示克蕾雅体内充斥着一股非常庞大的狂暴能量，那完全不同于她原本拥有的力量，这团狂暴能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严重损害，很可能……已经刺激到她的神经系统与大脑网络，也就是说，她现在的情况符合生物学上的‘植物人’定义。”
  “她”没有在意唐方脸上难看到极点的表情，继续说道：“令人不解的是，她的体内好像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衰弱力场在不断抑制暴走的能量，试图维持体内环境平衡，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力场的衰弱，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
  “很可能是什么？”
  “那团能量失去控制，在她的体内爆发开来。”
  唐方说道：“有没有办法释放这股能量？”
  艾玛说道：“很抱歉指挥官，没有。任何试图引导失控能量离体的行为都可能破坏约束力场，好比用针刺破膨胀的气球，只能加速能量爆发速度。”
  “萨尔娜迦钥石也不行吗？”
  “很抱歉指挥官，不行。根据行星指挥中心最新演算数据，我认为这股失控能量有T能量石蕴含的特殊能量参与其中，萨尔娜迦钥石无法规范它们的运行。退一步讲，就算你可以引导这股能量离开克蕾雅的身体，也没有办法修复受损的神经组织。”
  艾玛很理性地阐述了她的观点，克蕾雅没救了。
  这听起来很残酷，然而唐方不会轻言放弃，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法承担失去她带来的痛苦。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诺娃自从解锁后一直不曾被召唤，作为一个合格诺娃党，是什么原因让他能够抵挡住喜爱角色的诱惑？
  是恐惧！经历过许多挫折与磨难，他害怕身边的亲友会受到无法治愈的伤害，毕竟那时候便只剩一个方法延续他们的生命。是的，正是虫族与人族英雄特有的寄生模式，而女性英雄单位本来就不多。
  自己的情怀与同伴的生命相比，显然后者更为重要。
  虽然让诺娃附身克蕾雅总感觉怪怪的，但是只要能延续女孩儿的生命，他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接受。
  就在他准备将意识投入人族基地，选择幽灵军校召唤诺娃的时候，艾玛叫停了这一举动。
  “指挥官，我不认为克蕾雅目前的状态适合召唤诺娃。”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在颤抖，可以明显听出内心的恐慌与无助。如果连寄生模式都不适用，他还能以什么办法拯救克蕾雅的生命？
  艾玛解释道：“指挥官，你不要慌张，我的意思是用寄生模式救治克蕾雅有一定可行性，但是她的情况不适宜选择诺娃，更适宜选择刀锋女王。”
  唐方说道：“克蕾雅……更适合刀锋女王？”
  在这一点上，他与艾玛持不同意见，克蕾雅的性格的确与诺娃有较大差异，可是对比刀锋女王，后者在性格方面差异更大。
  “指挥官，做出这种判断并不是基于性格异同程度，而是考虑到克蕾雅现在的状态。她的体内充斥着一股非常庞大的能量，而且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宿主的前提下将其引导释放，如果运用寄生模式，选择诺娃作为目标，幽灵特工的身体素质并不足以承载这股庞大能量，最终结果很可能以失败告终，那时你将再没有机会救活心爱的女人。可是如果换成刀锋女王，以凯瑞甘的灵能等级与经过千锤百炼的异虫身躯，足以承受并支配这股能量，从而化解克蕾雅体内危机。”
  “原来如此……”唐方恍然大悟，万幸艾玛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不然恐将铸成大错。
  对他而言，无论是诺娃还是刀锋女王，只要能够救活克蕾雅，选谁都行。可是……可是另一个问题来了，系统空间资源不足，他要怎么做才能短时间内获得近300W数量的瓦斯去召唤刀锋女王呢？
  便在这时，善解人意的艾玛小姐发来一份圣堂建筑结构立体模型图，在还未完全崩溃，倾倒在内壁的水晶高塔末端某处做了醒目标记。
  然后，唐方透过侦测器的“眼睛”看到一幅画面，紧张与慌乱情绪得以缓解。
  原来水晶高塔并非只起到承载能量云的作用，还扮演着能量供应者的角色，在靠近顶端的位置储存有许多零素同位素晶体，可以通过传输与激发设备向能量云输送能量。
  圣堂内部建有零素同位素结晶体储存设施……这没毛病，合情合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由于过度关心才会忽略这些本该想到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他，面对零素同位素晶体只能望洋兴叹，但是现在不同，获得“自动化瓦斯精炼厂”这一科技后，萃取场、吸纳舱、精炼厂都已具备炼化零素同位素的能力，而“微过滤系统”的解锁，又提高了精炼设施的运作效率，只要多召唤几只工蜂变异为萃取场，以并行方式全力采集瓦斯资源，应该可以赶在克蕾雅体内古怪力场消失前获得召唤刀锋女王所需的瓦斯资源。
  有了这个发现，他哪里敢继续胡思乱想浪费时间，在神族运输船的帮助下飞上天空，降落在水晶高塔顶端储存零素同位素的建筑设施。
  那里已经在垮塌过程中受损，结构表面出现许多窟窿，晶壁布满裂痕，看起来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崩解破碎。
  当然，以人类身体对比大型建筑轻若鸿毛的质量，基本可以忽视其破坏力。
  零素同位素是一种蕴含极为恐怖能量的特殊晶体，伊普西龙人将它们压缩成不同形态的固体，存放在一种特制晶格中以避免能量流失。西塔象限的零素同位素晶石集群、流浪行星天坑晶体内壁，都是依循该方案构造。
  或许是这种东西蕴含的能量过于恐怖，如果没有晶格空间构筑的力场束缚，晶体所含能量将在一段时间内流失殆尽，性质类似于某些放射性元素。
  有意思的是，这种能量衰变在现实世界的表达并不明显，可以说以人类的测量手段根本无法捕捉。唐方猜测零素同位素由于能量压缩程度很高，是否质变成某种无法测量的能量释放出去，比如暗物质。要知道暗物质只是一种统称，实际上暗物质与暗能量可能有很多品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