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成仙路上的逆行者
关于这突兀降临此界的科技文明，关于这方世界差点灭世的消息，这方世界，绝大多数的生灵，自然是不知晓的。
余念以自己在剑道之上的绝对能力，很快解开了拦住莫空和夜流萤多时的剑阵，四人几个闪烁，便跨进了一片幽蓝的空间里。
而随着这道剑阵的告破，整个九妖洞，轰隆一声，在此间各处破解禁制想要深入九妖洞的修行者们忽然发现，挡在自己前面的汹涌禁制，似乎衰弱了不少。
余念四人在这片幽蓝的空间里掠过，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路。
整条路，宽约三丈，由无数深红色的一人巴掌大小的石头铺就。
这石头上，带着淡淡的青铜锈迹，衬得此界，似尘封多年，腐朽不堪。
“此路尽头，便是九色不死狐的埋身之处？”夜流萤问道。
因为对于此地的陌生，使得四人速度不快，一边前行，一边观察着周围。
拱卫着这条路的，是一些此起彼伏的小山包，似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走在最前面的荷伞忽然停了下来。
余念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左前方数十丈之外的小山包上，一滩黑色的液体在蠕动着，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不知道是谁的血。”夜流萤盯着这滩黑血，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人看见她眼瞳里带着妖异的芒。
此时四人眉头皱了皱，这方世界的宁静，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四人又前进了约摸半个时辰，这条路，依然似看不见尽头的样子，但是这条路的宽度，却是变成了约摸六丈。
这条路，在变宽。
“我们还要向前吗？”余念声音有些低沉，和余道人进出过很多绝死之地，以他的经验，眼前这条路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寂静的空间，忽然有阴风自前路而来。
四人肌肤上，鸡皮疙瘩顿时立起，他们闪到两旁，为这道阴风让开了道路。
“快看那儿！”莫空指着右前方的一块石碑道。
这块石碑，高丈许，碑身布满了裂纹，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石碑的中央，刻着一个古朴的仙字，但是这个仙字，却是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长枪一枪刺穿！
“我们天里，曾有关于这九妖洞的晦涩记载。”夜流萤盯着这块仙碑，想着曾在离恨天翻阅过的古籍，喃喃道，“当年九妖洞的九尊大妖，之所以能够以平凡的资质成就当界大妖之位，似乎是因为，它们发现了成仙路！”
成仙路！？
余念眼瞳一缩，若这条路真的是成仙路，那么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传说中的仙界？
这块碑上，刺穿仙字的枪又是何人所刺！？
四人神色各异，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幽暗的男声。
“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
这道男声，似幽怨，似在低语，悠悠渺渺，仿佛自天际传来。
余念提着夕阳铲，神色微敛，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尼陀佛，这里还有活人？”莫空宣了句佛号，一头飘逸的黑发竟有些发硬的意思。
“这……应该是死灵的低语吧。”余念轻声道。
而那声音，继续诉说着：“以我最大的哀痛显示于非人间……”
这声音，使人头皮发麻。
但余念四人，皆是见多识广，纷纷祭起护身术法，放慢向前的脚步。
前方的幽蓝里，有脚步声传来，裹在那道男音里：“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注]
这道男音，似乎是在念咒语。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四人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男人。
应该是一个男人，应该两个字是从那自这道身影里传出的男音判断出来的。
这个男人，只有半个脑袋。
一道斜斜的剑痕，沿着他左边的太阳穴，斜斜地向下，贴着他的眉心，切掉了他的右眼，切掉了他的右脸，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脑子里鲜活的，还在轻轻跃动着的脑花。
那像极了一碗豆腐脑。
“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
这男音继续重复念着，近到了余念四人身前。余念这才发现，此人唯一的左眼里，竟然没有瞳孔，一片灰白。
此人身上，鲜血淋漓，全是伤口，皑皑的骨头就这么暴露着，时而会有肉块从上面掉落下来。
余念眼瞳微闪，运转生死目，想要看透来人，却被一道莫名的恐怖气息给挡了回来。
四人大气都不敢喘，看着他经过，待此人过去，余念这才看见对方的背上，正挂着一个三寸高的木娃娃。
这木娃娃，非常干净，像是新做出来的一般，一双黑色的不知道由什么材质做成的大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余念四人！
那道咒语般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那木娃娃抓着男子的手，忽然扭动了两下，然后，这木娃娃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竟直接落在了地上！
那男子似失去了主心骨，轰然倒地，化作了一滩血水。
深红地石头间，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将这滩血水很快吃掉。
一股令人反胃的恶臭涌动起来。
“你们……居然敢走这条路。”这木娃娃居然开口说话了！！
“前……前辈……我等误入此处，求生无门……”夜流萤额头上覆满了细汗。
木娃娃向着余念四人走了过来，它的关节之间，发出木块与木块相互摩擦的噶几噶几的声音。
因为它身材极小的缘故，所以这不过数丈的距离，它似乎要走很久一般。
“这条成仙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活的生灵了。”
木娃娃的声音空洞，似阴风拂过，渗人。
“你们，想成仙吗？”木娃娃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余念四人都没有回答。
“呵呵呵……”木娃娃冰冷地笑着，它小小的身体不自主地抖动起来，而它每一次抖动，都有殷红的血从它的身体里流出来，引得身后无数地黑虫争抢着。
“装神弄鬼！”余念忽然一闪，手起铲落，一铲子拍在了这木娃娃身上。
一阵黑气腾起，木娃娃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晶莹的，一寸大小的正六十面体。
余念将这个正六十面体捡了起来，发现它的其中五十九面上，都写着一个吉字，唯有那第六十面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凶字！！
“这是……不哭骰子！！”莫空低呼，眼中出现了一抹艳羡。
……
……
[注]：这一段话，出自鲁迅先生的《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