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苦境
那控制飞云石的中年和旁边两名副手都被萧尘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中年立即让两名副手将飞云石停下，并下降了一些高度，随后向萧尘看去：“这位兄弟怎么了？”
杨青等人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喊停，问道：“萧兄怎么了？”
萧尘凝目不语，只是愣愣看着下方冰川上闪闪发光的事物，那是一朵无根莲花，生在冰河岸边，在夕阳余晖下，一闪一闪的。
“苦寒冰莲！”杨青等人顺着他目光看去，不禁惊声叫了出来，杨青神色间有些激动：“真的是千年苦寒冰莲，比昆仑天山雪莲还要难得一见！”
苦寒冰莲是比天山雪莲价值更高的天材异宝，天山雪莲一般生长在昆仑山、千峰山这样的大雪山之中，而苦寒冰莲只有极北这种亘古冰川之地才有，且极难寻获。
萧尘目光有些呆呆的，忽然足步一动，便要下去，然而一道人影却突然将他阻了下来，却是初七瞬间挡在了他身前。
初七脸上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感情，她看向杨青等人，冷冷淡淡道：“看好主上。”说罢足尖一点，便往下方冰川落去。
“当心！”那下方冰川极其危险，即便修仙之人一旦陷入也难以脱困，萧尘想将她叫住，然而已来不及。
如果是青鸾见他要下去的话，一定会和他一起下去，但是初七……只见她平平往那冰河对面渡去，临近那朵冰莲时，只见她将手中圆月刃往前一扔，双足便踏在了圆月刃上，再借着圆月刃的顺势之力，俯身一弯，便将冰河岸边的冰莲采摘在手。
飞云石上杨青等人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那下面可不是人人都去得的，随后又见初七双足往一块浮冰上一踩，借着反推之力再往飞云石上纵飞而去，手一挥，圆月刃又飞回来，将她载往飞云石。
这般行云流水，即便是萧尘施展起凌仙步，身手也不过如此了。
回到飞云石上面时，初七眉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冰屑，双颊也被冻得煞白，杨青等人还有控制飞云石的几名飞行师都暗暗赞其身手了得，倘若是他们，这般贸然下去肯定是上不来了。
“主上是要这个吗？”初七将苦寒冰莲递到萧尘面前，脸上仍是无波无澜，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不掺杂一丝感情。
萧尘接过冰莲，立时感受到一股冰凉，这股冰凉感直入全身各个穴脉，说不出的舒畅，又见初七双颊冻得煞白，有些歉仄道：“多谢你了。”
初七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平平淡淡道：“姐姐让我保护好主上，以后主上有事请先告知属下，勿要再贸然行动，以身犯险。”
萧尘不禁有些发愣，这两日下来，这是她跟自己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杨青等人在旁则是羡慕不已，若有如此一个手下，夫复何求，而且还是如此难得一见的冰山美人，几人不禁多看了初七一眼，但立即便收回了目光，将目光转移到了萧尘手中的冰莲之上。
只见这冰莲共有三层，外层八片花瓣，中层六片花瓣，里层四片，浑如冰雕玉凿的一般，泛着一层淡淡寒气。
“竟然是最罕见的十八世冰莲。”杨青怔怔道。
冰莲也有好坏之分，像萧尘手里这一朵外八中六内四的冰莲，共十八片花瓣，称作十八世冰莲，乃是最珍贵罕见的，真仙服用后必将提升一个境界，散仙服用必将修成地仙，飞升之人服用可保肉身不灭，凡人服用虽不说一步登仙，但却也是从此百病不染，功力大增，甚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虽是旷世奇珍异宝，但普通人也不能轻易直接服用，否则肉身难以承受这冰莲的药效。
杨青等人目不转睛看着冰莲，而萧尘却是渐渐的出了神，真的是十八片花瓣的苦寒冰莲，和当年瑶光殿外的冰莲一模一样，师父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师父……
萧尘望着下方的冰河，心里满是凄苦，这一刻忍不住想要流泪，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师父当年采莲的情形，仿佛师父的身影还倒映在那一座座冰川上面。
此刻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天地间昏黄一片，于这茫茫冰川，不禁也带了几分苍凉。
“萧兄，你怎么了？”杨青等人见他脸色凄苦，实是有些不解，寻到千年一见的冰莲，分明是件好事，但他此刻为何却这般悲伤？
萧尘握着手里的冰莲，轻轻摇了摇头，向下方冰川望去，眼眶被冷风吹得已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哽涩，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她来过……”
“谁来过？”杨青等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似乎自从下午经过昆仑山脉时，他就一直怪怪的。
接下来的三日，萧尘要么看着冰莲发呆，要么走到飞云石边缘，望着下方茫茫冰川出神，而初七也永远沉默，只要萧尘不找她说话，她便永远不会主动和萧尘说一句话。
到第七日时，飞云石穿过了冰川，又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极北冰原，这里没有昼夜交替，夏季便是永昼，冬季便是永夜。
第九日时，前方天际出现了绚丽灿烂的七彩极光，但那极光似乎永远挂在天边，飞云石速度再快，也抵达不了，和夸父逐日一个道理。
见到这极光的出现，杨青神色变得异常兴奋：“快到了，只要穿过这片冰原，极光消失时，便是苦境的地界了。”
萧尘也收拾起了前些日的凄伤心情，走到飞云石边缘，与杨青等人并肩而立，望着前方的七彩极光。
杨青旁边一人笑道：“杨哥，辗转这么多年，想不到我们又回来了。”
杨青叹道：“是啊，当年我们都才刚入筑基吧，而如今……只可惜，有些兄弟永远回不来了。”说到此处，其余六人也都深深一叹。
萧尘目视着前方，心想他们当年只是筑基，现在却已臻入元婴，正是因为湮灭时代来临的缘故，忽然间，他心中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灯将灭时，最后一刻必定会发出一瞬间最耀眼的光芒，人将死时，也必定会爆发出最后一刻的潜力，而现在湮灭时代到了，所有人修炼速度都普遍加快，难道真的是一个时代将要终结湮灭了吗？
又过了两日，天际的极光终于渐渐消失了，而天气也稍稍暖和了一些，下方逐渐露出了绿色的植被，但仍有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冰雪。
萧尘不禁有些感慨，穿越五大洲只需三日，而穿越一个极北苦寒之地，竟然花了十来天，天地之大，果非凡人所能窥测，自己前世今生所见，充其量也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快到正午时，飞云石终于完全穿越了苦寒之地，再不见冰雪覆盖，眼下是一片深绿的山岭，山脉连绵，鸟兽奔走，比起之前的苦寒之地，添了不少生机。
飞云石也慢慢降落到了一处空阔的草原，那中年拱手笑道：“按照先前的约定，穿越苦寒之地，现在算是银货两讫了。”
萧尘自然也明白，他们是生意人，再往前的话则需加钱，但既然前方是山岭，自己御剑即可，才不要再花这个冤枉钱了呢，拱手笑道：“那么，就多谢胡大哥这些日的照顾了。”
“萧兄弟客气了。”胡姓中年仍是十分热情。
双方拱手作别后，飞云石便往来时路而去了，望着飞云石消失的天际，萧尘凝神不语，五大洲，等着萧某回来那一天。
“杨哥，上次我们就是被那条疯狗追杀到这里吧？”一名男子忽然说道。
杨青望着远处崇山峻岭，叹道：“是啊，那次若非遇见有人去紫境，我们大概也逃不过吧，可惜还是死了六个兄弟。”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带了几分苍凉。
萧尘看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曾经的故事，问道：“不知杨兄的大敌是何人？”
杨青苦涩的笑了笑，摇头道：“是黑角城的势力，我们斗不过的。”说到最后又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山岭：“萧兄走吧，穿过这片山岭，就能抵达苦境一些贫瘠区域，先去落落脚再说。”
萧尘也不再多问，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发现他们七个人都很讲义气，尤其是那天在平溪村遭到万仙盟追杀，他们留下来替自己拖延时间。
当下几人便御剑往前而去，飞行数百里后，杨青忽然道：“萧兄，我想起一事来，前面二百多里有座妖兽山脉，藏有不少妖兽，待会我们路过时，顺便下去取些妖丹吧？明天好拿到城里去换灵石。”
萧尘心想现在钱已不多，如此正好，反正也不着急赶时间，笑道：“好说。”
……
与此同时，在二百里开外的某座山巅之上，站着两名衣衫飘飘的老者，一人穿青袍，一人穿紫袍。
两人俯视着下方的山岭，过了许久，只见紫袍老者面色红润，捋须笑道：“嘿嘿，以往次次都是我们无念宗取胜，看来这次依然不例外啊。”
青袍老者听见他这话，脸色越发难看，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吧？还有两个多时辰，日落前我天心阁未必追不上来，现在不过只差了七枚妖丹而已。”
紫袍老者笑道：“是啊，再过两个时辰，估计就要差几十枚了，哈哈！”
青袍老者闻言，心里更气，奈何门下这群弟子个个都是饭桶，修为到了元婴境都没用，亏得平日里训练那么严苛，到了关键时刻，却连斩杀几只四阶妖兽都显得吃力。
青袍老者越想越气，却也不能将情绪显露出来，正待言说什么，紫袍老者忽然敛去了笑容，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等等，有其他人闯进山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