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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儿女成双

  这一日,东宫上下紧张不已。
  东宫主殿外边,等着不少人,玉无痕和玉无凡下朝的时候便得知阮弗在天还没有亮着的时候便开始阵痛,因此下了朝之后便匆匆往东宫而来。
  两人到来的时候,东宫的主殿外边,已经站了一众宫女和太监,各个如同在等候听从命令的大军一样。
  而此时此刻,逸王和逸王妃正坐在主殿外边的石桌便边等待,只是两人时不时往阮弗闭合的房门内看着,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玉无痕和玉无凡见到这个架势,不由得一愣,玉无凡道,“皇兄,四哥呢?”
  逸王不在意一笑,努着下巴往主殿那边,“在里面呢。”
  说罢,他嗤笑了一声,不就是生个孩子么,哪个女子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瞧瞧把四儿紧张成什么样子,他今日过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他堂堂太子,披头散发在宫中,脸色苍白,把他下巴都要惊掉了。便是他面对千军万马命悬一线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神色,如今不就是阮弗生个孩子,竟然把他紧张成了这个样子,也是难得了。
  玉无凡和玉无痕不由得往里边看了看看,“四嫂不是要生了么,怎么东宫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有,四哥怎么可以在房中?”
  逸王斜斜看了他一眼,“你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
  玉无凡被噎住。
  倒是逸王妃耐心解释道,“女子分娩要经过一个过程,据说,有的女子,会经历一段长时间的阵痛才会开始生下孩子,有的一开始肚子痛,可能就可以马上生下来了,快则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慢则可能会经历一日一夜的现象也是会有的。”
  说到这里,玉无痕也是震惊不已,“一日一夜?那四嫂岂不是要疼一日一夜?”
  逸王妃道,“胡说。”
  玉无痕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可是,皇嫂当年生舞阳的时候,我记得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啊。”
  逸王妃摇了摇头,“我也算是幸运了,舞阳只是折腾了我一个时辰罢了。”
  逸王闻言嗤笑道,“四儿就是太紧张了,你们跟着瞎紧张什么,日后有了王妃,自然能体验了。”
  玉无凡和玉无痕对视一眼,双双看向逸王,“皇兄可别忘记了,当年皇嫂生舞阳的时候,皇兄紧张得差一些就跪在皇嫂的门前了!”
  提及往事,逸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两人,玉无凡和玉无痕摸摸鼻子,正说着,东宫门口那边,传来元昌帝携着惠妃走过来的声音,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
  几人和东宫一众人赶忙站起来,“参见父皇。”
  元昌帝摆摆手,看向东宫的主殿,皱眉道,“还没生么?”
  逸王妃摇头,“回父皇,还没有。”
  元昌帝皱眉道,“不是天还没亮就有动静了么,怎么如此久?”
  惠妃这才在一旁笑道,“陛下不用担心,太子妃这是头一胎,何况腹中还是两个孩儿,要的时间久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当年臣妾生淸王的时候,可是疼了一整日,到了半夜才将淸王生下来。”
  元昌帝皱眉,想起当年确实是如此,一旁的太医院院首也道,“陛下,惠妃娘娘说得没错,老臣看过太子妃的脉象记录,太子妃身子一切都好,只是生下小皇孙,也需要一个过程。”
  元昌帝这才点了点头,安成那边已经吩咐人将一张椅子搬过来,几人就这么坐在东宫等着了。
  而此时此刻,东宫的主殿之中。
  阮弗正坐在床榻上,脸色有一点点苍白,从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便开始的阵痛,其实并不是很严重,那样的疼痛,却隐隐约约,一下又一下地持续着。
  而此时此刻,屋中已经有五六个稳婆在等待了,更是有一众丫鬟在旁边等待着稳婆的命令,而玉无玦就坐在阮弗的床榻边,一脸紧张地看着阮弗,他头发只是用发带系上,披散在身后,连玉冠都未戴,没了往日的清隽,却多了些居家的温儒,可他薄唇紧抿,于无形之中散发着威压,但见阮弗有那么一丁点儿皱眉之意,他便朝着稳婆着急道,“是不是快要生了?”
  或者等得久了,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自己的焦躁和不安,“怎么还没有生,怎么还没有动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为何这么疼,有没有办法减轻一些疼痛?”
  尽管稳婆已经很多次很多次与玉无玦解释了这都是正常的现象,但玉无玦好像就是记不住一般,每一次阮弗一旦有些什么动静,他便显得比任何人都还要紧张,他这么紧张,也导致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紧张不已,便是稳婆,站在一边,也开始小腿儿打颤,丫鬟们更是谁也不敢发出一个声音。
  因此整个东宫上下,谁都见过太子和太子妃恩爱非常,但是有太子妃在的地方,太子殿下永远是那般温柔地模样,众人还从未见到玉无玦这般焦躁,易怒的时候。
  阮弗的额头已经因为越来越频繁地疼痛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但是见到玉无玦如此紧张,只在心中苦笑不已。
  照这么下去可不行。
  她握着玉无玦的手施了一点力道,玉无玦便如同受惊了一般,“阮儿,如何,可是疼得难受了?”
  阮弗摇了摇头,“无玦,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玉无玦坚决道,“我不出去,我在这里陪着你,乖,是不是疼了?”
  阮弗虽是没有叫出声,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还是显示了她此时此刻必定是很不好受,玉无玦一边说话,一边就势蹲跪在阮弗的床边,拿着帕子替她细细擦拭汗水。
  稳婆和丫鬟们见到玉无玦蹲在在阮弗的床前,吓得连忙跪下来,玉无玦见着她额上汗水沁出,转头对稳婆道,“是不是快要生了,你快看看。”
  稳婆赶紧上前去,“太,太子,还没有。”
  阮弗忍过刚刚的那一阵疼痛之意,对着玉无玦笑道,“听到父皇到来的声音了,你去帮我叫大皇嫂进来,皇嫂有经验,我想问她一些话,放心,还没有生,我感觉得到,我不是很疼,你等一下再进来陪我好不好,我想吃些东西了,无玦,你去帮我拿来。”
  玉无玦闻言,赶紧道,“还不去叫逸王妃进来,另外,让惠妃娘娘也进来,快去给太子妃准备吃食。”
  丫鬟听话地应下,匆匆跑出去了。
  守在殿外的逸王妃等人皆是习武之人,玉无玦这一声,他们在外也是听见了,未等丫鬟出来叫他们,逸王妃便与惠妃娘娘一道往主殿去了。
  玉无玦在里边,却并不出来,“阮儿放心,我哪儿也不去,我会陪着你。”
  阮弗心里实在无奈,她哪里是不放心,只是,他这个样子,让她更加不放心吧,她的阵痛越来越频繁,等再疼得受不住了,玉无玦岂不是要疯了?
  说着逸王妃和惠妃娘娘已经进来了,逸王妃道,“弟妹,怎么还没有动静?”
  阮弗朝着玉无玦看了一眼,“你先在门口等我,我与大皇嫂和惠妃娘娘说两句话就好了。”
  玉无玦似乎不肯离开,阮弗终于道,“无玦。”语气严肃。
  玉无玦怕她真的着急,赶忙站起来,“我就在门口,阮儿有事一定要叫我。”
  阮弗点了点头,玉无玦往门口而去了,逸王妃过去,叹道,“还从未见过四弟这般紧张的模样,看得我都有些心里发憷,你如何了,怎么疼了那么久也不见动静?”
  阮弗白着一张脸道,“大概第一胎都是这样吧。”
  逸王妃抿了抿唇,“我虽是生过舞阳,但其实经验并不太丰富,你……”说罢,她转头看向惠妃。
  惠妃道,“太子妃放心,既然大夫都说,太子妃和小皇孙都很好,必定不会出事,只是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罢了,太子妃不要太紧张,到时候按照稳婆说的做,当施力的时候便施力,不会很困难的。”
  阮弗笑道,“多谢惠妃娘娘。”
  惠妃慈和地点了点头。
  阮弗和玉无玦虽是搬进了东宫,但东宫和深宫之中的后宫毕竟是大相径庭的,因此,这还是她自阮弗和玉无玦搬进东宫之后第一次来看阮弗,生孩子的阵痛,她自是体验过,只是看着阮弗此刻的神色,她也大约知道一些阮弗到了什么时候,但阮弗却依旧能忍着不大喊出来,可见是毅力非常的女子,也怪不得了。
  阮弗却扯了扯唇角,“我有点不太放心无玦,皇嫂可否让大皇兄和六弟等人拦一拦,届时别让无玦进来。”
  逸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当年我生舞阳的时候,王爷亦是如此,你放心。”
  说罢,她转头看向稳婆,“太子妃还要多久。”
  没有玉无玦在旁边,稳婆似乎也不显得那么紧张了,检查了一番阮弗,道,“太子妃可是疼痛难忍?”
  阮弗笑得苍白,“这一次,确实是疼痛难忍了,我感觉,是不是快了?”
  稳婆慎重地点头,已经利落吩咐丫鬟做准备,“太子妃先含着参片,蓄些力气。”
  逸王妃和惠妃见此,也赶忙站起来,握了握阮弗的手,“我们先出去了,你别紧张。”
  阮弗额上的汗水渐渐密集,只点了点头。
  两人才刚刚出去,内殿的大门便被啪的一声在逸王妃的后边关上了,玉无玦猛地朝里边冲过去,却被逸王妃伸手拦下,“四弟,阿弗快生了,你先现在外边等着。”
  玉无玦急红了一双眼睛,沉声道,“让开!”
  逸王妃自是不会忘,而惠妃已经站在一旁,房中突然传来阮弗一声吟叫的声音,显然是痛得不行了。
  玉无玦再顾不得其他,猛地朝着逸王妃出手,不过他还没有碰上逸王妃,外边便猛地闪进两个身影,赫然是逸王和玉无凡。
  两人双双围困住玉无玦。
  里边阮弗喊叫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过来,稳婆催促“太子妃用力”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着急大叫,“阮儿!”
  阮弗却依旧能感知外边的情况,“皇兄,六弟,拦住他!”声音落下又是一阵呻吟的声音。
  趁着玉无玦分神叫阮弗的这个时候,逸王和玉无凡两人极有默契地朝着玉无玦一拳扫过去,但玉无玦身手何等了得,双手一避便将玉无凡和逸王挡在了一边就要朝着里边走过去。
  逸王妃见此,马上道,“四弟,除非你想阿弗有危险你便进去!”
  关键时候,逸王妃还是觉得,阮弗的危险,比十个拦着他的逸王都要有用。
  果然,玉无玦停了脚步,面色不善地盯着逸王妃。
  逸王妃扶住自己的丈夫道,“如今阿弗要生了,你想想看你刚刚在房中的时候稳婆如何紧张,若是你这会儿进去,惊扰了稳婆,到时候阿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能承受?”
  玉无玦终于身形僵硬地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逸王妃却终于松了一口气,见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双目动也不动地盯着房门,只摇了摇头。
  逸王妃被玉无玦打了一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嗤了一声,“早知道一句话能让他这样,本王和何必如此?”
  逸王妃有些担忧地看着丈夫,“王爷可还好。”
  逸王无谓地笑了笑,“走吧,出去等等。”
  外边,元昌帝也听闻动静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逸王和玉无凡出来,却不见玉无玦的身影,往里边看了看,明白了什么,与逸王一般的神色,嗤笑了一声,“朕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了呢。”
  这边众人在说着玉无玦,那边,玉无玦却始终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动静。
  阮弗喊叫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声,虽不是扯着嗓门大喊,但他就是能从她隐忍却又控制不住的声音里边听出她承受的疼痛有多大。
  而稳婆催促的声音也一声一声地传进他的耳中。
  房间里,丫鬟、婆子都各自忙碌,阮弗脸上已是大汗淋漓,头发沾湿,粘在脸上,她一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不断根据稳婆的要求,吸气、呼气、用力,额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
  “呃……”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她抓的皱巴巴的。
  稳婆一边注意阮弗的身下,一边鼓励道,“太子妃,用力,再用力一点。”
  “呼吸,深呼吸,再用力,快了,快了,已经能看到小皇孙的头了。”
  “太子妃,用力啊,看到小皇孙的头了,再用力一点。”
  可阮弗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使不出一点点力气。
  但稳婆催促的话在在她的耳边声声清晰,“太子妃,快用力,小皇孙若是被卡主,会呼吸不畅,就危险了,用力啊,太子妃……”
  阮弗闻言,觉得渐渐消失的力气一下子就回来了,猛地深吸一口气,再使出全身的力气。
  对,孩子,一定要让孩子好好的。
  稳婆见此,道,“对,就是这样,太子妃,继续!”
  玉无玦在外边,听着里边的动静,一颗心也跟着上下吊着,焦灼不已。
  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觉得时间如此难熬的时候,听着阮弗呻吟的声音,听着稳婆鼓励的声音,就想冲进去,替阮弗承受那生育之苦,可他却又分明明白,世上许许多多事情,他都可以替阮儿做,唯有这分娩的痛苦,成为母亲的过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帮助她。
  就在他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一颗心就要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捏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房中随着阮弗一声大叫的声音,一声响亮的哭声终于传出来。
  里边传来稳婆大喜的声音,“是个小皇孙!”
  玉无玦正要冲进去,却听得稳婆催促地声音又道,“太子妃,再坚持,再坚持,还有一个!”
  玉无玦生生停住了脚步,内心的焦灼似乎又更上了一层。
  守在外边等候的元昌帝等人,自是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也听到了稳婆那惊喜的声音,已经纷纷站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产房之中再次响起一个婴儿的哭声,这一次,玉无玦终于顾不上别的,一下子便冲进了房中。
  稳婆的声音响起,“是个小郡主,唉太子怎么进来了,快,快出去,房中血腥味浓重得很……”
  玉无玦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度,他连孩子都没有看一眼,便匆匆跑到阮弗的跟前,“阮儿,阮儿……”
  看着阮弗汗湿的头发,苍白的面容,他竟不知自己已掉下了眼泪。
  阮弗其实还清醒着,但并没有任何力气,看着那一滴泪珠从玉无玦的眼中掉下来,想要伸手,却抬不起来。
  玉无玦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抚去,阮弗只觉得眼睛酸涩湿润,无力开口,“孩子……”
  玉无玦一手抚着她的额头,一边吻啄她的手,“辛苦阮儿了,孩子都很好,阮儿……”
  阮弗失笑,她难道不知道玉无玦根本就没有看过孩子么,但是她这会儿也是疲累得很,不愿跟他争论,孩子响亮的哭声,稳婆开心的神色都已经昭示了孩子一切安好。玉无玦抚着她汗湿的脸道,“阮儿先休息,一切都好了。”
  阮弗疲累,加上因为他在旁边而安心不已,闻言便也闭上了眼睛。
  房中的宫人和婆子见玉无玦这般无所顾忌,虽觉得不太合适,但想到太子和太子妃恩爱非常,便也不说什么了,而玉无玦任由宫人为阮弗收拾,他却始终陪在阮弗的身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直到大夫确认之后,道阮弗只是疲累了,休息一番便可恢复之后,他才放心。
  两个小宝宝,已经被洗干净,被包裹好,由奶娘抱着候在玉无玦和阮弗的面前。
  “太子可要先看看小皇孙和小郡主?”
  玉无玦一愣,这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和阮弗的孩子已经出生,奶娘见着他这般模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却也并不戳破,只笑着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来到玉无玦的面前。
  “太子,这是小皇孙。”
  “这是小郡主。”
  一个是明黄色的包裹裹着,一个是粉红色的包裹裹着。
  玉无玦看向两个脸蛋红红、皱巴巴的小家伙,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和僵硬,似乎是接受不了什么似的。
  奶娘似是知道玉无玦在想什么一般,笑道,“太子放心,小孩子刚刚生下来都是这般模样,过几日长开了,便是白白净净的模样了。”
  玉无玦轻咳了一声,压下心里的窘迫,又看向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都闭着眼睛,还不能睁开,玉无玦看着这么小小的两个人,似乎就能放在他的手掌上一般,这么弱小的小生命,稍微碰一下都害怕伤了他们。心,忽然就软了,软得不可思议。
  奶娘见此,道,“太子可要抱抱小皇孙?”
  说着,便把明黄色的包裹递给玉无玦。
  玉无玦如今见到儿子,并不像以前那般孩子还没有出声的时候那么嫌弃儿子,只是,他却没有立刻接过儿子,而是看向另一个奶娘手中的包裹,奶娘会意,抱着小丫头走过去,放在了玉无玦的怀中。
  那么轻,那么小,只有那么一点点。
  放在玉无玦的手中,玉无玦便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他一动也不敢动。
  奶娘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包裹,道,“太子放松些,这样抱已是很好,小郡主会很舒服。”
  似乎是天生的,也似乎是因着为人父的本能,玉无玦只是僵硬了一下,便慢慢放松了身子。
  怀中的小丫头睡得正香,可她面色微微一动,如在睡梦中笑着一般,玉无玦看着,便渐渐勾起了唇角,眸光温柔不已,满腔爱怜,不知如何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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