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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赐婚,元昌帝的担忧

  皇宫。
  刚刚下过一阵短暂的秋雨,雍和宫中的暑气渐渐消散了一些,带来了一阵清凉之感,前朝的早朝朝会还没有散去,后宫似乎也显得安静了许多。
  辰国的皇后是元昌帝的元妻,早在元昌帝尚是少年时期的皇子的时候,早在辰国还没有成为如今的强国,仍旧是北方诸多弱肉强食的小国之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国的时候,故去皇后便与元昌帝成婚,大国小国的倾轧以及朝堂的暗流涌动之中,这对少年夫妻一直相互扶持,鹣鲽情深。当时的故皇后乃是当时辰国一品大将的冷江云的女儿,后来与元昌帝成婚之后也曾跟随尚未登上皇位的元昌帝上过战场杀敌,一步一步让辰国在北方诸国之中脱颖而出,可谓是见证了辰国由弱变强的一个过程,只是据说后来,元昌帝登基之后,冷皇后渐渐积疲以致于香消玉殒,为此元昌帝大恸一场,再也未曾立后。
  如今,后宫的宫人都知晓,皇后虽然不在了,但是,这后宫之中有三位妃子,共同执掌这后宫的权利,三人之间相互制约,倒是让这后宫并没有显得鸡飞狗跳,不如别国或者先帝时候一般混乱,加上元昌帝其实并不好女色,大多数时候勤勤勉勉忙于朝务,都是独居在自己的寝宫正阳宫中。如此一来,后宫的争斗,便也没有了太多的意义。
  雍和宫是楚王的生母齐妃的宫殿,虽然前朝的朝会还在继续,可其实前朝的事情,又哪里该是传到后宫这一方天地之中的呢?
  齐妃如今还不到四十,加之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的模样,多了一些成熟风韵的少妇风情,加之常年处于深宫之中,举手投足之间都可见作为后宫之中位高权重的三大妃子之一的高贵与雍容。
  中秋暑热不显,雍和宫中自在安稳。
  孙嬷嬷身后跟着一队列的宫女,宫女手中皆是拿着托盘,待在深宫久了,也见过太多了,孙嬷嬷脸上的笑意,似乎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志,进入了寝殿后,与齐妃道,“娘娘,这是肃王殿下与怀王殿下给娘娘送来的防暑用物,一用皆是出自西胡国蜀地,娘娘可要看一看?”
  齐妃原本拿着精致的剪子在修剪宫殿中摆放在窗台上的一盆玉簪花,闻言也没有转过身来,似乎那难得的御暑圣品在她眼中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一般,“倒是难为他们两个了,拿下去吧,若是皇上来了,再拿出来用用,这后宫,本宫都呆了二十多年了,还能热到哪里去?”
  孙嬷嬷笑着应下了,“娘娘说得是,不过两位王爷孝顺娘娘也是应该的。”
  一边说着,孙嬷嬷一边挥了挥手,着令宫人将手中齐妃根本就懒得看一眼的东西拿了下去。
  如此一来,齐妃也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似乎是欣赏了一阵眼前被她修剪得很好的玉簪花一番之后,对于孙嬷嬷那句两位王爷很孝顺的话并不置可否,反倒是笑着道,“连这玉簪花都能在雍和宫中活了下来,本宫难道还比她还畏热么?”
  孙嬷嬷不言,似乎已经习惯了娘娘从来很少在她面前说过肃王和怀王什么肯定的话,只走上前去,将那剪刀放在了一只精致的篮子之中,卷起了齐妃的衣袖,让她去净手。
  净了手之后,齐妃就着孙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边道,“既然他们兄弟给我带了这些东西过来,本宫也不能不领情,你去准备一番,将今年皇上赐下来的两匹秀月罗缎给肃王府和怀王府各送去一匹吧,本宫也用不上那些鲜艳的料子了。”
  孙嬷嬷笑着应了下来,“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只是……说起来,娘娘今年可已经赏赐过两位王爷府中不少东西了,今年陛下那边发下来的赏赐,倒是没有留多少了。”
  齐妃神色中并无可惜,“索性本宫也用不上,给他们送去,也只当做了为雍和宫腾出了一些地方出来了。”
  “娘娘说得是,只是……老奴觉得,娘娘总是要为了楚王殿下打算的,以前还好,如今……”
  齐妃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本宫何尝不知道,送给肃王和怀王的能有多少,这雍和宫中的东西,还不是你在收拾么,还有多少,你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儿常年不在京中,本宫在外所能依仗的也就他们两兄弟了,做得好看一些,对咱们,只有好处。”
  “娘娘说得是。”孙嬷嬷笑道,“不过前两日楚王殿下也回来了,老奴估摸着王爷今日下朝之后便能来给娘娘请安了。”
  齐妃的唇角升起一抹笑意,“来不来的本宫倒是不强求。”接下来的话齐妃并没有说,不过孙嬷嬷却是明白的,当即也不再多说了。
  御书房里,朝会散去之后,玉无惊跟着元昌帝回到了御书房中,元昌帝在御案后边坐下之后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早朝上的闹腾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你也听了也看了,说说你的想法是如何的?”
  玉无惊神色从容而冷静,“回父皇,这些年,辰国与南华之间也并不是相安无事,儿臣以为,现在还不是两国最终交战的时候,只是南华沉寂了太久,想要动一动罢了。”
  “哦?动一动?那你倒是说说,这动一动,会对辰国如何?”
  玉无惊似乎是抿唇思考了一瞬,方才开口道,“大则引乱,小则探底。”
  元昌帝静默了一瞬,突然也摆了摆手,“罢了,南边也不安宁,这一场,迟早要来的,过了十五,你再回南方坐镇,有你在南方,朕也算是安心一些。”
  “是……”玉无惊恭谨应道。
  元昌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
  玉无惊却是先一步开口了,双手拿出一块玉符,“既然儿臣已经回京,这兵符先交给父皇。”
  元昌帝微微眯眼,看了看底下垂首恭敬的儿子,半晌之后才道,“也不多时,你先拿着。”
  “是……”
  “去看看你母妃吧。”
  “是,儿臣告退。”
  元昌帝看着玉无惊退出了御书房之后,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引来安成正要说什么,只得了元昌帝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垂首不语了。
  “娘娘,楚王殿下来了。”孙嬷嬷的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些高兴与愉悦,声音才刚刚落下,便见宫殿门口站着一身蟒袍朝服的玉无惊踏步进入雍和宫的主殿之中,“儿臣给母妃请安。”
  齐妃在听到孙嬷嬷的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这时候见到几个月不见了的儿子,眼中也忍不住续上了一层泪水,“皇儿回来了。”只念叨了这么一句,便已经转到对着孙嬷嬷道,“快去将王爷最喜欢的羹汤端上来。”
  比起齐妃表露出来的微微激动神色,玉无惊的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对于自己的生母,也不若久不见生母的孩子见到母妃时候表露出来的亲近,神色之中依旧能够见到去见元昌帝时一样的恭敬,玉无惊只扶着齐妃的手臂让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来,“母妃不必着急,儿臣还不会那么快离去。”
  齐妃也笑了笑,好好端详了玉无惊一阵才道,“是瘦了一些,黑了一些,不过看起来却也更俊朗了。”
  玉无惊扯扯唇角,“南方不比永嘉,久而久之,必会产生一些影响。”
  齐妃唇角蠕动,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愧疚,摆了摆手,瞬间,宫殿中只剩下了母子二人,齐妃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怪母妃对你的要求太严格了。”
  玉无惊皱了皱眉,“母妃多虑了,儿臣没有这样的想法。”
  齐妃却是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怪母妃,不论是这深宫之中,还是深宫之外,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就是因为母妃懂得这一层道理,所以,在别的皇子还在玩耍的时候母妃就勒令你去学那些枯燥的东西,在别的皇子在永嘉城躲避风雨的时候,母妃就是再担心,也要你去镇守南边,在战场上杀伐,将兵权掌握在手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越是说到后面,齐妃的语气越是轻了一分,玉无惊神色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这些话,自然不是齐妃第一次说,也不是最后一次,几乎每次他来雍和宫,齐妃都会与他说这类的话语,有时候,即便是回到了永嘉城中,每次来雍和宫,他的内心总会升起一抹淡淡的抵触之感,不为外人所查。
  “母妃不要多想,儿臣明白母妃的苦心。”
  齐妃拍了拍玉无惊的手,以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你明白就好,也不枉母妃在这深宫之中这么多年了。”罢了,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也笑道,“瞧瞧,母妃说这些做什么,你也难得回到永嘉,难得来雍和宫一趟,算了,不说那些糟心的事儿,来,与母妃说说,外边都有些什么趣事?”
  孙嬷嬷端着羹汤进来,见到这主殿之中只有齐妃与玉无惊母子两人,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将羹汤放在了玉无惊的面前,笑着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殿中的这对母子。
  喝下了一碗羹汤之后,听了齐妃的话,玉无惊皱了皱眉头,“母妃说的是,阮二小姐?”
  “自然是她,怎么,她不可以么?”
  玉无惊顿了顿,“没什么,但凭母妃做主就是了。”
  齐妃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嫣儿是个不错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她是右相寄予厚望的女儿,听母妃的话,这个选择,不会有错。”
  玉无惊不置可否,“儿臣明白。”
  齐妃的眼角闪过一些笑意,“肃王和怀王的妃子,都是母妃安排的,不论是肃王妃还是怀王妃,在加上右相,定能成为掎角之势,到时候,也免你不在朝中生成的落差。”
  玉无惊眯了眯眼,“父皇那儿?”
  齐妃勾了勾唇,“此事我已经与皇上说过了,你也大了,该有一个正妃了,你父皇已经同意,圣旨很快就会发下来,此事不必担心,只是……阮嫣的身子不太好,你……”
  阮嫣的身子不好,玉无惊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齐妃安排得太好,哪怕是他知道这种事应当由做母亲的来安排,却也让他莫名升起一股窒息之感,右相……右相……这自然是一个不应当拒绝的安排了。
  想了想,玉无惊道,“儿臣听说,阮大小姐……”
  齐妃唇角划过一抹讥诮,“阮弗么,她的名气,本宫倒是听说了一些,据说宁阳长公主还尤为喜欢,连逸王妃都对她有些好感,不过这些外附属的东西,永远也比不上她并不是阮嵩最看好的女儿这个事实,听母妃的话,不论那位阮大小姐表现得多么好,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只有阮嫣,阮嫣才应当是你的王妃。”
  齐妃的语气太过笃定,笃定到让玉无惊觉得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他此时此刻尚不明白的东西,只听得齐妃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皇儿,你要记住,你身上流淌的不仅仅是皇家的血脉,还有我们高车人的血脉,高车一族是否还能继续下去,都在你一人的肩膀之上……母妃要你记住,你要变强,不论借助任何人的肩膀,都要踏上俯视众生的高峰。”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同于素来的柔和,低低回荡在只有母子两人的宫殿之中。
  玉无惊再不多言。
  八月初十,一名皇宫内侍带着一列四人出了宫城,往永和街而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右相阮嵩之女阮嫣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二子楚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阮嫣待宇闺中,与楚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许配楚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内侍念完了长长的一段圣旨之后,笑眯眯地对依旧跪在地上的阮嵩道,“咱家恭喜右相爷了,恭喜阮二小姐。”
  阮嵩看起来很是高兴,阮嫣接过了圣旨也是拜伏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接过了圣旨,阮嫣平日里略微苍白的面上也升起了一抹明显的红霞,站在温氏的身边,握着手中的圣旨显得娇羞无限。
  温氏连忙着人将一个荷包塞到了传旨的内侍的手中,“天儿热,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内侍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笑得一脸满足,“能得到这份差事,为未来的楚王妃传旨是咱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劳烦二字,不敢当。”
  阮嵩神色中多了一些缓和,笑道,“陛下隆恩,右相府实在是大喜过望……这……”
  内侍摆了摆手,“咱家还要回去给皇上和齐妃娘娘复命,就不多叨扰了。”而后又转向阮嫣,笑道,“阮二小姐,齐妃娘娘说了,若是得了空,还望阮二小姐多去雍和宫走走。”
  阮嫣脸颊上的飞红还没有散去,闻言,端和地点了点头,“娘娘抬爱,是阮嫣的福分,日后有空,一定去拜见齐妃娘娘。”
  内侍点了点头,又带着人离开了右相府。
  没有内侍在场了,右相府的人便没有那么拘谨了,皇帝的旨意下来,前来接旨的,自然是右相府上上下下的人呢,这会儿,见到传旨的公公已经走了,一众人也都一齐跪了下来,“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
  温氏面上的笑意在接到圣旨之后就从来没有消失过,拍了拍阮嫣的手,对着一众跪拜的人道,“都起来吧,今儿是大喜的日子……”
  阮姝的面上也是高兴,已经一手揽过阮嫣的手臂,语气娇娇的道,“姝儿也恭喜姐姐。”
  阮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谢谢妹妹。”
  阮姝眨眨眼,“以后是不是该叫姐姐楚王妃了?”
  阮嫣面上的红霞更艳了一分,“什么楚王妃,现在只是赐婚下来而已,姝儿不可乱叫。”
  阮姝吐了吐舌头,却是有些挑衅地看向站在一边的阮弗道,“我就说姐姐是咱们右相府最有福气的人了,就算被一些人占去了风头,也不会被人忘记的。”
  这句话意有所指,不论是谁自然都已经听出来了,阮弗抬眼瞥了一眼期待她能做出什么反应的阮姝,看向似乎听不懂这句话的阮嫣道,“恭喜二妹了。”
  “多谢大姐姐,妹妹也祝大姐姐能够喜得良缘。”
  喜得良缘?若不是她前一刻才刚刚知道,眼前的一家子打算用她的血来换取阮嫣长久的生命,至少,她还是有三分相信这大喜的日子里阮嫣说出来的这番话的。
  只是……可惜了……
  阮弗轻轻笑了一声,“那就承二妹吉言了。”
  阮嫣微微一笑,两姐妹之间的交锋,半分不为人所知,或者说,阮嫣自己其实也并不知道,倒是阮嵩看起来一直很高兴,“既然如此,夫人就看看,各院中,该赏赐的都赏赐一些吧。”
  温氏含笑道,“自然是该赏赐的,每个院子,每人赏赐一两银子如何,当然,嫣儿与相爷还有母亲院中的人都该赏赐多一倍,便每人二两银子,相爷看如何?”
  阮嵩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发表什么意见,只点了点头,众人听此,更是大喜过望,又重新感谢了一次阮嫣和温氏,重新祝贺了一次阮嫣。
  这一分热闹与喜庆,一直延续到了午后还没有平息下来。
  阮弗自己也感到一些诧异,楚王才刚刚回京吧,这么快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么,看来,看来这件事并非突然起意的,宫中的齐妃真的很看好阮嫣,只是……齐妃,阮弗摇了摇头,对于宫妃,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如此一来,阮嵩也就彻底成为楚王党的人了……
  不管紫嫣阁如何热闹,也不管右相府的众人如何开始去巴结紫嫣阁那边,阮弗只静静地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不为所动,而随着宁阳长公主的宴会之后,她也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膳食之中渐渐加入原先青衣所查到的净化血液益补的药材。
  对此,阮弗也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的便依旧还是如何,这些药膳,并没有做得很明显,只是淡淡的,需要长时间食用才能产生效果。
  她将一切冷然处之,青衣却是不太放心,不过被阮弗两三句话打发了之后倒是也不再多言了。
  右相府二女赐婚给楚王的事情经过了两三天之后,在永嘉城之中也可算是人尽皆知了,不过,其中却也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那便是右相府的长女,尚未婚配,可二女却已经赐婚楚王,这确然有些奇怪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那一日在宁阳长公主的寿宴上见过阮弗的不少贵妇倒是对这个新出现在永嘉的女子多有好感,与温氏提及婚配的时候温氏却避而不谈,如此也多少引人猜想一些。
  阮弗自然知道外边的消息,不过没有作任何反应罢了。
  御书房中,原本与玉无玦在说正事的元昌帝在说完了正事之后,忽然道,“朕记得你府上,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更别说了侧妃了,你……”
  记得?元昌帝当然不仅仅是记得了,分明就是知道得明明白白,这些年来,他当然不止一次跟已经二十三岁的晋王殿下提及关于婚事的事情了,不过每次都被晋王殿下拒绝了,如今,如今提及,似乎退了一步,不说正妃,直接说起侍妾侧妃之类的了。
  其实也是,一个王府之中,应当有一个正妃,四个侧妃以及一众妾室,清风朗月过着神仙一般无欲无求的生活的三儿子元昌帝是管不着了,但是眼前的儿子,显然并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这时候后院连一个女眷都没有,未免说不过去了,再下去,不仅是朝臣,可能民间也会流传起一些晋王殿下某些方面可能要不行的流言或者晋王殿下是短袖之类的猜想了。
  这些,绝对不是元昌帝愿意看到的。
  不过还没有等元昌帝把话说完,玉无玦微微抬了抬眼,“要侍妾与侧妃来做什么?”
  “你府中后院一个女眷也没有,像什么话?”元昌帝没好气地道。
  “不像话这些年不也这么过来了,晋王府外院有管事,内院有周嬷嬷。”意思不言而喻,外院内院都有人打理了,自然不需要侍妾侧妃之类的东西了。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玉无玦的态度都比较强硬,偏偏父子关系一直冷冷淡淡,元昌帝知道,自己最爱的女子留下来的唯一的儿子,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心中存有芥蒂,因此一直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逼迫他,可这么多年不逼迫下来,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了。
  “那是些什么人,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元昌帝语气也微沉了,安成极少见到皇帝跟晋王殿下说话的时候语气如此恶劣,此时此刻也不禁被吓了一跳,有心想要开口劝些什么,但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何况,晋王殿下仍旧一副我并不觉我说错话了的样子,实在也让人难以开口。
  元昌帝有些气呼呼地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儿子,外管事和内院嬷嬷那都是什么人呢,男子都会有需要宣泄的时候,何况是这个年纪的,那些人,算什么,虽然极度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短袖也不是不行……但此时此刻,元昌帝也升起了一些别的怀疑。
  叹了一口气,元昌帝还是继续道,“魏阳家中有个女儿,你看如何?”
  玉无玦的语气有些玩味,看着元昌帝道,“魏阳?当年外祖父部下的一员将领?”
  分明是温润俊雅的脸庞,可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冷然的模样,元昌帝心中一哽,他的确是有意将当年冷江云部下与玉无玦绑在一起的,魏阳手中还握有兵权。
  哪知玉无玦神色不变地道,“若是父皇觉得可以,充盈后宫也并无不可,不过这些与儿臣说就没什么用处了,儿臣做不了主无法给父皇提供参考意见。”
  “你!”元昌帝一拍手边的桌子,眼中带了一些愤怒,玉无玦赶忙站起来,束手站在一边一副即将承担帝王怒气的样子。
  如此一来,元昌帝的怒气倒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揉了揉额头,平复了已经暴起的青筋,“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一边的安成见此,赶忙过来,几乎是要跪下了,“王爷,您就不要惹陛下升气了太医……”
  安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元昌帝的声音就打断了他,“闭嘴!”
  安成只得闭口不言,默默上前去为元昌帝倒了一杯茶,玉无玦见此,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元昌帝喝下一口茶似乎缓和了不少,继续垂眸,“多谢父皇。”
  元昌帝无力与自己的儿子生气,每当这种时候苍老的感觉就会席卷全身,不过,提及阮嫣,元昌帝自然是想到了右相府中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看了看一脸恭谨站在一边的玉无玦,元昌帝终于与自己的儿子说到了阮弗,“那个丫头,真的是莫如的徒弟?”
  “不是,准确地说,是姨母的弟子。”玉无玦道,他无须隐瞒,因为元昌帝一定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当年与元昌帝师出同门,可谓伴读的白莫如,才学远远胜过身为皇子的元昌帝,更是在二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甚至超过如今的孟长清的名字,而冷皇后唯一的同样具有巾帼之才的同胞妹妹,便嫁给了白莫如,不过白夫人曾经受过伤,永嘉气候并不适合她生活,白莫如也为了爱妻,就此离开了辰国,离开之前,只与元昌帝立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
  这件事,早已过去了十几年,元昌帝与白莫如之间更是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元昌帝的眉宇之间闪过一层恍惚,但凡是说起与冷皇后有关的东西,经常能够见到这样的神色,轻轻呢喃了一声,“原来如此……”
  “你很信任那个丫头,她毕竟是阮嵩的女儿。”元昌帝抬眼看玉无玦,他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的,能让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与白莫如相关的人,也未必。
  玉无玦声音淡淡道,“儿臣,信任母后。”
  元昌帝一怔,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了,微微眯了眯眼,“去草原一路,只有你与那丫头?”
  “她能力不凡。”玉无玦继续道。
  元昌帝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觉得她可信,又是白夫人的弟子,朕想,也不能委屈了她,有所册封,也是应当地,你看如何?”
  “不需要。”玉无玦淡淡道,“只要她一日没有亲口承认这一层关系,时间就还没有到,此时此刻公开了,未必是一件好事,父皇……也不必太过关注她。”
  元昌帝似乎是沉思了一瞬,方才点了点头,玉无玦也躬身告了退方才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玉无玦突然停住了脚步,朝着身后出门守门的安成道,“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安成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明白玉无玦所言是什么意思,只躬身轻声道,“太医说陛下近日太过操劳,不宜动气。”
  玉无玦抿了抿唇,沉默半晌之后方才道,“平日里仔细一些。”
  “是……殿下放心。”安成道。
  玉无玦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安成已经十分熟悉了,看着玉无玦离去的背影,安成也如同元昌帝一般轻轻叹了一口气,晋王殿下,果然还是不够了解陛下的,以为他不说陛下就猜不到他在惹了陛下不快或者见到陛下气色不好的时候暗地里的关心了么,不然陛下又怎么会一而再不管生多大的气都不会将王爷如何呢?
  待到玉无玦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道的转角安成方才转身进入了御书房之中,一进去,果然就看到了元昌帝面上了然的笑意,安成只得哭丧着连点头,元昌帝顿时乐了,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看着外冷实则内热,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不过……元昌帝想了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玦儿与那丫头有没有可能,朕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护过一个人。”
  这话带了些微微的不满,元昌帝想起玉无玦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自己。
  安成哎哟了一声,“陛下啊,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晋王殿下,那……”
  “那什么?”元昌帝显然很是好奇。
  安成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道,“老奴听说,前些日子,宁阳长公主的寿宴上,晋王殿下与阮大小姐奏了一曲。”
  元昌帝眼前一亮,“去,宣宁阳进宫,朕要好好问问她。”
  安成应了一声,看着元昌帝兴致勃勃的样子,却是心中一苦,都说皇家无亲情,可他却看着元昌帝为了晋王殿下所做的一切,他自然是听说了不少人说陛下偏爱晋王之类的话,可他却从来不觉得,因为也只有晋王才会这般关心陛下,这对奇怪的皇家父子啊……看着元昌帝如此,安成却觉得眼前这位自己服侍了一辈人的主子,有些孤单可怜……
  永嘉城地一座茶楼之中,钱素素与唐秋雅以及阮弗三人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饮茶,钱素素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阿弗,后日的中秋家宴之后你还有什么安排么?”
  今日已经是八月十三,还有两日就是八月十五了,八月十五的晚间照例有家宴是需要全家人一切参加的,不过家宴之后就是自行活动了,可以在院中赏月,也可以出门游玩,那一日,永嘉城是没有宵禁的。
  阮弗本来就没有什么打算,若是往年的话,会与义父义母一起赏月,或者有时候稷歌也会去山中,今年是回到永嘉之后的第一个中秋,她还没有安排,事实上她并不热衷这些事情。
  前世的那些岁月是如何过中秋的呢,阮弗还记得,家宴散去之后便拉着哥哥窜入了京城的人流之中,带着大街上随意买来的面具,没有人知道她是孟氏嫡女,隐藏在同样带着面具的人流之中嬉闹,年少的时候,甚至于哥哥,还有那时候很好的玩伴一起,将中秋的永嘉闹了大半夜,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只是,想起少年的玩伴,早已物是人非……阮弗没有让思绪再继续下去,摇了摇头,她道,“我没有安排,你们呢?”
  钱素素与唐秋雅对视一眼,愉快笑道,“既然没有安排,那我们约定,戌时三刻在顺和街头相聚,一起去燃花灯如何?”
  好友早已约定好,又如此兴致勃勃,阮弗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好,说起来,永嘉的中秋之夜究竟是如何的,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可要跟你们去一观了。”
  钱素素笑眯眯地道,“到时候你一定会大开眼界,不过……那一****可不要打扮得太过漂亮,不然……”
  不然什么,钱素素没有说下去,不过阮弗却很快就听明白了,这种日子,男女之间的大防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被好友打趣了,阮弗也不见任何害羞的情绪,睨了一眼钱素素,“莫非是素素其实有所计划,想要拉着我去壮壮胆子,还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打趣不成反遭打趣,钱素素一愣,而后双颊飞红,“你……你这小妖精,怎么的来打趣我。”
  阮弗眨了眨眼,“难道被我猜中了。”
  钱素素轻咳一声,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说,以后再不跟你开这等玩笑了!”
  几人笑作了一团,玉无惊踏步进入茶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三个女子,不知是说起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儿,神色中明快的笑意那么明显,而当先映入他眼帘的,自然是阮弗,这个女子,他记得在宁阳长公主的宴会上见过,也听过那一曲震撼人心的曲子……不过那时候的阮弗温婉淡然,并不是这般生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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