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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求嫁求娶,草原之行(首订)

  这一处的乡村虽然宁静,可无论是阮弗还是玉无玦,都不是具有隐士情怀的人,自那一夜无端发烧发热之后,后边,玉无玦倒是真的渐渐好了,沈老爹虽然没有任何名气,但是阮弗却不得不说,在医术用药上,沈老爹绝对是阮弗与玉无玦见过的许多大夫中排在前列的了,就连玉无玦几个月前受的伤,也被调理得差不多了。
  几日之后,告别了这对淳朴的夫妇,阮弗与玉无玦最终还是踏上了那条秘密的商道,虽然有过了心里建设,但是真的走在这条道上的时候,阮弗还是感觉到了有些吃力,不过,虽然没有习武,却也懂得用巧劲,加上这么多年,足迹可谓遍布天下,自然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一样,这条崎岖的商道,也并没有真的难到她,越往北走,崎岖之象便也渐渐减轻了,中途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将近日落时分,阮弗与玉无玦终于走出了萧玉山的支脉,越过大山,便直接进入了草原的地界之中,大山之外,已经有人为他们准备好了两匹马匹和所需的衣物。
  彼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四周茫茫一片,是山原与草原过度的地方,两人自然不能在此处停留,只能骑马往草原上去,但是,草原之人逐水草而居,真正想要在这广袤无垠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的草原上找到汪古部落的所在,倘若是没有真正熟悉草原或者熟悉在草原上寻找草原人的人,的确是很困难。
  与玉无玦简单商量了一番,两人决定先往草原而去,此时正是六月时节,这等时节正是草原上水草丰美的时候,要寻找部落,这个特征,就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
  当即做好了决定便也不在多说,两人齐齐翻身上马,只是,阮弗才刚刚在马背上坐好,便见玉无玦那边马鞍的袋子之中,窜出了一团柔软的雪白,直扑阮弗而来。
  阮弗小小惊讶了一阵,一把抱住自己怀中而来的小东西,笑道,“胖胖,怎么在这里?”
  玉无玦眯眼看了一眼蹿往阮弗怀中的小东西,道,“大概是趁人收拾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的。”
  胖胖听到主人略带危险的话,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玉无玦,却往阮弗的怀中,缩了缩,阮弗觉得好笑,“看起来胖胖很怕王爷。”
  玉无玦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怀中的胖胖只蹭了蹭阮弗,无辜的眼睛眨呀眨,一脸的认同。
  阮弗又是欢快地笑了一声,玉无玦伸手,一把抓起胖胖的耳朵,将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从阮弗的怀中拎了出来,立即惹来胖胖委屈的呜叫。
  “嗯?”玉无玦眯眼,原本还前爪扑腾的小东西,即刻焉了下来。
  阮弗眼唇轻笑了一声,“这百年的灵狐,果然是通人性的,竟然如此臣服王爷,看来王爷很有……诀窍。”
  玉无玦淡淡看了一眼阮弗,“胖胖,似乎也很喜欢阮大小姐。”
  阮弗一愣,抿唇不语。
  玉无玦继续道,“这灵狐原本是一对的,据说一对灵狐,即便不在一处,也是心灵相通,”
  “是么,还有这等奇事,我倒是没有听闻过。”阮弗扯唇道。
  原本对话应当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毕竟马蹄已经前行,不过玉无玦却突然状似无意地道,“另一只灵狐,多年前,被南华一女子捡了回去,可惜了。”
  阮弗呼吸一滞,不明白玉无玦是怀疑了什么,还是真的只是这么一个感叹而已,只道,“的确是可惜了,原本应当是一对的。”
  “是啊……原本应该是一对的,可惜,它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玉无玦声音平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同这草原之上,最后的落日一般,再也不带温度。
  阮弗却是心中一紧。
  因为她知道,南华前皇后孟氏,十五岁时得一只灵狐,尤喜之,养在深宫为伴,最后却跟随孟氏一起葬身火海。
  灵狐认人,从来都是有自己的喜好,就像胖胖喜欢玉无玦,其中只怕也是玉无玦对了它的胃口,那么,胖胖自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表现出来的亲昵,或许,也因为那一只,早已葬身火海的灵狐带来的默契吧。
  两人话到这儿,也不在多说了,阮弗表面依旧沉静,胖胖被玉无玦教训了之后,也不在往阮弗的怀中窜过来了,两匹马,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在草原之上奔跑,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了。
  在草原上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天光大亮,两人便继续出发了,汪古部落在草原的西部,与安夏较为接近,两人目前还是沿着河流往西部而去的,草原上一片广袤,高低不齐的青草,起伏不定的坡地,蓝天白云,澄澈的湖水,让阮弗与玉无玦心中都升起了一抹快意,昨夜找到地方休息的时候,草原上已经是夜幕了,自然来不及欣赏,今日这一趟行走,举目四望,四周皆是无垠。
  今日,阮弗换上了一身鹅黄色,颜色明丽的草原女子的装扮,三千柔丝,也编成了草原女子时兴的编发,可她到底是中原女子,如此打扮,倒是比平日里的清绝,多了一些少女的明艳之感,便是玉无玦,虽然发饰未变,却也换上了一身苍蓝色的草原男子惯用穿的外袍,两人看起来容貌虽然不是草原人,但却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虽然阮弗很想以男装出现,只是,奈何身高不足,而草原男子一般长得比较牛高马大,她的男子装扮,实在是没有办法胜任,不过这些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策马跑了一段路之后,阮弗偏头看向好似今日出发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晋王殿下,挑眉道,“王爷,赛马如何?”
  赛马?晋王殿下自打十二岁的时候就在战场上出现,一身马术,更是皇室子弟中的佼佼者,这女子,竟然敢提出跟他赛马。
  只是,看向阮弗明丽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似乎也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光辉,玉无玦觉得好像到了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之后,阮弗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定定看了一眼阮弗,“你确定?”
  “怎么,王爷不敢?”这当然是无聊的激将之法,不过,似乎对于玉无玦,阮弗具有天生的挑衅情怀。
  晋王殿下笑了一声,看了看前方,道,“让你百步如何?”
  阮弗若有所思,看了看前方,又偏头看向玉无玦,嗤笑了一声,“那就多谢王爷了!”
  手中的马鞭子一扬,原本打在身下马儿上的鞭子,却是首先一鞭抽向了玉无玦的马儿,而后才抽到了自己身下的马儿。
  玉无玦在阮弗的鞭子落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只是,想不到阮弗竟然会有如此身手,只听得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已经撒开蹄子往前跑了几步,身后阮弗的马儿方才跑了过来。
  再回头,只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以及女子脸色明丽艳绝的笑容里,带着绝对的自信,两人的马儿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阮弗很快就追上了玉无玦,玉无玦眼中升起一抹赞赏,“想不到,阮大小姐的马术,竟然也如此了得。”
  阮弗轻哼一声,表示了对晋王殿下短暂的不悦之后,手中鞭子再次一扬,直接超过了玉无玦往前而去了。
  草原的确是一个很适合跑马的地方,这广袤无垠之地,一路走来,都是没有部落也遇不上任何人的,如此一来,两个突然兴起赛马的人更是肆无忌惮了,待到两匹马并肩崎岖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赛马的起点,有百里之遥了。
  只是,冲过另一个坡地之后,阮弗面上明丽的笑容却是突然一顿,原本无人行走的草原之上,在他们脚下这块坡地下方的三四十丈远的地方却停着一个几十人的小队伍。
  阮弗与玉无玦两人都勒住了缰绳,马儿很是听话地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从各自的眼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边,他们两人的马儿停留在了坡地上,那边队伍之中,原本都在草地上吃东西的人,也全部站了起来,双方隔着长远的距离,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玉无玦与阮弗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而那边,有四五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已经拿起了身边防身的武器,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玉无玦与阮弗双双从马上翻身而下……终于在这个时候,遇到草原上的人了。
  待到几人走近了之后,阮弗才看清几人的长相,果然不出所料,都是中原人,阮弗也明显看到,来人走近了之后看到两人势单力薄的样子,全身上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也不禁放松了几分神色,手中的防身武器,也没有握得那么戒备了。
  晋王殿下站在马边,依旧是一派人前温润如玉、公子无双的模样,静静等候上前来的几人。
  朝着阮弗与玉无玦走来的五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阮弗与玉无玦中原人的面貌但是却是草原人的服饰,只拱手上前,“原来两位也是中原人,幸会。”
  玉无玦只淡淡点头,并不多说什么,那刚刚开口说话的男子,看向阮弗,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惊艳,他是商人,见过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却也极少见到如同眼前女子一般惊艳的人。
  知晓晋王殿下不会与这些人说太多的话,阮弗只好主动揽下了说话的事儿,浅浅一笑道,“我们跑马到这儿,无意惊扰了诸位休息,抱歉。”
  阮弗声音友好,温婉一笑之下,更是多了一些亲和,甚至看着对方一行人还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新奇,让原本还有些戒备的男子也放下了不少戒备,只道,“不碍事,既然是偶然路过的,这草原也不是我们一行人的,两位随意就好。”
  说罢,已经挥手,跟着他前来的人也往后退了几步,男子在象征性地与阮弗寒暄了两三句之后,知道阮弗与玉无玦乃是出门游历的兄妹,便也转头离开了。
  至于玉无玦,男子也懂得,这位公子看起来温润如玉极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双眸幽深,是真正的不好说话,也是与其淡淡点头算是行礼示意了之后便离开回到了队伍,阮弗见此,与玉无玦对视一眼,往坡地下边湖泊的另一处而去,两人也坐下来休息。
  男子回到原先的队伍之中,与队伍之中的人说了一两句什么,那边的人也纷纷往阮弗与玉无玦这边看过来,便是相隔很远,阮弗也知道对方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打量的意味。不过不知是那中年男子说了什么,他们便也很快继续吃东西的吃东西,休息的休息了。
  阮弗依旧掩饰不住面上的好奇,对于打量的视线,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时不时往那边看过去,似乎对那一行队伍很是新奇。
  玉无玦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阮大小姐,在演戏方面的天分也很充足。”
  阮弗淡淡看了一眼晋王殿下,“对于一个对外面的世界还很好奇的人,若是不冷不热,才是奇怪。”
  玉无玦也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番话,不过他是学武之人,目力自然比阮弗要好许多,“应该是一批商队,草原与中原时常有商队往来,尤其是这等时候,气候适宜长途行走,商队只会更多。”
  “能看出是卖什么东西的么?”阮弗问道。
  有时候,看商队运输的东西,也会知道他们究竟会与什么样的人接触,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总会有一个方向。
  玉无玦摇了摇头,“商品保护得很好,一时看不出来,不过,你看这些车辙的痕迹,想来,也不是金属或者珠宝之类贵重的东西。”
  阮弗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是未必,不重的东西并不代表不贵重,比如茶叶、丝绸。”
  说罢,又往那边的人看了几眼,继续道,“先前来的那五人,其余四人看起来对与我们说话的那个男子很是尊敬,我想那男子至少也是他们领头人之中的一个,而且,王爷发现了吗,领头人的外袍虽然质地并不如何,可领口露出来的里衣却绝对不是一般商人能够用得上的。”
  说罢,又偏头问玉无玦,“王爷觉得那四人的功夫如何?”
  玉无玦在她毫不知情自己将一个男子看得太过仔细的认真神态之中,淡淡道,“不如何,但是,足够护送他们这一路了。”
  阮弗点点头,并不再多说,后边这些,她能知道的事情,玉无玦自然也能知道了,两人只拿出了马上的干粮,取了一些水出来,坐在湖泊旁边,简单地吃了起来,胖胖的小脑袋从马鞍的袋子里面窜了出来,左看右看之后,还是选择跳在了阮弗的面前,阮弗抬手,将一块小小的干粮放在了胖胖的面前,胖胖虽是嫌弃这不是桃花糕,但还是小口地吞下了一点。
  玉无玦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阮弗笑容温婉投食的动作,阮弗见着胖胖的表情,只笑道,“没有桃花糕,你就将就着点,不然可是要饿肚子了。”
  玉无玦定定看了一眼不自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阮弗,在她言笑晏晏之中,突然道,“阮大小姐怎么知道胖胖只吃桃花糕?”
  阮弗心中一震,拿着糕点喂胖胖的手几不可察地缩了缩,最后还是没有缩回来,只是微微摩挲了手中的糕点,压下心中的翻腾,笑道,“师父养了一只小狐,尤为喜欢吃桃花糕。”
  玉无玦点点头,也不再追问,阮弗却是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些时日与玉无玦的相处,实在是自己太放松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所有的一切痕迹早已消失了,玉无玦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具身体的灵魂,是另一个人呢?何况,孟阮与玉无玦最多也不过是两年少得屈指可数的交集,还是敌对的双方,根本没有见过面,又怎么可能会发现那些对他来说本就是未知的东西呢?
  正在阮弗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阮弗回头,只见原先那个中年男子,带着另一个年龄较小的男子与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走了过来,对着他们又是拱手道,“我们见姑娘与公子两人独自在此处休息,想着既然都是中原人,出门在外,相逢即是相识,我们的队伍还在休息,也想与两位聚一聚。”
  阮弗开心一笑,“好呀,幸会。”
  中年男子也坐了下来,几人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中年男子主动开口道,“我们是中原的商队,常年行走在草原与中原之间,不知姑娘与公子……”
  阮弗浅浅一笑,视线轻轻扫过跟随而来的其余两人,另一个男子,大概十**岁,不足弱冠的年龄,看起来有些腼腆,倒是那位姑娘看起来相对开朗一些,只是眼睛时不时瞄向她旁边的玉无玦。
  说话的事儿,还是继续交给被晋王殿下称赞演戏天分十足的阮大小姐,“我们是打算随便在草原走走的,具体去哪里也不知道,何况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草原,对草原可不太熟悉呢。”
  跟随而来的另一个女子,与阮弗差不多大,听及此,赶忙道,“我们接下来要去马兰部落,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啊。”虽是对着阮弗说,可视线却是偷偷瞄向玉无玦。
  年龄较大的中年男子听到女子这么说,眼眸沉了沉,阮弗自然是看见了,只眼前一亮,但是又很快暗淡了下去,偏头看向玉无玦,“兄长,马兰部落在哪里你知道么?。”
  玉无玦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阮弗的面上即刻升起一抹警觉,转头对着中年男子道,“不用了,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与兄长两人在草原上走走就好了。”
  男子听到阮弗如此说,眸中似乎也放松了一些,看向阮弗的神色更多了一些笑意,看了一眼妹妹眼中的不高兴之意,只笑道,“我们人多,姑娘既然对草原不熟悉,跟我们一起作伴也是可以的。”
  听此,那姑娘忙道,“是呀,你的小猫儿真可爱,我也喜欢小猫儿,对了,我叫杜翠芙,这是我大哥杜山,这是我二哥杜方,不知姑娘与公子是何处人士?”
  说罢,还要伸手去摸一摸胖胖的脑袋。
  胖胖早就在听到对方那一句猫儿的时候,懒懒地瞥了一眼杜醉芙,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人,因此,杜醉芙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胖胖便缩入了阮弗的怀中。
  杜醉芙的神色之中有一抹小小的尴尬,阮弗好像感知不到一般,甚至还有一些警惕地道,“胖胖不喜欢别人碰它!”
  在杜醉芙更加不好的神色之中,阮弗依旧有些警戒地道,“我姓阮,不过我们是不会跟你们一起走的。”
  杜山微微摇了摇头,见到阮弗如此神色,只当阮弗第一次出门,不敢与生人接触罢了,杜醉芙在阮弗这儿吃了闭门羹,只好转向玉无玦,声音多了一些羞怯,“阮公子,令妹可能真的对我们有些误会了,我们只是觉得相逢即是有缘,大家一起做个伴也好。”
  阮弗见此,悄声对着玉无玦道,“兄长,爹爹常说出门在外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我们不要跟他们走,他们会把我们卖了的。”
  阮弗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小,其实一旁的三人都听到了,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们虽然是商人,但是也不卖人啊,只是,这姑娘,实在是第一次在外行走,果然不懂得看人的面子,便是有些有些腼腆的杜方也不禁开口,“姑娘……你,你误会我们了……”
  玉无玦忍住唇边的笑意,低头看了看阮弗,语气温和地道,“阮儿不必担心,兄长会保护你的。”
  阮弗对着晋王殿下笑容可掬,她相信在这位晋王殿下的眼里,必然会看得懂这笑容可掬之中有多少呵呵呵。
  一时之间,双方之间都有些尴尬,他们本来也不是非要让玉无玦与阮弗跟他们一队,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当这两人初次出门,不懂合群,便也不再多说,只随意说了一些便分开来,不过,就算是随意说了一些,办起天真无知的少女的阮大小姐,还是旁敲侧击地知道了这批商队事实上还是往西而去的,也知道了对方的商品虽然不是金银珠宝,却是绫罗绸缎之类,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草原西部的达官贵人需要这些商品了,如此一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休息够了,他们自然还是要赶路的,杜醉芙再次诚恳地邀请了一番阮弗却也再次得到了阮弗警戒不相信的拒绝之后,想要往玉无玦身上打主意,却是被大哥给拦住了,只好愤愤离去……
  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玉无玦这般俊俏的男子……
  待到目送那一行队伍离开之后,阮弗才看向玉无玦,笑道,“杜姑娘看起来,也是佳人一位,晋王殿下,真是郎心如铁呐。”
  玉无玦淡淡看了一眼阮弗,“阮儿如此说,是怕我将你丢下么?据说,女子都是口是心非。”
  阮弗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当然,王爷若是有佳人相伴,我不会打扰的。”
  “佳人已在侧,杜姑娘只怕不及阮儿十分之一。”玉无玦看着阮弗幽幽道。
  饶是知道自己比一般人脸皮都厚,但是在玉无玦这真假难辨的语气之中,阮弗还是微微红了耳尖,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话题,“王爷想要什么时候与跟他们相遇?”
  “宜早不宜迟,下一站就够了。”玉无玦扫了一眼阮弗微红的耳尖,声音平静地道。
  阮弗点点头,心中也明白,一般商队邀请,大多是戒备,试探对方是否想要与自己一道,或有可能是别的贼盗的探子,阮弗当然不会奏上去让对方怀疑,但是这只队伍,他们也是跟定了的。
  只是,冷不丁的,玉无玦问道,“既然是兄妹,为何阮大小姐不称本王为哥哥?”
  阮弗一哽,笑道,“哥哥与兄长有何区别么?”
  玉无玦摇了摇头,定定看了阮弗一眼,“似乎没有。”
  阮弗笑容可掬,并不再多说,当即便收拾好了东西,翻身上马,朝着西边而去了。
  虽是不同的道路,但却是一样的方向,果然,夜晚的时候,已经架起了火堆在烧烤野兔的两人,终于再次与杜醉芙兄妹的商队相遇了。
  草原之上星月灿烂,阮弗与玉无玦这儿还有一堆明亮的火光,见到两人的时候,杜醉芙显得很是激动,“阮公子,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阮弗点点头,好像真的不懂的样子,语气疑惑地道,“杜姑娘,明明是你们先出发的,怎么还落在了我们后面了?”
  他们拉着一个长长的商队,行路自然比不上阮弗与玉无玦轻松快意,杜醉芙看着阮弗懵懂无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小小的不屑,跟着走过来的杜芙也笑道,“我们一路上行李颇多,自然比不上阮公子与阮姑娘轻松快意。”
  阮弗但笑不语,杜醉芙继续道,“既然再次遇上了,今夜我们便结伴这里休息吧,阮公子不会介意吧?”
  玉无玦抬眼看了一眼杜醉芙,淡淡开开口道,“随意。”
  杜醉芙眼中升起一抹小小的欣喜,当即坐在了阮弗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阮弗说话,眼睛却是时不时瞄向另一边极少开口说话,只时不时在杜山问上一句的时候简单答一句的玉无玦身上,阮弗看着她的小动作,心中有些好笑,不过,却也乐得晋王殿下分明不太喜欢却不会在这等场合发作的憋屈样子,不过……杜家三兄妹,杜醉芙算是话多的,杜山身为兄长,又是一个商队的领队,自然要沉稳很多,至于杜家的那位二公子,的确是三兄妹之中性格最腼腆的,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只偶尔言不搭句地插一两句,明显看出还有一些紧张,不过……阮弗也看到了,他时常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言语交谈之中方知这是作为哥哥的杜山带着这对兄妹出门跟商,也算是一番历练了。
  几人并没有在一起多聚,阮弗适时表现出来了一些困倦之意,杜家三兄妹便打算离开到自己一边的商队之中去休息了,离开之前,杜醉芙道,“阮姑娘,你可要小心了,这黑夜的草原之上,可是会有狼群的。”
  阮弗面露惊慌,有些无措地看向玉无玦又看向似乎经验很丰富的杜家三兄妹,“那可怎么办啊?”
  杜醉芙笑道,“阮姑娘若是觉得害怕,我可以过来与阮姑娘同宿一帐,我比较有经验。”
  阮弗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暗道这姑娘对玉无玦有意,却是想从她这个“妹妹”身上下手,最后看了一眼眼神温煦的晋王殿下,还有坚定了摇了摇头,好像又突然什么也不害怕了似的,“没事的,我兄长会保护我的,是不是兄长?”
  玉无玦淡淡点头,可阮弗分明从玉无玦温润和煦的眼神之中读出了某些意味:把杜醉芙解决掉。
  阮弗回以纯真一笑:呵呵……
  玉无玦抬手,轻抚了一些阮弗的发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阮弗只觉得头皮一麻,不动声色地退远了一些赶紧回头对着还在等待答案的杜醉芙道,“多谢杜姑娘的好意,不过,出门之前,嫂嫂说了,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一些,兄长的帐篷就在旁边,我不害怕的。”
  杜醉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脱口而出,“原来阮公子已经婚配了啊。”
  阮弗点头不语,好像真的看不懂杜醉芙的神色似的。杜醉芙也只得恹恹与自己的兄长回了商队那边。
  回到了自己商队的帐篷之后,杜醉芙一脸不满地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黑沉的郁气,杜山对于这个一向疼爱的妹妹有些无奈,他自然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小妹,阮公子既然已经有了家室,你也就别惦念别人了,况且,我看那位阮公子虽然俊雅无双,可沉默少言,也不是一个知冷暖的人。”
  杜醉芙不满,“大哥……阮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一看便知必定是大户人家或者是世家的子弟……我……”
  末了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眼睛,“大哥,他们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冒出了一个嫂嫂,我看是那阮姑娘随口出来搪塞我的。”
  杜山叹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别人是搪塞你的,只能说明人家无意,你也别想太多了。”
  杜醉芙还想再说什么,看眼哥哥却是无意与她再说了,只得闭了嘴,不敢面上仍然带着不甘,双眼一转,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主意。
  杜山不再理会这个有些任性的妹妹,却是走出了帐篷,去与商队的人进行睡前的部署,待到杜山离开之后,杜醉芙方才坐到了杜方的旁边,“二哥,你觉得那位阮姑娘如何?”
  杜方显示一愣,继而有些迟疑地道,“阮姑娘花容月貌,娇俏可爱……小妹这是……”
  杜醉芙轻哼了一声,“二哥早在见到阮姑娘的时候眼睛就恨不得放在被人的身上,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杜方被妹妹看出了心思,有些羞赧,正不知该说什么,杜醉芙见此,却是凑到了杜方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什么,而后双眸晶亮地看向杜方,杜方只是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杜醉芙欢呼一声,不再多说,便跑出了帐篷,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第二日,阮弗与玉无玦正待上路的时候,又得到了杜家三兄妹的极力邀请,经过了昨夜的再一次相聚,又听了杜山所言的各种草原经商的经历,阮弗对他们三人已经没了什么戒备,今日再次得到邀请,对玉无玦软磨硬泡了一番,终于在“兄长”无奈的神色之中与杜家三兄妹的商队踏上了前往乌兰部落的路途。
  乌兰部落,是汪古部落的一只别支,按照草原部落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乌兰部落每年冬季还要向汪古部落进贡一些贡品,以求在每年因为草荒而不能放牧的时节获得乌兰部落的庇佑,免得他们被其他部落鲸吞,但是,确实也如同杜山所言的一般,如今的草原部落并不安分,部落分支之间有争斗,大部落与大部落之间更是时常有摩擦,现在还算是好的,等到了入秋的时候,为了争夺食物,更是斗争激烈,这种斗争,一般会延续到第二年的春季。
  一行人行走了一天,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方才到达乌兰部落,乌兰部落并不算大,整个部落看起来,可能也就一两千人,草原人向来都是好客的,当然也因为杜家三兄妹是他们部落每年的常客,自然是比较熟稔,更是热情了不少,这份热情,也连带给了玉无玦与阮弗,而阮弗与玉无玦本身都是容姿非凡,气质绝佳的人,更是惹得一众乌兰部落的年轻男女侧首观望,好不好奇。
  阮弗虽然足迹遍布天下,但是,草原话,其实只能听得懂一些简单惯用的,在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之中只大概听出了对方对自己与玉无玦的赞叹以及让他们尽情玩乐之类的好客的话,反倒是杜醉芙与他们交流起来并没有障碍,不过杜家三兄妹还要去与他们的部落首领商量货物的事情,阮弗行走了一天也有了一些疲意,便在乌兰部落几个男女的布置之下,进入了为他们准备的帐篷休息了。
  这才刚刚坐下,便见胖胖一溜烟钻入了自己的怀中,阮弗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朝着帐门道,“王爷有事便进来吧。”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玉无玦撩开了帐门走了进来,阮弗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桌子的对面,“王爷有事?”
  “这批货物,是进献给汪古部落的。”玉无玦淡淡道。
  对于玉无玦能够听明白草原话,阮弗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不过……
  想了想,阮弗道,“什么时候献?”如是到了年底,他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阮弗有些讶异,“为何乌兰部落要在这个时候献这么多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汪古部落,看起来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显然玉无玦知道的消息要比阮弗多一些,只道,“汪古部落的首领乌达在一个月后要娶亲。”
  如此一来,倒是说得过去了,阮弗心中一动,“迎娶谁?”
  玉无玦摇了摇头,表示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阮弗却是明白其中的道理,“部落首领娶亲,很多时候是在部落联盟之间的立场上,如今汪古部落恰好又在这个时候娶亲,看来,汪古部落的联盟是想要扩大了……不过……”
  阮弗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见帐门猛地被拉开,杜醉芙的声音响起,“阮姑娘!”
  玉无玦眼中闪过一丝冰寒,杜醉芙拉开帐门之后却是浑然不觉,只看到了背对着门坐的玉无玦和阮弗面上有些冰冷的笑意。
  杜醉芙暗暗咬了咬牙,还是一脸笑意地走上前,“原来阮公子也在啊。”
  “杜姑娘,有事么?”阮弗开口道。
  杜醉芙看了一眼阮弗旁边正在淡淡喝茶的玉无玦,道,“是我打扰了阮公子与阮姑娘了,不过,乌兰首领说了,今夜要为我们举办篝火宴会,我来告诉阮姑娘与阮公子一声。”
  阮弗点头,“我知道了。”
  对于阮弗突然表露出来的冷淡,杜醉芙咬了咬牙,道,“阮公子还适应这里么?我听说阮姑娘一路赶车有些疲累了,阮姑娘若是要休息,我……我可以陪公子在草原上走走……”
  玉无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有些紧张不安的杜醉芙,“不必……”
  话已经说到了这儿,杜醉芙若是有点自知之明也应当离开的,不过显然这姑娘并没有,反倒是不经允许地坐在了阮弗的旁边,笑道,“对了,我刚刚听到他们说,一个月之后汪古部落首领要与北方的古伦部落的公主成亲了,我们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往汪古部落去,不知阮公子和阮姑娘,要不要去?”
  阮弗与玉无玦对视一眼,阮弗淡淡开口道,“我与兄长只是出来走走而已,目前并无打算。”
  其实杜醉府芙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他们兄妹还没有决定下来,只是想着他们与阮弗和玉无玦两人说话,好像从来都是阮弗拿主意的样子,不免开口道,“一直都是令妹替阮公子拿主意,阮公子难道没有想法么?”
  玉无玦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于杜醉芙的聒噪早就不耐烦了,虽然依旧是一脸温煦,可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晋王殿下眼神冰冷对上杜姑娘道,“与你何关?”
  杜醉芙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愣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神色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玉无玦,阮弗见此,只得无奈道,“杜姑娘,兄长的脾气不太好,抱歉,我们还有事情要说。”
  杜醉芙双目欲泪地瞪了一眼玉无玦,转身跑出了阮弗的帐篷,阮弗见此,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累地揉了揉额头,玉无玦道,“不耐的是本王,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阮弗抬头,“我只是觉得王爷本来还有更好的办法,为何让我周旋许久?不过……可惜了杜姑娘了。”
  玉无玦轻哼一声,不再言语,阮弗却是继续刚才的话道,“原来是北方的古伦部落,看来,汪古部落是想要扩大地盘了。”
  玉无玦也道,“古伦部落盛产矿石,铁器,汪古部落想要与古伦部落联盟,看上的可能就是这么一点。”
  不过,阮弗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一点,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解地道,“我记得,古伦部落的公主与多勒部落的王子……应该是订下了婚约才是……怎么,难道古伦部落不止一个公主?”
  古伦部落当然只有一位公主,不过玉无玦眯了眯眼,“阮大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阮弗轻咳了一声,她能说这是上次与稷歌见面的时候稷歌谈及草原之行无意说起的么?玉无玦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只知道,阮弗似乎总是能够知道一些别人难以知道的消息,比如眼前这个,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三个部落之间可就不太平了。
  阮弗挑眉道,“王爷有何打算?”
  玉无玦看向阮弗,示意她先说。
  阮弗扬唇一笑,“王爷继续往汪古而去,我去多勒部落如何?至于剩下的古伦部落,三个部落可谓是三角鼎立,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塌了,古伦部落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对于阮弗眼中表露出来的自信,玉无玦并没有马上同意,虽然带阮弗出来是他的意思,那是因为阮弗表现出来的能力绝对比许多人要好得多,只是……若是让阮弗独自一人前往遥远的多勒部落,却也不是他能够放心的。
  玉无玦并没有意识到,仅仅是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对于阮弗,哪怕心中疑问千万,没有解答,却依旧莫名地多了许多不比往常一般利落的思虑。
  可阮弗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多么危险与不能应付,不知玉无玦到底在想什么,只当是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心中前世今生累积的对于眼前这人的好胜心再一次升了起来,“王爷不必多虑,如今草原也算是多事之秋,还有安夏那边骚扰,只要处理得当,总能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点不下这个头,阮弗也不急,“王爷是小看女子还是小看我?”
  玉无玦小看谁也不能小看阮弗,“看来阮大小姐胸中已有丘壑了。”
  阮弗不语,说是胸有丘壑当然不能,只能说有个大概的想法,具体的还要看到了多勒部落之后如何实施。
  玉无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好。”
  阮弗扬眉一笑,笑意中多了几分明丽与真心,“多谢王爷。”
  玉无玦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阮大小姐先休息一番。”
  说罢已经站起身来,不过还未抬步,又从袖中摸了一个药瓶出来给阮弗,阮弗有些讶异,玉无玦淡淡道,“阮大小姐换了地方,可能睡得不太好,这是沈老爹做出来的安神散。”
  阮弗一愣,方才想起,或许真的会如此,也不含糊,接过了玉无玦递来的药物,“多谢王爷。”
  玉无玦淡淡点头,似乎是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本王记得,阮大小姐是右相府的长女,并没有哥哥……”
  阮弗心中一震,却听得玉无玦继续道,“右相的父亲,早在右相少时的时候便已经去世……”
  这平白无故的话,阮弗自然知道是什么,哥哥……祖父……那是不能提及的前尘往事……那一夜,玉无玦真的听见了么?还是为了什么,压下心中的震动与慌措,阮弗笑道,“王爷在说什么?”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良久之后,才道,“没什么,阮大小姐先休息吧。”
  说罢,不再说什么,却是转身离开了阮弗的帐篷,只留下身后的阮弗,握着药瓶的手松了又紧,心中升起一抹难言的滋味,万般滋味,哽在喉头,只觉得又一股**辣的感觉,烧灼得她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他……这是怀疑了什么么?阮弗看了看手中精致的药瓶,唇角升起一抹苦笑。
  夜幕降临的时候,篝火晚宴也就开始,空旷的场地上,早已搭好了木杆架成的支架,依次堆垒成垛,阮弗与玉无玦到的时候,很多草原男子已经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了,悠扬的马琴音乐夹杂在阵阵欢快的声音之中,还有那些阮弗根本听不懂的草原歌曲,不过,这样的热闹的氛围很容易感染人。
  阮弗与玉无玦是跟随杜家三兄妹一起来的,座位自然就安排在了杜家三兄妹的旁边,待到坐下之后,乌兰部落的首领便拿着酒杯过来与杜山说话,对阮弗与玉无玦两个气度非常的人也是很友好,索性乌兰首领也没有说什么很难懂的话,阮弗差不多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乌兰首领只与他们这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阮弗与玉无玦坐下之后,便有人将烤熟的羊肉,水酒带到他们这一桌上了,草原的姑娘,比中原人要奔放热情得多了,看向玉无玦的眼神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色,阮弗见此,只掩唇一笑,看着晋王殿下分明和煦但却是敬而远之的神色,在一旁偷乐,草原的姑娘可不比中原,他们天生喜欢强者,若是玉无玦表现得更加强硬一些,反倒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表现得不强硬,又不是晋王殿下的风格,因此只能敬而远之了,而且,这是别人的地盘,晋王殿下就算心中不喜,也不好发作啊。
  如此一来,见到堂堂晋王如此憋屈,阮弗自然不会放过偷乐的机会。
  不过很快她就偷乐不起来了,因为晋王的殿下扫了一眼场中的的男子,对着阮大小姐温和轻声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阮儿,可别高兴得太早。”
  阮弗面上的笑意一收,正色道,“王爷说得是。”
  这边的轻声细语欢歌载舞的草原男女自然是听不见的,只一旁的杜醉芙看着两人似乎是咬着耳朵说话看起来很是亲昵的样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一直都不是很相信两人是兄妹,女人天生的直觉总是这般没有道理,想了想,她猛地站起来,走到了正在说笑的阮弗与玉无玦的身边,笑道,“阮姑娘,咱们也去跳舞吧。”
  阮弗一愣,正在这个当口,已经有几个草原女子朝着阮弗与杜醉芙这边走了过来,一人拉走一个,用草原话邀请她们一起去跳舞,阮弗只能被拉入了人群之中。
  草原的舞蹈并不是很难学,阮弗刚刚进去的时候还有一些慌措,跟不上节奏,不过很快地,她就找到了诀窍,将自己融入了这场热闹的宴会之中,欢欣鼓舞与场中的草原男女语气载歌载舞。
  玉无玦站在场外,然而,目光却不知何时,只放在了场中那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上,篝火宴会之中的阮弗,似乎又给他带了一个新的认知,前不久才刚刚相识,却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让他觉得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女子,似乎时不时,又解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真的是右相府的嫡女阮弗么?
  白莫如夫妇并没有与他多言阮弗的任何事情,玉无玦的双眼,跟随着阮弗的移动而移动,拿起桌上的酒杯神态优雅,又带着一股不自觉的王者的尊贵,热闹的篝火宴会,载歌载舞的男男女女,可玉无玦的双眸之中,只倒映出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那么轻柔婉约,又那么坚韧刚强……
  杜山赞赏地看着场中的阮弗道,转头对玉无玦道,“阮公子,令妹真是聪慧明艳,阮公子好福气。”
  玉无玦淡淡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句话。
  岂料,杜山突然道,“不知令妹可有婚配?”
  玉无玦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自觉紧了一份,开口的话似乎没有经过思考一般,道,“已经有了。”
  杜山眼中略带可惜地看了一眼场中的阮弗,玉无玦见此,却是皱了皱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杜山自然不会勉强,不过看了看玉无玦道,“先前听及阮姑娘提及嫂嫂,不知,是不是阮公子的……”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还跳舞的杜醉芙已经走过来了,双颊微红地看着杜山与玉无玦,“大哥,阮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呀。”
  杜山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只笑道,“阮公子,觉得舍妹如何?”
  杜醉芙一羞,脸颊上更多了一抹羞红,坐到了杜山的身边,语气娇羞地道,“大哥做什么问阮公子这种问题,还在人家面前问。”
  可玉无玦却是连看一眼杜醉芙也无,目光继续放在场中的阮弗身上,“不如何。”
  杜山脸色一沉,“阮公子这是何意?”
  便是杜醉芙也脸色不好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场中的阮弗对于这一处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玉无玦淡淡收回了视线,“我的意思杜公子应该明白,对于杜公子刚才的问题,无可奉告。”
  杜山深吸了一口气,“阮公子未免狂妄了一些。”
  玉无玦却是懒得理会他,只上下看了杜山一眼,你如此唐突,怪我狂妄做什么。
  杜山也自知自己有些唐突了,反倒是杜醉芙听了,忍不住道,“阮公子与阮姑娘恐怕不是兄妹吧,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
  玉无玦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杜醉芙,又看了一眼微微惊愕的杜山,“令妹,是否管得太宽了?”
  杜山反应过来,不赞成地拉了一把杜醉芙,却见杜醉芙的眼光看向了已经渐渐停下来了的篝火晚宴,阮弗的脖子上,已经被许多草原女子挂上了代表友好的颜色纷繁的布条,这些草原女子,对于这个美丽的中原女子,很是很有好感的,加上阮弗愿意与她们一起跳舞庆贺,自然更惹人喜欢了,阮弗多少也懂得一些送东西的意思,自然也一一应下了,只是姑娘们送完了东西之后,却是有不少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什么一些礼物站在阮弗的面前,不过阮弗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几个青年男子反倒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边,一瞬间打成了一团,阮弗对于突然发生的情况有些惊愣和意外,忙问身边的草原姑娘是怎么回事。
  在草原姑娘的解释之中方才知道,草原上的青年男子若是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就会进行比武,最后胜出来的那个,就能抱得美人归。
  阮弗哑言,抱得美人归,强悍的草原风俗里,任何女子都是崇拜英雄的,她敢肯定,这几人里面胜出的那个人,若是一般的草原姑娘,就算之前不认识,只要他胜出了,一定会跟他离开,同意对方求娶的心,或者根本不用问同不同意,男子就可以抱着女子驾马离去,准备娶亲的事宜……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那边的玉无玦见此,已经走过来了,这件事若是解决得不好,就会被这帮草原人认为是这两个中原人不尊重他们的意思,由此,可能会引起全部落的人的愤怒,就算玉无玦再厉害,也不可能独自面对一个愤怒的民族。
  轻叹了一口气,阮弗对着身旁的姑娘表达了自己已经有婚约的事实,而那边的打斗也刚好停了下来,胜出的男子一脸春风得意地将手中的礼物拿到了阮弗的面前,阮弗再次表达了自己婚配的意思,男子一听,当即怒道,用草原话问,“在哪里!我要与他挑战。”否则,不管那个人是谁,已经为阮弗胜出的他,就可以娶走阮弗。
  一旁的杜醉芙露出一抹冷笑,阮弗自然知道这一层,只得看向玉无玦,玉无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挑了挑眉:帮你,本王有什么好处?
  阮弗笑容温婉无害:不帮我,我可以让全草原的姑娘为王爷疯狂。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阮弗笑容可掬会以对视。在微妙而有些相互威胁的氛围中,玉无玦转身对略微愤怒的男子说了一声什么,只见那男子立刻便拉开了架势想与玉无玦挑战,玉无玦看起来温和,事实上,对于这个空有蛮力的男子,还真的不太放在眼里,只两三招式之间就已经将男子打趴下了,阮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男子黯然离去的背影,难得有些心虚,但是,草原上的女子看向玉无玦的眼神更是热烈了几分。
  阮弗噗嗤一笑,与一旁的草原姑娘说了一些什么,那姑娘很快会意过来,略有可惜的看了一眼玉无玦,但还是很大方地离开了,不多时便拿了一个头巾回来给阮弗,阮弗感激一笑,毫不犹豫地将头巾扎在了自己的头上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婚配,然后简单与玉无玦解释两句之后,将一块长布交给了玉无玦,玉无玦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便扎在了自己的腰间。
  如此也省事多了,后边再也没有什么求娶求嫁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见到这一幕的杜方,却是将手中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悄悄地收了起来,他的妹妹有那样的心思,只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的了……
  他们并没有在乌兰部落多做停留,又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第二天中午,玉无玦与阮弗就首先上路,不与杜家三兄妹同行了,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计划,阮弗与玉无玦自然也就开始分头行动,不过从乌兰部落姑娘们的交谈中,阮弗已经稍微摸清楚了接下去的去处大概的情况,也确认了自己不会在茫茫草原上迷路,与玉无玦一路沿河西行,终于在第二日的河流分叉之地,与玉无玦分别,一人继续往西而去,一人往北而行。
  玉无玦最后看了一眼阮弗策马飞扬的方向,看着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方才调转了马头……
  熟悉的感觉……为何熟悉?玉无玦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温润的面上多了一丝冷毅和怀疑,只紧紧抿唇,用力一夹马腹,往西而去。
  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怀疑的时候,便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成为某些让怀疑更深的证据……
  有了从乌兰部落那儿知道的路线之后,这偌大的草原就不在阮弗的话下了。
  多勒部落的首领帐篷里,多勒王子静静坐在一边,垂首看着坐在眼前静默喝茶的中原女子,虽然长相婉约,可就在前一刻钟之前,这个跟随附属部落过来做客的年轻女子,竟然化解了两个小附属部落之间的纷争,并且让两个向来不对盘,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让他们服从的部落之间的矛盾,多勒王子表示,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敬畏中原人,可却不知道,原来中原人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阮弗静默不语,淡淡喝着马奶制作而成味道怪异却别具异域风情的马奶茶,等待正在纠结的多勒王子开口说话。
  她的目的虽然是来多勒部落,但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马上来多勒部落的领地,而是在多勒部落领地之内的一个附属部落待了几天,取得了那个附属部落的信任之后,由那个附属部落的女首领将她带过来,本来以为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却不想一来就碰上了小部落之间的纠纷,刚好也正是她原先所在的那个附属部落与多勒部落的另一个附属部落之间的斗争,已经有了一些相互了解的阮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部落之间的纷争,大多是因为争夺水源草地,只要能够划分合理,保住各自需求的最大利益,其余的自然就不怎么难解决了,何况虽然不会武,但是,给女首领一些建议,再告诉她怎么更好地解决问题,阮弗还是有一些手段与能力的。
  良久之后,还是多勒王子坐不住了,看向静静而坐的阮弗,用语调并不正宗的中原话开口道,“不知中原姑娘到多勒来,是为了什么。”
  阮弗笑笑,“王子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与王子谈一些条件,既符合你们草原部落的利益,也符合我们中原人的利益。”
  多勒王子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谈条件?姑娘认为,你有什么条件能够与多勒谈?你们中原人,不都是歧视女子的么?”
  所以,在多勒王子的眼中,阮弗一个女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有与拥有几千人口的多勒提条件的可能。
  阮弗也并不着急,笑道,“王子觉得我没有,那没有关系,不知,王子觉得辰国的晋王殿下如何?”
  辰国晋王,这个天下闻名的男子,身为一个草原大部落的继承人,多勒王子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听到阮弗提及这个,多勒王子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半个多月前,北燕二十万大军全部覆没,就是你们辰国晋王搞的事。”
  祁城之战过后事情到底变得如何了,阮弗自然不会再得到消息,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十五万北燕大军全部葬身在祁城西门外,这对于北燕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如此一来,北燕绝对不敢再兴兵,没有三五年,也恢复不了曾经的元气了,不过……到底还有没有三五年的时间给北燕,阮弗就不说。
  此时听到多了王子提及此事,阮弗只是淡淡一笑,“正是我辰国的晋王殿下,王子认为,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么?”
  多勒王子却是狂妄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愿意跟你们谈了,就连你们中原人,晋王都不放过,更何况,还是我们草原人。”
  阮弗并不介意,依旧一派温和笑道,“那么,多勒王子不想让多勒部落称霸草原,迎娶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么?”
  多勒王子猛地一缩眼睛,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正是古伦部落首领唯一的女儿,可是……偏偏古伦部落的首领威慑于汪古部落,要把女儿嫁过去,想起自己心爱的姑娘,多勒王子的眼中升起一抹不甘。
  阮弗唇角勾了勾,笑道,“这一路过来,我一直听到草原上王子与古伦公主的美丽的故事,身为女子,我心中也是很羡慕古伦公主,同样的,身为女子,我想,古伦公主,应该更愿意来多勒部落的。”
  多勒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看着阮弗,虽然这个女子神色温婉,可是在多勒王子看来,中原人都是狡诈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必定不是一般人,只会更狡诈。
  阮弗自然看出了多勒王子眼中的神色,无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中原虽然有很多聪明且很狡诈的女子,可是,她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位王子与那位公主的啊,奈何人家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多勒王子静静看了阮弗好久,方才开口道,“说,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来帮多勒的。”
  阮弗点点头,“王子聪明,其实也是很好的交易,古伦部落在草原上盛产铁矿,这是汪古部落想要迎娶古伦公主最重要的原因,但是,很明显,古伦部落其实是更看好多勒部落的,我可以帮助王子再次赢得古伦部落,但是,王子需要对我们晋王殿下表以诚心。”
  多勒王子猛的站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阮弗,“难道让我多勒成为你们晋王殿下的附属么?”
  阮弗面上并无担忧的神色,只抬手安抚了一阵性情冲动的多勒王子,道,“附属?我们晋王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想,王子多虑了,准确的说,是合作,或者说是友好的联盟,如今,草原的情况,我想,王子身在其中,肯定很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原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光是看半个多月前北燕与辰国的大战王子也知道了,晋王殿下只是想与多勒达成一些协议,比如,渐渐联合周围的部落,阻止他们去骚扰辰国,以及……必要的时候,阻拦一些安夏的行动。”
  多勒王子嗤笑地看了一眼阮弗,“晋王殿下果然不该找个女人来,你们中原有个词叫做异想天开,我想,就是你们现在的样子吧。你们提出的条件,对我有任何的好处么?”
  阮弗浅浅一笑,掰着手指头道,“古伦公主王子不想娶了么,这样,我可真为公主的一腔心意感到难过,南下骚扰对你们草原有好处么?还是想被腾出手来的辰国打得落花流水?安夏想要进犯中原,可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我们中原人很不喜欢这样没本事却总是黏上来的弱者,但是,很显然,只要安夏在中原找不到机会了,发现你们分散的草原更容易下手的时候,迎接你们的会是什么,王子应该很清楚。”
  多勒王子冷哼一声,“就算这样,多勒与汪古开战,古伦公主一定是是我的,多勒男儿不怕死!至于安夏,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阮弗轻叹了一声多勒王子对中原文化的好学,道,“等到多勒与汪古开战的时候,等着被其他的部落吞掉么,最后连古伦公主也被吞掉,或者,让安夏发现了你们在内斗,反过来,把安夏的领土扩大到我现在脚下的地方?”
  多勒王子显然也是明白这一层的,听了阮弗的话,只眉头紧锁,阮弗见此,摇了摇头,“王子,我以为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王子就算不会称霸草原,至少也可以扩大部落,增加人口,另外,还能得到晋王殿下的资助,我们中原地广物博,向来有很多草原需要的东西,刚好我很想与王子合作,将一些货物通过多勒,销往西边,当然,我肯定,古伦公主,一定是王子的。”
  多勒王子仍旧是有些怀疑地看了看阮弗,“我凭什么相信你?”
  阮弗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先让汪古部落与古伦部落解除婚约如何?”
  多勒王子猛的站起来,“好,你若是能够做到,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帮助多勒王子解除汪古部落与古伦部落之间的婚事,自然不可能由阮弗来接手,这件事,还要托付给玉无玦来做。
  自从答应了多勒之后,多勒对于阮弗,也更多了一些礼遇,已经三日了,见阮弗仍然没有什么动作,多勒王子已经不知明里暗里催促了多少次,但却只得到了阮弗请他放心,事情已经在进行了的话。
  如此,多勒王子自然不好每一日都催促阮弗但依旧心中着急。
  广袤草原的西边,与多勒部落相隔不过一日的快马之程的另一方草原之上,玉无玦身形颀长,负手站在草原的一块坡地上,看着草原上空盘旋着的一只信鸽,眯了眯眼睛。
  那只鸽旨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便落在了玉无玦的肩头,玉无玦从信鸽的身上取下一个信筒,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看了看信纸上寥寥几句,每一个字,笔迹都带着一股坚韧的遒劲,隐隐具有笔走龙蛇的风骨,玉无玦几乎可以想象,写字的人在那个时候应当是如何的自信天成。
  不觉莞尔一笑,玉无玦低头将手中的信纸碾了碾,顷刻之间,原本的白纸便化作了一阵粉末,随风飘散。
  突然的玉无玦眼神一动,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晋王殿下,站在这里做什么?”
  玉无玦回头,淡淡点头,“公主。”
  眼前一身红衣,明丽张扬的女子,正是汪古部落首领的妹妹,戴雅公主。
  晋王殿下龙姿凤章,自然走到哪里都能收获女子的芳心,自打他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骄傲的戴雅公主就已经看准了这个男子。
  但是几日下来,一向事事顺心的戴雅公主,在晋王殿下这儿,从来都是碰壁的,此时看到玉无玦又是这样看起来温煦实则冷淡的神色,戴雅的心中也升起一抹不服气,走近了一步,“晋王殿下,是戴雅哪里不好么,为何晋王殿下每次见了戴雅,都是这样冰冷的神色?”
  玉无玦淡淡看了戴雅一眼,“公主若是无事的话,本王与乌达首领还有事商谈,告辞。”
  说罢,便直接越过了戴雅往汪古部落首领的大帐而去,只留下戴雅看着玉无玦离去的方向不满地跺了跺脚。
  汪古首领乌达的大帐之中,玉无玦喝了一口实在是不怎么适应的茶水之后,淡淡道,“乌达首领考虑得如何了?”
  乌达眯了眯眼,看向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十岁,却依然用着这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小觑的男子,前些日子北燕兵败十五万的消息,他可是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当时玉无玦就在祁城。
  “婚礼还有二十多日就要开始了,这时候,晋王殿下叫我悔婚,可不是一件好事。”
  玉无玦点点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不过,除非乌达首领想要跟多勒部落开战。”
  “呵,多勒的那个老头和小子,我还不放在眼中,古伦公主可是草原第一美人,难道凭区区一个晋王殿下的帮扶,就能让我放弃了么?”
  玉无玦无声地笑了一声,“恐怕乌达首领看上的是古伦部落的铁矿吧。”
  乌达双眼猛的一缩。
  玉无玦确实继续开口,声音幽幽道,“若是本王,必定不会做如此蠢的决定,汪古距离安夏并不遥远,古伦的铁矿,还比不上安夏的一个手指头,何必冒着与一个部落开战和多个部落趁火打劫的危险去争夺一个可以随时开采也会随时没有的部落的铁矿,不如联合周边的部落,往安夏而去。”
  “晋王殿下,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乌达沉声道。
  玉无玦当然不会被威慑道,“乌达首领是聪明人,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决定,首领心中清楚,本王开出来的条件也绝对不仅仅是乌达首领口中所言的帮扶而已,这个决定对你们草原部落有多大的好处,本王相信,乌达首领会明白!”
  乌达当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古伦公主虽然很美丽,不过年纪差不多可以做他的女儿了,而玉无玦此时此刻,开出来的条件,比得到汪古部落的铁矿和古伦公主也更诱人自然也避免了由此可能产生的与多勒部落之间的战争。
  玉无玦也不着急,只静静坐在一边,等待乌达的答案。
  足足有一刻钟之后,乌达突然一笑,“晋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草原人,向来都是深思远虑的,经过北燕与辰国一战之后,汪古部落很相信晋王殿下。”
  玉无玦点点头,但他知道,乌达的话绝对不止于此。
  果然,乌达道,“汪古与古伦的婚事的确告吹了,但是,既然汪古部落决定要办一场喜事了,现在突然没有了,也说不过去,戴雅一直对晋王殿下仰慕有加,我答应晋王殿下的事情,那么戴雅……”
  还不待汪古的话说完,玉无玦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乌达首领并不明白本王的意思,既然如此,乌达首领好自为之吧。”
  说罢,玉无玦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乌达首领却是猛地站起来,“晋王殿下,这话是何意?”
  玉无玦脚步微顿,“草原有一百多个部落。”
  既然汪古部落不想,晋王殿下难道要赖着人家不成?
  乌达自然听明白了玉无玦的话,咬牙道,“晋王殿下以为你能走得出我汪古部落的领地么?”
  玉无玦转回身,上下看了一眼乌达,乌达只听得指风闪动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面上有一抹浅淡的难堪,不过很快咬牙道,“中原的功夫果然了得,晋王殿下想必是误会了,戴雅哪里配得上晋王殿下的风姿,我是想说,本王打算为戴雅办一场选亲盛会,热闹一番,晋王殿下到时候可一定要出席观看。”
  玉无玦指风一闪,汪古僵硬的身躯便松了几分,却是再也不敢冒犯眼前的人了,敬畏强者的人,当发现强者比自己更强的时候,这份敬畏,就只能是敬畏,再也生不出半分冒犯的心思。
  三日之后,身在多勒部落的阮弗,得到玉无玦的消息,对于一脸焦急的多勒王子,阮弗轻笑道,“王子可以准备迎娶古伦公主了。”
  多勒王子还有瞬间的不相信,直到再次得到了阮弗的再三肯定之后方才激动得到不能自己,而隔了两日之后,汪古部落也从古伦部落那边得到了消息,古伦部落收了一支分支的首领为妹妹,同样也称公主,嫁给汪古部落的首领,而真正的古伦公主,却是嫁给了多勒部落的王子。
  草原不比中原,这般大的婚事变动也没有引起什么惊涛骇浪,只是对于部落与部落之间变化比较敏感的人明晓了这件事背后有可能带来的草原部落格局的变化,多勒王子多少还是少年方刚的,当即不多言便带着东西前往古伦部落求娶古伦公主,明晓阮弗在其中的作用的古伦部落对于阮弗也多有感激,古伦公主更是对阮弗感激不已,甚至邀请阮弗参加按照先前与汪古部落订婚的日期嫁给多勒王子的婚礼。
  草原上的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快就结束,婚礼在半个月之后,阮弗自然也不介意留下来,如此一来,多勒部落的王子也在一边筹备婚礼,一边与她商定与辰国之间合作的协议。
  至于引起了这些事情变化之后,原本让不少部落认为的至少会有一场部落大战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汪古部落与多勒部落以及古伦部落之间相安无事。
  阮弗站在草原上的某一处,看着那边热闹的筹备婚礼的场地,唇边升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次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有轻松一些,也解决得比较早一些,如此一来,汪古、多勒、古伦之间就会组成一个铁三角的联盟,原本的岌岌可危随时崩塌的三足鼎立局面就变了一个样,这三个部落加上其余的部落分支,对于草原偏西的地方,不论是掣肘安夏还是北燕,都有一定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是玉无玦掌控之中的力量。
  转身远离热闹的地方而去,阮弗在一处湖泊旁边静静战立,直到好久之后,方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
  阮弗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虽是草原人的装扮,但形容分明是与自己一样的中原人。
  阮弗心中一动,“老先生。”
  来人往阮弗的方向走过去,看了阮弗许久之后,方才道,“老夫来了草原五十多年了却一事无成,想不到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五十多年,阮弗心中一动,“老先生可是孔远道老先生?”
  老人的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激动,很快又如古井无波一般消失不见,孔远道,这个五十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名字,如今还有有谁记得呢?就连草原上的少年们也不知道这个犹如幽灵一样生活在草原上的人,究竟是谁了。
  五十多年前草原部落趁乱入侵中原,对中原造成了多番影响,年方弱冠的中原名士孔远道几番出走草原,联合各草原分散的部落一一化解当时的灾难,以求能够化解草原人的骚乱,自然几多成功,但是最后一次却是被当时还未分裂为如今包括多勒部落在内的几个部落的大首领一怒之下扣押下来,并在那个时候提出,永远不能再让孔远道回到中原以及离开本部落的领地,否则就把草原上的中原人全部杀了……
  这也正是孔远道一直留在草原没有再回中原的原因。
  已经年过七十的孔远道苍老的双目中再也生不起任何波澜,“孔远道已经死了,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还记得一个死人。”
  阮弗赶忙开口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孔老先生永生不死,他活在每一个对中原还有希望的人的眼中,当年几出草原,成就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孔先生,不论身在何处,中原内外,总因为他而风云变幻。”
  孔远道眼中升起一抹动容,开口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阮弗本想脱口而出,最后还是道,“我姓孟。”
  “孟?你可认识孟尧?”刚刚出口,他又自嘲,“你年纪轻轻,该是不认识的。”
  阮弗心中一哽,“太父曾与小女提到孔先生。”
  “原来是孟氏后人啊……原来如此……”孔远道睁大了双眼神色似有些激动,而后竟又呢喃了两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阮弗,“小姑娘,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请把我的尸骨带回中原。”
  “老先生……”
  孔远道却是摆摆手,示意阮弗不必多说,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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