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觉醒

  死亡。
  心脏如同被割裂一般的剧痛。
  曾经的一幕幕如同胶皮般在脑海中回放,如蒙尘的老相片。那娇蛮任性却不失温柔体贴的俏脸,开始渐渐地泛黄。
  然后变灰。
  那个狂暴的变种人狂吼了一声,翻转着手上的长柄铁锤,面向了江晨。
  此刻江晨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像是狂化,却似是在狂化之上。
  愤怒冲破了某种枷锁,心中的某样东西似乎碎掉了。
  然而脑中的念头却是异常的清晰。
  【杀。】
  【杀了他。】
  那名为杀戮的念头。
  “吼!”
  炮弹一般的黑影冲向了他,那抡起的铁锤四面拖着淡蓝色的冷光。
  动力锤,内置动能储存装置,在击打的瞬间将能量以动能的形式瞬间释放,以获得最佳的杀伤效果。杀伤力是反坦克级别,如此说来的话动力装甲的护甲应该没有什么意义。
  愤怒并未麻痹他的思想,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思考在0.01秒内结束,挂在他动力装甲胸前的战术手电瞬间开启,刺目的光线如针一般刺扎在那变种人的视网膜上,恍惚了他的视线。
  涡旋引擎同时开启,滑行轮展开。
  伴随着一声刺耳地摩擦音与一声轰击地面的巨响,江晨操控着动力装甲,侧身闪过了这狂暴的一击。同时抬起了右臂,那三棱状的枪管转的飞快。
  哒哒哒——!
  子弹喷涌而出,激射在那变种人的后背。
  火星四溅,乒乒乓乓地金属碰撞音荡开。然而这凶悍的火力却未能伤其分毫,子弹被尽数弹开。
  “吼——!”那变种人发出了吃痛的怒吼,手中的动力锤从水泥地上拽起,那铜铃大小的眼睛射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借着那跳跃的火花与电筒的灯光,他已经看清了那变种人漆黑色的后背。
  黑色变种人?
  数据库的资料调取,关于其的资料瞬间呈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铅化皮肤吗?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不过——”
  那黑色的身影再次猛地向江晨撞来,铁锤如同流星一般砸下,拖着四道淡蓝色的尾光。
  涡旋引擎功率全开,江晨划着弧线侧移闪开了这自上而下的轰击,随后脚底制动器在地上擦出一串火花,刹住了位移的势头。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拔出了腰间的战术步枪,对准了它的脑壳。
  在它回头寻找目标的一瞬间,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依旧没有奏效,竟然脸上都有如此强悍的防御力。伴随着一声怒吼,那变种人舞着动力锤,猛地从侧面挥向了江晨。
  已经来不及躲开了,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却是没有一丝慌乱。
  再次展开脚底的滑轮,氮气护盾如伞状一般扩张。
  动力锤击穿了那宛如实体的氮气流,轰在了他的前装甲上。
  闷哼一声,江晨如炮弹一般被击飞了出去。然而在氮气护盾的缓冲之下,与其说他是被“砸”飞了出去,到不如说是被“推”飞了出去。
  只有300多公斤的空降型动力装甲很轻,大半的力道没有被砸实,而是转化成了它向后倒飞的动能。
  脚底滑轮飞速的转动,在倒飞了大概数十米之后,江晨冷静地打开了制动器,脚底激射出一连串的火花。
  轰——!
  动力装甲直接撞碎了一楼的墙壁,跌进了实验楼内,狼狈地摔在了走廊上
  “撞击动能4.94兆焦。”拖着七晕八素的脑袋,江晨默默地念叨着视网膜右下角地参数。
  【警告!装甲损伤:54%】
  前装甲被整个打凹进去了,左肩和左腰的涡旋引擎损毁,射电生命探测装置被毁,通讯设备损毁。
  默默地瞟了眼小队中那一排的【离线】符号,又瞟了眼那跳动的红色图标,江晨关掉了提示,默默地拔出了战术匕首。
  “吼——!”
  狂怒地吼声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样袭来,显然那如同猩猩一般的怪物不打算放过猎物。
  正巧,江晨也没打算放过他。
  如同狂风一般袭来,那道黑影拖着动力锤狠狠地砸了过来。
  仅存的两个涡旋引擎猛地喷射出火焰,江晨如同被拽着一般擦着地面侧移躲闪,避让了动力锤的落点,同时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碎石挂在了动力装甲的外壳上,发出了一连串叮当的声响。
  涡旋引擎过载熄火,但已经足够了。
  脱离危险的江晨不进反退,拖着狼狈的装甲外壳,猛地向那变种人奔去,然后狠狠地刺出了手中的战术匕首。
  能量是守恒的。
  刚才他便注意到了,在抬起锤子的瞬间,变种人全身的肌肉都仿佛在膨胀着,仿佛非常吃力的模样。
  锤子的本身并不重,然而是在抬起的时候,即便是变种人也得拼上全身的力量。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能量转化机理,但直觉告诉江晨,那应该就是动力锤充能的环节,也正是它的弱点所在!
  而现在他正在试图将锤子举起,应该是无法做出攻击反应的。
  机会只有一瞬间!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音,匕首在触及它皮肤的那一瞬间甚至带出了一串的火花。江晨咬着牙,他的肌肉依旧膨胀到了极限,动力装甲关节处的输出功率也运转到了最大。
  “吼——!”
  那变种人手中的动力锤猛地一顿,砸在了地上。他吃痛地甩开了插着匕首的左臂,狠狠地一拳揍向了江晨的脑壳。
  压低身形闪开了这一拳,江晨猛地扑到了那变种人的胸口。将动力输出调制最大,他的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它的双肩,将这个嘶吼着、挣扎着的变种人死死地卡在了墙上。
  那丑陋的面容因为狂怒而更显扭曲,血红色的牙龈仿佛要突出来一般的狰狞。
  【能量剩余:53%】
  同样狂怒着的江晨,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能量槽的剩余能量,然后点选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20秒】
  内置的燃料棒轻轻旋动,稳定的内容物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双脚定锚装置启动】
  脚底钢条狠狠嵌入地面。
  【脱离装甲】
  装甲的后部裂开了一条缝,江晨从动力装甲内跳了出来。
  迎上了那令人战栗的视线,然而此刻他的眼中却只有冰冷。
  那全身漆黑的变种人拼命地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动力装甲,但却是徒劳。那已经被固定死的动力装甲,纹丝不动地将他卡在了墙上。他的左手负伤无法发力,关节部位又被卡死,任他如何爆发全身的蛮力,也动弹不了分毫。
  走到了一百米开外的位置停下,江晨转过身,默默地读秒。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憎恨?胆怯?胜利的喜悦?甚至是愤怒本身......
  仿佛所有的感情都被从躯壳中抽离一般。
  火光爆响,刺目的火团遮蔽了他的视线。
  嗖——!
  轻微的刺痛从脸颊上传来,江晨默默地抬起手摸了摸。
  是血。
  似乎是被弹射的金属片划伤了,他无言地凝视着手指上的鲜红。
  价值13000亚晶的“炸弹”,应该能将那个怪物炸死了吧。
  火光中,隐隐地冒出了一个人影。
  血肉裸露在外,被那猩红的火焰照的发亮。黑色的铅化皮肤已经被火焰所熔毁了,那一处处渗人的血洞应该是爆炸的金属碎片所洞穿的,左臂的肌肉甚至都被剥去了大半。
  如果换做一般人的话,恐怕已经够死上几回了吧。
  可惜是变种人吗?
  江晨默默地拔出了那把跟了他很久的11式战术手枪,遥遥地对准了那个正在向他走来的身影。
  扣下扳机。
  砰——!
  没有反应,子弹或许陷进了他的肉里,但却无法阻碍他的前行。
  枪口继续喷出火焰。
  变种人用右手护住了心脏,用残缺的左胳膊护住了脸,从缝隙中露出的獠牙,江晨可以想象出他脸上的狰狞。
  逃跑是来不及了,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打算。
  恐惧?
  那是什么?
  变种人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江晨扣下了扳机,传来了轻微的“咔——”的一声。
  子弹打空了吗?
  抬起头,他双目空洞地望着变种人。
  当所有感情从体内被抽离,面对死亡将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突然想起了某个疯狂地实验着,企图获得感情的中级人工智能。当它面对死亡时,似乎更多的是坦然?
  江晨用余光瞥见了那扬起的巨手。
  会被拍扁吗?
  低下了头,江晨默默地摸出了弹夹。
  似乎是输了......
  然而就在这时,破空的嗡鸣声几乎快要穿透他的耳膜。
  轰——!
  “嗷!”
  火光在变种人的左肩炸响,还来不及发出了一声吃痛地嚎叫,他便被这炮弹轰倒向了一边。72mm的ap弹洞穿了他的肌肉,那能够击穿钢铁装甲的动能,几乎要将他的每一寸内脏与骨骼撕裂。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死亡,在地上挣扎地想要爬起。
  江晨愣住了。
  不是惊愕于变种人那强如蟑螂的生命力。
  而是呆呆地望向了炮弹飞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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