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高
巨蟒有十几米长,身体比苏先归的腰还粗,蟒口大张后能将她整个人吞进腹中。它已有三阶修为,打的是偷袭江以宁将她吞了再慢慢对付苏先归的主意,不过才刚张口,就被江以宁分成了十几段。
“天色将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吧!”江以宁将剑收回剑鞘,转身便走。
苏先归将巨蟒的尸体收进乾坤袋后,跟了上去。
天渐渐暗下来,原本还算平静的东谷森林渐渐地传出了许多古怪的叫声,阴冷的寒气渗入骨髓,四处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苏先归生了火,再在四周布了个防护阵。
江以宁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先将身上的血渍、污垢清理干净。——虽说有了修为后,能利用元气将尘土摒除在周身之外,但刚才那种情况,她们无法避免被血溅射到。
素来注意形象和为生的她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准备换上,但她低头看了眼在篝火旁烤肉的苏先归,动作有些迟疑。
苏先归偶尔抬头看她,这一看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苏先归一怔,赶紧移开视线,随即恍惚地想起,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避开江以宁的视线?于是又看了回去。
江以宁等了好会儿也没见她移开视线,只能开口:“我要换衣裳。”
苏先归接话:“你换呗,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换?”
说着还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血污,寻思着她可没这么多可换洗的衣服,以后干脆穿红衣算了,至少再沾上血污时不会这么明显。
江以宁:“……”
她起身,身子一跃,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苏先归喊她:“哎,你去哪里?”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刚才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别偷看吧?”
因为她没有一点表示绝不偷看的自觉,江以宁干脆放弃主动说明,选择躲起来换衣服。
苏先归嘀咕过后,有些担心她,毕竟白天的时候这森林就已经危机四伏,更别提夜幕降临后的森林了。
她刚想寻过去,江以宁便回来了。换过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她看起来又是苏先归初见时那般明净无瑕,甚至连腰上玉牌系挂的位置都没有半分偏移。
苏先归认为她不仅洁癖,还有强迫症。
江以宁脚尖蹬着树干,三两下又回到了树枝上,问:“树上安全,为何不上来?”
苏先归打量了下树枝的高度,道:“我喜欢脚踏实地。”
江以宁:“……”
她这是被苏先归内涵没有脚踏实地了?
“你莫不是畏惧?”
苏先归面色一僵:“我畏惧什么?我长这么大,畏惧过什么?”
不会撒谎的江以宁耿直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畏高。”
“胡说。”苏先归仰着脑袋,“你非得这么高高在上地跟我说话吗?”
见她倒打一耙,江以宁也不生气,而是轻轻一跃飘落在地,然后于篝火前盘腿坐下。
苏先归没想到她真的下来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本以为江以宁的性子冷,为人也是极为孤傲的,但先前不仅将她辨认方向的话听了进去,如今也会考虑她的心情,可见江以宁为人虽冷淡有原则,但却很有涵养。
对这样的人,她不仅讨厌不起来,还越发内疚。
“江道友,你怎会一个人在外历练?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本命牌之类的?”
江以宁疑惑:“你如何知道我姓什么,本命牌又是什么?”
“你不是万峰阁的江以宁吗?去年在狱法山独自斩杀四阶狱法兽而晋升晖阳境的修仙界新秀。”
江以宁没答话,算默认了。
“至于本命牌,我看小说、咳,我听说一些大宗门都会悄悄地给弟子炼制本命牌,遇到生命危险时,宗门便能感应到。”
江以宁道:“我们宗门没那种东西,也没听说过别的宗门有,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苏先归心说,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就……我们村的老人讲故事时说的。”她胡扯,又问:“那你若是遇到生命危险,万峰阁不会知晓?”
江以宁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在“钓鱼”。
苏先归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容易引起误会,干脆转移了话题。她回想白天的这一遭,便借此机会道歉:“那个……对不起,将你牵扯进来。”
江以宁点点头,接受了她的歉意。
苏先归:“……”
正常人不都是客套地回一句“没关系”的吗?果然是修仙界泥石流,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比起嘴上客套的原谅,江以宁坦诚地接受她的道歉更让她感到自在些。
江以宁不记仇也没怪她,她深知她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寻找到出路,而在生存面前,这些小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在安全度过一晚后,二人收拾一番又开始寻找出路。
这一天她们并没有遇到迷障,只是昨天被煞血豺追赶,她们早就不知道所处的位置到底在东谷森林哪个区域了。
除此之外,东谷森林的迷障是随机出现的,她们不知何时便会再遇到迷障,这会增加她们的生存难度。
苏先归忽然问:“你会御剑飞行吗?”
江以宁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东谷森林上方元气紊乱,无法御剑飞行。”
苏先归自动翻译了下,等于说:“磁场紊乱,飞机无法从上空飞过。”
想想也合理,若是能御剑飞行,那这儿就不会有“危险程度堪比中级秘境”的说法了。
江以宁问:“由此看来,你对东谷森林了解不深,何以敢进来?”
“我没见识过东谷森林的可怕,但我知道范百年的能耐,——我从他的手底下逃过一回,有了准备的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对付我,我很难全身而退。”
江以宁又没了话。
苏先归郁闷,也不知该说对方是话题终结者,还是自己才是话题终结者。
她们继续往南走的时候遇到各种沼泽泥潭、夺命陷阱,加上迷障偶尔出来刷下存在感,闹得她们狼狈不堪。
有几次遇到一些难对付的妖兽,三四阶的她们能解决掉,但是遇到更高阶的,她们也只能逃跑。好在苏先归在逃跑方面也有一套,最终被她们逃过了妖兽的追踪。
江以宁心生好奇:“先前我便注意到了,你在逃跑时元气运转极快,消耗得也少,使你跑起来速度快又不会很快便感到疲惫……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这大半个月来,她们一起出生入死,对彼此越发熟悉,苏先归对她也越发信任,直言不讳道:“这是我在阳虚山捡到的一门修习身法的技法,名为‘飞龙拿云步’。”
然后又拿出藏春剑,“还有这把剑。”
江以宁打量着那把浑身铁锈的剑,发现它看似普通,但即便生了锈,剑身也没有一折就断的脆弱感,反而有些厚重感。
不仅如此,她感觉不出这把剑有品阶。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二是以她的修为无法看穿这把剑。
她问:“你既然会磨刀剪,何不将它的铁锈磨去?”
苏先归道:“我试过打磨这把剑,但磨掉了两块磨刀石,它也没有一点变化。”
江以宁因此确定这把剑必有特别之处,她提醒道:“这剑不是普通的剑,磨刀石不管用,或许需要特别的条件才能让它重现锋芒。你还是先收起来,勿要现于人前。”
苏先归心如明镜,知道她对这把剑虽然好奇,但没起贪念,便道:“这儿又没别人。”
江以宁的长睫毛颤了颤,琥珀眸子注视着她,似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一丝涟漪。
苏先归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她自带的冷场效果,自来熟地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为何被范百年追杀,你想听吗?”
通常江以宁对别人的私事并不会产生感兴趣,但眼下她们被困东谷森林,也不知下一刻会遭遇什么。难得有这般闲适的时候,听一听倒也无妨。
“嗯。”
随着她轻声应答,苏先归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得从我穿开裆裤那会儿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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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佬:你为什么不表示你绝不偷看?
苏咸龟:……我叫咸龟,不叫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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